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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於兒 就為了裴尊攘的一句話,夜遊可以呆坐在御池畔一整天。 有時,她會對著搖曳的雪色清荷傻笑數個時辰;有時,她會對著不斷在池裡穿梭的錦鯉,露出一抹似惱似嗔又似羞的美麗倩笑。 奉君命守護三公主的譚蕭,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從來不敢妄想些什麼,因為他十分清楚自個兒的身份,但── 「公主,裴小王爺他……」 他對裴尊攘並無成見,只是,他總覺得公主自離宮到聖上下旨賜婚的這之間,似乎有許多疑點。 「裴尊攘,他來了嗎?」夜遊的耳朵好似只容得下裴小王爺這四字。 「不是,裴小王爺並沒有來。」見夜遊失望地轉回頭,譚蕭唯有苦笑。「公主,請容屬下僭越,但有些話屬下是非說不可。」他忽而一臉正色。 「說呀!」她無聊道。 「公主是否還記得您的愛馬奔雪?」 「我怎麼可能忘記。當初若不是你們追得急,奔雪也不至於踩到陷阱,一命嗚呼。」提到這事兒,她忍不住回頭白了譚蕭數眼。 「不,奔雪是被人用內力給活活震死的。」 「你說什麼?」夜遊霍然起身、轉頭。 「屬下曾仔細檢查奔雪的屍身,所以這個推論絕對無誤,而當時在公主身邊之人,也唯有裴小王爺。」 依譚蕭之意,不就是指奔雪是被裴尊攘所殺,而不是誤踩陷阱而死的。 「還有,屬下遇襲一事,恐怕與幽夜山莊脫不了關係。」 他一直駐守在宮內,根本不可能與宮外之人結怨,更巧的是,他分明就快尋到公主,卻偏偏遭到那群蒙面人趕盡殺絕。 「譚蕭,你不要胡說八道,你可別忘了在你性命垂危之際,是誰醫治你的。」夜遊瞠大眼,怒瞪譚蕭。 「多謝三公主替小王說話。不過,小王實在不解,我是何時得罪了譚統領,以致遭譚統領誤會小王是殺人疑犯。」 一道慵懶的男聲陡地插入。 夜遊一窒,已無方才想見他的喜悅,只能定睛在他那張故作不解的悠然面龐上。 「裴小王爺,屬下只是就事論事,絕無冒犯小王爺之意。」 「哦,難道是小王聽錯?」留下譚蕭,果真是個敗筆。 「屬下只是將實情說出。」 「好了,譚蕭,你先退下。」夜遊喝道。她不喜歡這種氣氛,更討厭譚蕭方纔所說的那些話。 譚蕭暗暗歎口氣,輕輕頷首,「是。」 「怎麼,擔心小王對譚統領下手嗎?」裴尊攘勾起一邊的唇角冷笑。 「我沒有呀!」 似乎是裴尊攘那句表白,攻破了她內心層層的防衛,輕而易舉地擒住她那顆從未悸動過的心;以致在不知不覺中,她強悍的態勢漸弱,甚至整個心神都盛滿他的影子。是否她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他了? 「是嗎?」裴尊攘勾起她微愣的臉蛋,俯身逼視她臉頰上所浮現出的異樣紅暈,「那這是什麼?」他的指節在她紅嫩的頰畔上緩緩摩挲。 「什、什麼呀?」夜遊愣愣地響應。 「妳看上譚蕭了?」裴尊攘冷冷笑道。 敢情裴尊攘是把夜遊臉紅的原因歸咎在譚蕭身上。 「我看上譚蕭!」夜遊黑亮的烏瞳差點因驚愕而彈跳出來。 「若非如此,妳為何如此緊張他?」他半瞇起狹眸,一臉陰沉。 他與夜遊成婚在即,這中間絕不能出一點差池,哪怕只是一名小小的四品帶刀侍衛,他也會把他當成是個阻礙,而所有的阻礙;都必須除去。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看上譚蕭,他只是一個、一個……」忽然一道靈光乍現,一臉莫名其妙又激憤不已的夜遊先是沒反應,而後紅艷的菱唇才揚起一抹似嗔的甜美嬌笑。 她可以把他的反常,想像成他是在妒忌嗎? 「說下去呀!」一見她笑靨如花,裴尊攘的表情益發陰鬱。此刻,他狠不得馬上殺了譚蕭。 「尊攘,你不要生氣嘛!」冷不防地,夜遊一把抱住裴尊攘,一顆小頭顱拚命地往他懷裡磨蹭。 裴尊攘有些錯愕地睨向懷中不停撒嬌的可人兒。頃刻後,他不甚溫柔地執起她小巧下顎,一雙犀利眸子攫住她帶笑的燦眸,「我還沒有聽到妳的答案。」 「好,我說、我說。譚蕭只是個統領罷了。」夜遊一臉無辜地說。 「哼,是嗎?」裴尊攘擺明不信。 「嗯。」夜遊點頭如搗蒜。 裴尊攘鷹眸沒錯過她臉上的變化,似乎在打量她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以後別跟他在一塊兒。」半晌後,裴尊攘冷淡地丟出這一句。 「可是我沒法兒呀!」夜遊苦著一張臉,而在瞥見裴尊攘急遽轉變的神情後,她馬上接下去說:「大概是父皇怕我再次逃婚,所以特別派譚蕭來監視我,我根本無權命令他。」 「那妳會嗎?」 「會什麼?」奇怪,她今兒個怎麼老是聽不懂他在問什麼? 「逃婚。」 「這怎麼可能!」夜遊想也不想便急急大叫。等她叫嚷完,才陡地意識到什麼似的,隨即滿臉通紅地垂下頭,不敢看人。 「夜遊,沒有什麼好羞的。」她的反應讓裴尊攘的臉部線條稍稍柔和。 「夜遊,奔雪確實是死在我手上。」 裴尊攘此話一出,果然令一直低頭不語的夜遊震愕地抬眼瞪視。 「為什麼?」 「若不這麼做,妳認為我們還有相處的機會嗎?」他非常巧妙地解釋。 夜遊默不作聲,似乎已諒解裴尊攘當時的無奈。 「為彌補這個小小的過失,我已經尋到與奔雪有著同樣血統的白色駿馬。」 「牠在哪裡?」興奮之情霎時溢於言表。 「等妳成為我的少王妃,妳就知道了。」 第六章 一個月後,三公主在玄續皇帝的主婚下,正式成為武越王府的少王妃。 歷經一連串繁瑣的程序,裴尊攘終於將夜遊迎娶進門。在送走前來武越王府祝賀的 朝臣王公後,他獨自朝新房緩緩走去。 過了今夜,一切就會有所改變嗎? 改變?早在他七歲那一年,他的人生就徹徹底底地改變了。 如今,立在這兒的裴尊攘只是一個空殼子罷了;在這裡所看到的一切、擁有的一切 ,完全不屬於他,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剛成為他妻子的夜遊。 不過他絕不是在抱怨,而是感謝。 他感謝武越王把所有的榮耀、權勢,甚至是身份全給了他,讓他有機會完成心願。 所以他對武越王只有萬般的感謝、衷心的服膺。 接下來,他就要逐步實現對武越王的承諾;同樣的,他也要讓那些傷害過他的人後 悔曾鑄下的大錯。 經過一番精心佈置的新房,傳來陣陣的熏香味,佇立在門前的裴尊攘,表情複雜而 陰惻。 當開門聲一響起,陪嫁入府的侍女們一一對著步進新房的駙馬爺道吉祥後,便魚貫 退出。 挨坐床榻已久的夜遊,在裴尊攘入房後,忍不住吁了一口長氣。 只要尊攘揭開她的蓋頭巾,她就可以把頭上這頂沉重的華貴鳳冠給拿下,讓她被壓 了一整天的脖子能夠輕鬆一下。 但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裴尊攘卻遲遲沒有掀紅巾的動作。 「尊攘。」夜遊試探性的輕喚,語氣裡掩飾不住疲憊。 他明明離她很近的,「尊攘,你是怎麼了?」再如何遲鈍,她也察覺到原本歡喜的 氣氛已改變了。 一隻大掌冷不防抓住她放在雙膝上的小手。 由於事出突然,她放聲驚叫:「尊攘,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裴尊攘什麼話也沒說,就硬拖著她走出新房。當然,為了讓這對新人有個不受干擾 的洞房花燭夜,新房附近並無閒雜人等走動。 因為步伐踉蹌,視線又不明,夜遊有幾次想扯落紅巾,但一想到此生僅有一次蓋頭 巾的機會,她硬是壓下這股念頭。 然而,尊攘到底要帶她上哪兒,她並不認為他們還有什麼程序未完成的。 她很想問明原因,到口的話卻始終只有唇形而無聲音。 她深深吐納著,試圖按捺下一波波潮她襲來的慌亂,直到扣住自個兒手腕的強悍指 勁突然鬆脫,她才知道他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這是哪裡?」她記得自己好像有下過石梯,然後就…… 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種陰涼的感覺?夜遊不自覺地偎近裴尊攘,但那種詭森難辨的氣息卻是有增無減,令她更加不知所措。 「跪下。」 夜遊清清楚楚地聽到裴尊攘叫她下跪,那是一種不帶一絲溫度、疏離陰寒的聲調。 有那麼一瞬間,夜遊完全無法反應,因為他的口吻像是一種……一種恨極了某個人 才會有的聲調。 是她嗎?她自問。 當然不是。她很肯定地告訴自己。 「我叫妳跪下聽到了沒?」 「你凶──」夜遊狠狠地咬住下唇。 咚的一聲,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十根白淨的手指因憤怒而全絞在一塊。 「磕頭。」 「什麼?還要磕頭。」夜遊這會兒也不禁發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