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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董妮 「好,爹地舀給你吃喔!」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小口布丁,正待送進娃娃嘴裡時,那布丁飄過來的氣味卻教他倏然一驚。「這……」他伸出舌頭舔了下布丁,慌忙吐掉,一張俊臉變得比石頭還要僵硬。「可惡!」低咒一聲,他踢翻了整張茶几。 「砰」地一聲巨響,二度打斷了歡樂的生日宴。 重重的沉默降臨,愉悅的氣氛霎時變得險惡。 崔羽和崔傲瞥眼見到君則思鐵青的面孔,目光霎時凍結成冰,不約而同射向周延,玩鬧歸玩鬧,他們可不曾鬆懈到連「警戒」二字都忘了。 兩姊弟都注意到了,在君則思之前,唯有周延接近過放離乳食品的茶几,他到底做了什麼,竟惹得生性沉穩內斂的君則思發這麼大脾氣?連茶几都踢翻了、所有的食物都掉到地上不能再吃…… 啊!等一下,君則思是廚師,向來愛惜食物,會讓他不惜將做好的東西毀掉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些東西已不能再吃。至於為何不能吃…… 崔羽和崔傲同時沈下面容,黑色的地獄之火在兩人週遭竄燒。該死的周延,他最好求神保佑,別被他們查出他在搞那勞什子的下毒把戲!否則,他等著進監牢吃一輩子免錢飯吧! 第八章 崔胤風的生日宴被迫提前結束。 自君則思踢翻茶几後,崔羽和崔傲便連袂趕走了所有的客人。 其後,崔羽更將自己深鎖在房內,不肯見任何人。 老管家出馬請她出來、她不理;崔傲戲言激她、她也當作沒聽見;就連君則思派出娃娃極盡撒嬌之能事、對她又笑又哭,也打動不了她執意龜縮在房內的舉動。 眾人拿她沒轍,只得由著她去。 因此,這一夜的晚餐難得地只有君則思和崔做兩個人享用;崔胤風上班還沒回來,而娃娃早吃飽喝足、夢周公去了。 崔傲看著君則思表情沉重的側臉。「早上,你踢翻茶几是因為食物裡被摻了不該存在的東西吧?」 君則思不說話,就當默認了。 崔傲歎口氣。「你跟我家胤風弟弟還真有幾分像,同樣寡言內斂,難怪老姊喜歡你。不過你還比胤風多幾分陽光氣息,我們家胤風太陰暗了。」 君則思揚起眉,雖有好奇心,卻不喜采人隱私,因此他沉默地等著崔傲自動將故事告訴他。 「我跟你說個故事。」話到一半,崔傲突然離席,走到客廳的酒櫃旁取來一瓶葡萄酒,自斟自飲了起來。「不過在聽故事之前,我要你答應我,不管日後你是否愛我老姊,這輩子都不准欺騙她。」 「我答應你。」君則思慨然應允。 崔傲瞇起一雙細長的鳳眼,斜睇著杯中艷紅的酒液。「事情是發生在二十年前,你大概曉得,我和羽是同父同母的姊弟,和胤風卻是同父異母。」 君則思點頭。 崔傲續道:「那日,胤風的母親帶著他到我家找我父親談判,希望我父親給她一個名分;但她不知道,我父親其實是個懦弱自私又花心的男人,在我家,真正當權作主的是我母親。可那時我母親大病初癒,哪禁得起此等刺激,當下便被氣得口吐鮮血,離開了人世。我和羽看見母親死得這麼慘,豈有不怨恨之理?而胤風的母親在闖下大禍後,立刻丟下胤風一個人逃走,我父親又很會躲,留下呆呆的胤風,承受我和羽瘋狂似的傷心與怒氣;那年,胤風五歲。」 往事淒厲,不堪回首,崔做得不停地喝酒,才能將心底那無窮無盡的懊悔與憤恨一點一滴吐出。 君則思移了位子,坐到他身邊,攬著他的肩,與他對飲了起來。 崔做深吸口氣,只覺猛烈撕扯著的心靈彷彿在君則思體貼的行動下,逐步被安撫;有點瞭解崔羽為何偏愛這等沉穩內斂的男人了,因為唯有這樣的深度,才能理解崔家三姊弟、心中深沉的痛,並且適時地給予撫慰。 仰頭灌下一杯酒,他繼續說道:「我和羽太生氣了,失去理智地拚命打胤風,媽媽會死得這麼慘,全是他們害的,我們一心要為媽媽報仇,根本忘了他才五歲,他還那麼小,而我和羽這麼大了,我們把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若不是管家伯伯及時回來,我想……胤風已經被我們打死了。」捉著君則思的手臂,他全身發抖,險些兒殺死人的罪惡感正在啃噬他的心靈。 君則思不停地捏著他的手臂給他安慰。 「我……當我和羽回過神時,胤風已渾身是血昏倒在地,而我和羽身上也沾滿了血,一半是媽媽的、一半是胤風的。我和羽都呆了,看著自己的手、再望向地上小小的胤風,我們覺得自己……,像人渣,錯的人又不是胤風,我們怎麼會……:這樣拿他出氣,尤其他才五歲,站起來都還不到我的胸膛,我們居然……」 「那也不是你們的錯。」君則思低言,上一代的罪本就不該由下一代來承擔。 「我知道,我、羽,和胤風心裡都很清楚,那件事不是我們的錯,可差點殺了人的震撼實在太大,我們擺脫不了。」 「那也是你們人生的一部分,何必擺脫,只要讓它過去就好。」 「讓它過去?」崔傲愕然地望了君則思一眼,瞧見他沉穩的眼讓他惶然的心再次安定了下來。「你知道嗎?羽能夠碰見你,真是好福氣。」 「我也覺得自已很幸運,居然可以碰見她。」 崔傲大笑。「OK,我知道你和羽深情永不渝,你不必再特地強調來讓我嫉妒了。」 君則思靜靜地喝下一口酒,品味著葡萄酒液芳香怡人的美味。 崔傲歎口氣,又繼續說:「總之那件事過後,我們都變了,我和羽再也無法相信人,胤風則封閉自己的感情。但有一點很諷刺的是,最後讓我和羽打開心房、重新接觸人群的卻是胤風。」 「他是個誠懇善良的人。」君則思一眼就覷穿了崔胤風的本性。 「沒錯,在我和羽打得他躺在床上三個月爬不起來後,我們滿心愧疚,又拉不下面子去看他,唯有暗中托人照顧,直到他出院回家。我和羽本以為經過那件事後,胤風要不是怕死我們、就是恨死我們;但結果卻不然,胤風很坦然地面對我們,並一肩扛起母親造下的罪孽,就是這份誠懇打動了我和羽,讓我們知道,世間除了有我父母及胤風的母親那等軟弱自私的人外,亦有值得深交與信任之人。」說到這裡,崔傲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知道嗎?打那時起,羽就瘋狂愛戀那種沒啥兒表情、又不多話的男人。我很清楚,羽是想在外面的男人身上尋找跟胤風一樣可以信任的特質,但她實在很蠢,每回找到的男人不是酷得像冰、就是遲鈍得像根木頭,沒有一個是能兼具寡言內斂與聰敏的。」 「直到我出現。」君則思揚眉,再喝一口酒。 「沒錯。」崔傲大笑。「老姊根本就把寡言跟不會說話、不愛說話給搞混了。你和胤風那叫有智能的惜言如金,至於其它兩種嘛……」他用力一搖頭。「一種是冷漠無情的冰塊、一種叫遲鈍呆滯的木頭,所以啊,」他突然貼近君則思耳畔。「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外人看羽容貌冶艷、風情萬種,便以為她閱男多矣,哪知她活到這把年紀,根本連初吻都沒有過。」 「吻過了。」君則思指著自己的唇。「她吻過我。」 「什麼?」崔傲突然跳起來。「臭老姊,怎麼可以比我還快?」 君則思抬眉斜睨他一眼,原來看似花心邪肆的崔傲也是童子雞一隻。 「看什麼?」紅潮失控地蔓延上崔傲的臉。「沒見過處男嗎?」 「這麼老的處男是很少見。」 崔傲一張臉紅得像要噴出火來。「隨便你說啦,反正我把老姊的事都告訴你了。老姊因為戒心強,不太信任人,所以朋友不多,可一旦她接納對方踏入自己的生活圈,便會竭盡所能地去維護這段情誼。」 「正義盟盟主與黑虎幫幫主之護短,我早有耳聞。」因為真正能成為朋友的人實在太少了,所以任何一位朋友都彌足珍貴。 「哼哼哼!」崔傲輕哼了幾聲,當是默認。「今天早上生日會那場意外……我想老姊八成是猜出了主謀者的身份,才會難過地將自己關了起來。」 君則思也猜出來了,所以他一句話不說。 「我大概也知道那傢伙是誰,他是近年來難得被老姊賦予信任的人,所以……老姊這回受到的打擊一定很大。」 「我會守著她。」 「就等你這句話。」崔傲兩指交叉一彈。「既然所有的事情你都曉得了,老姊就交給你了。」他提起酒瓶,微醺地走了開去,吐盡心底鬱悶後的釋懷感,令他忍不住想要好好醉上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