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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於兒    


  「是他救了我。」她的聲音異常平靜。

  「哦,你確定?」這就奇了,若救她出半雪樓的人是裘影,那他所做的那些又算什麼?齊鳳冥緩緩地踱至榻前,微彎身,弔詭的面容離她很近、很近。

  蘇琉君硬逼著自己不要退縮,「這種事還會有假?」

  裘影非但救了她的人,還拯救她被困鎖住的心,所以她感謝他。只不過,齊鳳冥恐怕永遠無法理解這句「救」的涵義。

  齊鳳冥唇角含笑,目光緊緊的攫住她。

  嘖!由此可知,他似乎被半雪樓擺了一道,向雪川順利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可他呢?失去快到手的東西不說,還被一個該向他磕頭謝恩的女人無禮的對待。很好,非常的好。

  「滾出去。」齊鳳冥微微瞇起眼,冷著聲說道。

  仍與他對視的蘇琉君,差點就克制不住的向後縮去。

  蘇琉君你不是心死,沒反應了嗎?為何你表現出的態度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齊鳳冥悄悄斂下眼的同時,才發現自個兒握緊的拳頭竟微微在顫抖。

  「樓主。」裘影明白齊鳳冥是看在蘇琉君的份上,才願意施捨一條活路給他,但他實在放心不下她。

  「滾!」齊鳳冥盡可能的按捺住快要湧出心中的殺意,以免嚇著眼前已經失去一對利爪的貓兒。

  他與她,還有許多話要好好談一談。

  「樓主,請你別再傷害君姑娘。」沉重話聲一畢,裘影即撫著胸口,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君兒,裘影這句話你聽懂了嗎?」齊鳳冥忽地挑起她的下顎,看著她寫滿疲憊的美眸。

  蘇琉君沒回話,一逕地沉默著。

  「我想裘影這句話大概只有我聽得懂。不過,我可以解釋給你聽,他是在警告我——」齊鳳冥頓了下,緊接著,一根修白長指直接點上她的心口,「別再讓你傷心了。」 被他觸及到的心,驟然跳得劇烈,就算她極力想壓下,仍控制不住他那根長指所帶給她的波瀾。

  天啊!她的心竟因為他短短的一句話而有活過來的跡象,嘖!蘇琉君啊蘇琉君,你真的無可救藥了。

  「君兒,樓主夫人之位,至今仍舊虛懸。」他輕輕勾回她微偏的臉蛋,笑笑的低喃出聲。

  驚愕之色從她臉上一閃而逝,但她相信齊鳳冥定能捕捉到。

  果不其然,她很快便聽見他略帶嘲諷的低柔嗓音。

  「你該訝異的,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為什麼?她在心裡問。

  「別問我為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呵,是嗎?她慢慢閉上眼,再深深吐吶出一口氣息。

  齊鳳冥,難道你還看不出我已經萬分厭倦這種相互猜忌的遊戲嗎?蘇琉君悲哀的想著。

  咦,她的表情不對!

  照理說,他依她的意思饒過裘影,旦又間接向她暗示為保住她的小命,他做了此生最大的讓步,那就是解除衣家這門親事。然,他一而再的退讓,竟還不足以讓蘇琉君懊悔自己的不識抬舉。

  別急、別急……此時毀了她不就一點意思也沒有。思及此,齊鳳冥極力按捺下想扭她脖子的衝動,慢慢、慢慢地沉澱下滿腔滿腹的怒火。

  「君兒,回來我身邊。」在他將怒氣壓下後,一聲極其魅惑的嗓音輕柔逸出。

  失去的離星玦,他會想辦法再奪回來,至於蘇琉君嘛,哼!他定要她重新臣服在他腳下,一輩子都離不開他。

  她的心的的確確地震動了下,但是……「我已經回不去了。」既已脫離牢籠,又豈能再度被囚?

  「為何?」他漸露不悅之色。

  「樓主,你的身邊已無蘇琉君的立足之地。」

  「有沒有立足之地,是你來下結論的嗎?」一股冷意自他的聲音裡冷不防地流瀉而出。

  「在我離開諸鳳樓的那一夜,樓主就已經將我定位了。」

  「你……」

  「樓主可否請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放過你!嘖,難道我退讓的還不夠多?」

  「不,已經夠多了。」齊鳳冥做每件事都有其背後目的,所以他會放棄離星玦,恐怕也有其他涵義,當然,不管他意欲為何,都與她無關,換言之,他拿這一點來要求她重返諸鳳樓著實可笑。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

  「樓主,別再逼我了!」

  「我逼你什麼?」齊鳳冥冷笑一聲。

  蘇琉君長歎一聲,搖搖頭,許久沒出聲。

  「你說啊,我到底逼你什麼?」

  「我就算回去又能做什麼?」她已經無利用價值了。

  「怎麼,你還怕無事可做?」他冷諷地道。

  「可我已經什麼都不想做了。」蘇琉君倏地抬起臉,一瞬也不瞬的看向曾經深深愛慕的俊美面容。

  她眼裡的平靜、空洞,令他心悸、忿然,以至於無暇思索便脫口而出,「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齊鳳冥?」

  他絕對無法容許在失去離星玦的同時,亦失去她!

  久久之後,她搖首。

  「你……」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如此的齊鳳冥,下顎立刻緊繃,就連一雙盛怒的黑瞳亦溢滿冷冽的殺氣。

  該死的女人!

  好,既然她心裡已經無他,那留她何用。

  就在他浮滿青筋的大掌緩緩地舉起的同時,陡地,一張猶如惡魔卻仍俊美得教人讚歎的猙獰面容,卻在下一刻轉換成莫測詭譎。

  蘇琉君沒那種本事牽動他的情緒,所以他何必費力殺她呢?

  已打算受死的她,因他瞬間的轉變而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對於自己能夠倖存,她一點都不高興。

  或許,她應該聽裘影的話。

  「君兒,我會再來。」

  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我勸你最好別有逃跑的念頭。」

  忽地,不堪回首的記憶冷不防地席捲而來,除狠狠撞疼她的心之外,亦逼得她情緒為之失控,「齊鳳冥,你不要逼人太甚!」

  她差點忘了齊鳳冥生性驕傲,哪能容許她的叛離。

  「逼人太甚,嘖!我有嗎?」她似乎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你!」不!她無法承受再一次的絕望,「別以為我還會跟以前一樣對你曲意逢迎!」就算會激怒他,她也要說。

  「很好,反正我也已經厭倦了你的『陽奉陰違』。」

   ☆   ☆  ☆

  絕非她多心,這裡確實多了某個人的存在。

  監視嗎?嘖!齊鳳冥啊齊鳳冥,我的身你早已視如敝屣,而我的心更已經被你傷得千瘡百孔,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再得到些什麼?

  打開門,蘇琉君怔望著已結下無數蜘蛛網的藥室,一時間,她的思緒飄回到過去,那段有她、有義父,還有米菱的快樂時光。

  不可否認的,她一直在等一個人,所以才遲遲沒離開雲香山,但是她亦清楚那個人絕對不會再回來了。

  菱兒,是義姊對不起你……

  忽地,竹屋外傳來一陣打鬥聲。

  是菱兒嗎?蘇琉君急急地往前頭奔去,一站定,便驚見兩條人影乍分乍合,不是菱兒。失望之餘,她竟為其中一抹人影擔心。

  他還回來做什麼?

  「裘影,別再讓齊鳳冥有機會拿你來威脅我了!」她冷下臉,揚聲厲道。對不住,為保你的性命,我不得不如此說。

  就見深色人影身形一僵,隨後,他隔空劈出一掌,翻身而去。

  當裘影離去後,另一道白色身影也旋即隱沒,蘇琉君愣了好一會兒,才掩下長睫,轉身想回到屋內,孰料,她的纖腕竟在這時被人箝制住。

  她一震,對於此人武功高到能無聲無息欺近她,感到些許膽寒。

  「別緊張,是我。」

  不知要鬆一口氣,抑或是更加畏怯的她,緩緩側過臉,「樓主有事?」她勉強維持住聲音的平穩。

  幸虧裘影走得快,否則再遇上齊鳳冥……

  「我來帶你回去。」齊鳳冥含笑的俊臉,無一絲異樣。

  她感到錯愕,警戒地盯視他。

  「你那是什麼表情?」齊鳳冥笑笑地說道,微曲指輕佻的撫過她塞雪的玉頰。

  「我不再是諸鳳樓的人!」蘇琉君陡地揚聲吼道。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再回頭了。

  「是不是,得我說了才算。」

  齊鳳冥慵懶的嗓音不夾雜絲毫怒氣,卻意外的教她感到無助及惶恐。

  她悄悄吸口氣,盡量自持,並以最疏離的口吻同他說:「樓主,你要什麼女人沒有,又何必執著於一個已經殘敗不堪的女人身上?」

  一抹異樣之色自他眸中一閃而逝,在蘇琉君還來不及解讀其中涵義時,被箝制住的手腕忽地一痛。

  一雙峨眉瞬間聚攏,但很快的,她馬上恢復成沒事般,可這一刻,她已然錯失他方纔所乍現的情感。

  「有哪個人敢說你殘敗?」

  若不是她的手腕處還可以強烈感受到一股快要被拗斷的痛楚,她根本察覺不出他曾失控過。

  可那又如何?不管他要她回去是基於何種目的,已經心死情逝的她都不會再一次走入他早已布好的棋局。

  「這種事用得著別人說嗎?」蘇琉君自嘲地一笑。

  「君兒,我喜愛你之心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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