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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陶陶 古常順盯著趙堇菱無瑕的臉龐,心臟似要跳出胸膛般,手心的汗冒得更多了。要鎮靜、要鎮靜,他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 「你不舒服?」趙堇菱輕攏眉宇,他似乎熱得快冒煙了。 「不……」他額上的汗滴落,「我……我喜歡小姐。」他鼓起勇氣,但卻無法控制顫抖的聲音。 她圓睜雙眼,只能愕然地盯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古常順粗嘎道:「我……我喜歡小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喜歡小姐,很喜歡、很喜歡……」他的汗不停地冒出,雙腳微微地顫抖著。 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搖了搖頭:「你喜歡我?」她明亮的雙眼直視著他,「喜歡我什麼?你根本就不認識我,不瞭解我,怎能理所當然地說出這種話?是因為我的外貌嗎?若真是如此,這種喜歡很膚淺。」 古常順被她這麼一問,陡地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趙堇美淡淡地道:「請你離開吧!」她轉身進屋,掩上房門。 古常順呆呆地站在門口,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讓她明瞭,但他心裡明白,他對她的情意並不像她說的那般表面和膚淺。 見到她的剎那,他的確是被她的美麗懾住,但除了這些之外,她還觸動到他心底深處的情感;那種感覺他無法解釋,當她轉身離開的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一部分遺落了,隨她而去,只剩下磨人的空虛…… 第三章 「拂清齋」位於枕玉湖的北岸,翠竹環抱,清幽高雅,佛堂居中,兩旁的廂房簡單樸素,沒有華而不實的裝飾品。老夫人穿著一件暗紅與烏黑相雜的服飾,髮髻綰起,髮絲灰白,體態豐腴,兩隻手腕各戴著一個翠綠的王鐲子,手指則只戴著一個方正的瑪瑙戒指。 第一眼望去,會覺得她是個慈眉善目的人,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她有雙精明的雙眼,似能看穿每一件事。阿滿站在老夫人的房中,有種即將被解剖的感覺,而造成她現在這種恐怖局面的罪魁禍首就站在她旁邊,神情卻與她截然不同,他眼中帶笑,似在享受著每一刻。 「你要將她收入你房中伺候你?」老夫人開了口,聲調緩慢卻鏗鏘有力。 「是。」趙承陽平靜地開口。 阿滿感覺老夫人銳利的視線又在她身上打轉,就連老夫人身邊的兩個丫環也在審視著她,只是她們的目光都帶著詫異。 「同你母親說了嗎?」老夫人接過參茶,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還沒。」趙承陽的回答仍是一貫的簡潔。 「你叫什麼名宇?」老夫人瞄她一眼。 「阿滿。」她規規矩矩地回答。這老夫人好有威嚴,她在她面前可不敢造次。 「入府多久了?」她又問。 「昨天剛進來。」 「昨天!」老夫人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這是怎麼回事?」她質問孫子。 「哪一天有什麼差別嗎?」趙承陽不以為然地說。 「她昨天才進府,能懂得什麼?伺候你都有問題,她能做什麼?」老夫人一口否決。 阿滿在心中竊喜。說得好,她才不想伺候仇人呢! 「奶奶不用擔心,我自會教她。」趙承陽不疾不徐地說。 老夫人的眼神再次銳利起來,又打量了眼前的阿滿一次。她沒什麼特別的,看起來並不慧黠,也沒有出眾的外貌,頂多只能說是生氣勃勃,看起來很健康。 「你從來沒收任何丫環到你房裡,為何現在有了這主意?」她將手中的茶杯遞給身邊的丫環。 趙承陽微笑聳肩:「沒什麼特別原因,心血來潮。」 「這丫頭能讓你看上,必定有其過人之處,我倒想聽聽。」老夫人一雙精明的眼沒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她笨得很,沒什麼過人之處。」他偏頭望著一臉怒氣的阿滿,笑著扯一扯她的辮子。 「哎喲!」阿滿叫出聲,怒氣沖沖地瞪他。他做什麼呀!無緣無故地拉她的頭髮,瘋子一個! 「我知道了,她有個過人之處。」趙承陽正經地道,「她的嗓門很大。」 兩個丫環掩嘴輕笑,老夫人也笑道:「不正經,胡說什麼。」她瞧見阿滿又氣又惱,這丫頭怎麼沒個下人樣,竟敢對主子露出生氣的樣子!更令她訝異的是承陽對她似乎頗為縱容,她記得他向來是不多看下人一眼的,如今怎麼會想收個才進門一天的丫頭為貼身婢女? 難不成承陽喜歡她?不,怎麼可能,承陽向來對女人沒什麼好感,怎會突然喜歡個婢女?這個中緣由實在讓人想不透。 「你若想要個婢女,我就將臘梅給你,她跟了我這麼多年,心細又懂事,由她照顧你我也比較放心。」老夫人拍拍右手邊丫環的手背。 臘梅紅著臉上前一步,她年約二十二,臉蛋清秀,穿著藏青的短襖和黑色襖裙。 「不用了,我只要阿滿。」趙承陽說道,連瞧都沒瞧臘梅一眼。 臘梅緊抿著唇,神色有些尷尬,開口道:「臘梅只想永遠服侍老夫人。」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望向孫子:「你這又是為什麼?為何一定要這個丫頭?」她皺一下眉頭。 「不為什麼,她勇敢多了。」他又用力拉扯阿滿的辮子。 「啊--」阿滿整個人站不穩,往他偏去,「你做什麼?」她火大地推他,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放肆!」老夫人厲聲道,「你這是什麼口氣?沒個奴才的樣子,還敢推主子?想造反嗎?」 阿滿被她嚇了一大跳,心裡有些害怕,這人好像老巫婆,怎麼這麼凶?!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給我跪下!」老夫人怒道。這奴婢完全不懂規矩,不教訓怎麼行。 阿滿皺眉:「是他先弄我的。」她嘟嘴,不平地說。 「還敢頂嘴?!什麼叫『他』、什麼叫『我』?他是主子,你是奴才,奴才能自稱『我』嗎?」老夫人氣得自椅子上站起來,「拿家法來。」 趙承陽右腳一抬,往阿滿的膝後踢去;她哀叫一聲,往前撲去,整個人跪在地上。 「奶奶別發火,她已經認錯了。」趙承陽說道。 阿滿抬起身子,撫著撞疼的額頭,慍怒道:「我--」 「閉嘴。」趙承陽嚴厲道,「想挨打?」 阿滿握緊雙拳,一肚子火,為什麼她會淪落到跪在這幾任人宰割的地步?她實在好生氣、好不平,為什麼錯的永遠是她?明明是他先惹她的,而且他還踢她、推她,可是該求饒的卻是她,這世界根本沒有天理嘛! 「奶奶,我們先告退了。」趙承陽說道。 「這丫頭太野了,不適合服侍你,把她換掉。」老夫人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不在意。」他拍一下她的後腦,「還不起來?」 阿滿氣沖沖地起身,這趙府簡直就是地獄,一下跪一下起的,煩死人了。 「這點小事孫子自會處理,奶奶不用費心。」趙承陽口氣堅決。 老夫人正想開口,卻瞧見大媳婦推開珠簾走了進來。 「娘,早。」苗雁蘿微笑道,她是來請安的。 「大娘。」趙承陽向她點個頭,而後戳了阿滿的手臂一下。 阿滿立刻道:「大夫人。」她福了福身子。這大夫人約四十出頭,穿著一襲紅棕色的短襖和黑色長裙,面容和善,除了髮髻上的珠花外,沒有佩戴任何飾物。 「要走了?」苗雁蘿望向趙承陽。她容貌古典婉約,看得出來年輕時必定是個美人,即使現在已屆中年,仍是丰姿綽約。 「是。」趙承陽向老夫人和苗雁蘿點個頭,正準備離開時,老夫人又開口了。 「可別忘了唐府的千金下午要來府裡。」老夫人提醒道,「你若是再故意不到,我可會擅自做主將這門來事定下來。」以前他已經有好幾次和人約好後又故意不到的紀錄,這次她不會再好脾氣地姑息他了。 「知道了。」趙承陽應道,而後轉身離開,阿滿跟在他身後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走後,苗雁蘿納悶地道:「承陽怎麼帶個丫環來跟您請安?」她從沒見過承陽身邊跟著任何婢女。 「說到這兒我才有氣。」老夫人哼了一聲。 「夫人請坐。」另一名婢女寶月拿了把椅子到苗雁蘿身邊。 「娘,別動氣,氣壞了身子可划不來。」苗雁蘿笑著輕拍婆婆的手臂。 「怎麼能不氣?承陽說要讓那無禮的丫頭進房。」她一臉不悅,「那野丫頭才進府一天,什麼規矩都不懂,方纔還頂撞我,這種人怎能讓她待在身邊?」 苗雁蘿詫異地揚眉:「承陽要收丫環進房?」這可稀奇了。 「是啊!你說這事怪不怪?」老夫人鎖著眉頭,「他還挺堅持的。」 「那丫頭有什麼特別嗎?」苗雁蘿問道。 「就是沒什麼特別才讓我想不通。」她望向媳婦,「你說呢?」三個媳婦中,她最疼的就是她,聰慧又識大體,所以大小事她都會聽聽她的意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