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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惜之    


  他扣住他腰際那雙手,將它們拉開,卻發現她十指都纏了OK繃。她在嘲諷晏伶的傷嗎?還是想借此要他為昨夜的未歸自責?

  他冷冷地回身瞪視她。「你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老要問她「什麼意思」?她從沒有刻意對他存過任何「意思」呀!她滿眼迷惑地望向他。

  「回答我,這些傷怎麼來的?」

  「我收拾辦公室時不小心弄的。」看著手指,他想責難她做事沒大腦嗎?「需要我送你到醫院嗎?」

  他在關心?不!他口氣中有太多的不屑和鄙夷,他的態度教她困惑極了。「不用,它們不嚴重。」她支支吾吾地說道。

  「東施效頗!」

  他給了她四個字評語,巧巧頻傻在原地。

  東施效頻?他是這樣看待她的傷?他以為她放意學晏伶受傷來引起注意?對著被地當面甩上的門,巧巧再忍控不住滿腹辛酸,哽在喉間的辛酸一骨碌全吐了出來,淚珠一顆顆滑下無休無止。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她百思不解啊!他們的親密訪佛才是昨天的事,怎麼才轉瞬間就全變了天?她看見他們的婚姻出現了一條好大的裂痕,再多延伸一分分,這場誓約就要裂成兩半再也補不回來。

  她好想補救挽回,問題是她根本看不清楚裂縫是怎樣產生的?

  第七章

  季墉像警戒中的刺蝟,隨時都會向周道的人扎上幾針,他煩悶暴躁、一觸即發的怒濤在心中潛伏著。身旁的巧巧成了最佳出氣筒,因此她戰戰兢兢、不敢多言,深怕一個不對勁,就引發他的怒目相向。

  巧巧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愛哭,她常常趁著沒人的時候沒人在角落默默垂淚,彷彿要將結婚前沒機會流的淚水一次流足。

  但即便是如此,她仍按照著平日的步調進行每天該做的工作——陪季墉吃早餐、陪他上班、陪他吃午餐……她不死心地用自己的拙劣方法維護著她岌岌可危的婚姻。辦公室外晏伶的座位空著,她已經好幾天沒上班。季墉的工作量明顯增加,每天都到深夜一、兩點才回家,巧巧也無異議地拿著一本詩經窩在辦公室沙發裡陪他加班。

  季墉扭扭脖頸、喝口新沖的咖啡,視線調向蜷縮在沙發的巧巧。

  「你困了就回去睡。」淡淡的語氣少了往常的溫暖。

  「我不睏,你工作這麼晚累不累?」

  「沒辦法,晏伶不在許多事都要我自己動手。」

  「她——傷得很重嗎?要不要先找別人代替她的工作?」

  「你在窺視我?你迫不及待想把她踢出公司?」他又張牙舞爪地武裝起自己。我?我又說錯話了?對不起!」她一味地賠不是,不敢追究錯誤根源在哪裡。他不是不清楚自己起起落落的脾氣壞得有多離譜,也不是不清楚巧巧受了多少無妄之災,但在問題沒解決前,他沒有多餘心思理會她。

  「算了,不干你的事。」這種反覆無常的怪異情緒落在別人眼裡,早早就叫人起疑了,偏偏他娶的是沒有能力解決問題的巧巧,她只能粉飾太平,欺騙自己都是她不好才會惹季墉心煩。

  「晏伶在氣我、才不肯來上班嗎?」畢竟要不是她,晏傳不會受傷。

  「你說她氣你?如果聽到她有多保護你、多設身處地為你著想,你就會羞愧得無地自容,我不知道你的頭腦裡到底裝了些什麼,為什麼要處處嫉妒她、猜忌她?她為你做的已經太多太多。」

  這些這些莫名其妙的句子讓巧巧接不了口。

  「若說有人比你更重視你的婚姻,那就是晏伶了。我早跟你說過別把她當成假想敵,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保證沒有男人受得了像你這種善妒的妻子。」他把她說的話膨脹了幾十倍,再加上自己的想像力,就成了攻擊她的最佳武器。

  「我是嫉妒過她,但那次我們說清楚了不是嗎?你為什麼要舊事重提。」「我是說清楚了,但是你的心呢?也清楚了嗎?」

  「你厭倦我了是嗎?」她不想再小心翼翼地猜測他的情緒,能打開天窗就把亮話說清楚吧!這樣不明不白的老被拿來當箭靶射到底是為什麼?如果真是輪到她該退場,至少先讓她知道啊!

  「我沒說!」啪地!他惱火地切斷電腦。

  「我愚笨不靈光、不懂人情世故、糊塗粗心…··我從來就猜不透你的心,我有那麼一大羅筐的缺點,你會厭煩我也是理所當然的。」

  「欲加之罪!」他冷嗤—聲,整理起桌上的文件。

  「若你不覺得我是個賊,你不會看著我的動作覺得我是賊,聽我的聲音覺得我是賦,我的一舉一動在你眼裡全是賊樣。為什麼我處處動輒得咎?不就是因為你已經開始無法忍受我嗎?」就是這個道理了吧!除了他厭棄她之外,再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來說明他最近的行為。

  』『我說過你是賊了?」

  「你說我窺探你。」

  「你敢說沒有?你沒有猜測那天晚上我去了哪裡?你沒有懷疑我和晏伶那晚做了什麼?」他一步步迫近她,眼裡淨是怒焰。

  「我從未問過。」

  「你要是敢光明磊落當面向我,我還會比較看得起你,可借你不敢,你只會用一雙老鼠眼在暗處窺覬。」

  她幾乎要大起膽量問他那夜發生過什麼?但是到最後關頭巧巧又退縮了,她不敢也不願親手去撥開那層迷霧。萬一真相是她接受不來的呢?她還沒想好該怎麼應付。「我是膽小怕事,總以為有你這片天頂著,發生天大的事也幹擾不到我頭上,只要專心信任你,你就會把我保護得好好的。我…·「似乎錯得很離譜。」

  他看不起她?他說了他看不起她!原來在看清楚她美麗的身體裡包成的是一顆愚昧的心後、他就看不起她了。

  她的話讓他聞之語塞。

  咬緊牙關,她狠下心問,「季墉,你要換新抱枕了嗎?如果是請早一點告訴我,讓我有心理準備。」

  「我沒有要換什麼該死的抱枕,你最好乖乖的特在家裡,不准興起什麼離開的念頭。」他想起她曾說過的話她要給他祝福……不!他不要她的祝福,他只要她牢牢的待在他身邊!

  「我說的話你聽見沒?』他語帶威脅。

  「聽見了。」其實用不著威脅她也會用做的,在他面前她根本沒有反抗能力。『很好!我的麻煩已經夠多,別再給我惹任何麻煩。」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季墉來到晏伶的公寓,卻發現她正在打包行李。

  「你在做什麼?」他搶下她手中的衣物。

  「我要離開——到美國、英國、法國……哪裡都好,就是不要留在台灣、留在你身邊。」她醞釀已久的情緒歇斯底里地狂洩出來。

  「告訴我,為什麼?」他把她狂亂的身子禁錮在自己胸前。

  「因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巧巧、更對不起兆文。天哪!我為什麼不死掉算了。」她頹然地哭倒在季墉懷裡。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你不懂、你完全不懂,我背叛了兆文、也背叛了你!

  「晏伶  」

  「這三年來,你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一點一滴侵蝕了我的心,我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你,雖然我盡力否決、但還是不能控制自己去嫉妒巧巧,所以看畫展那晚我說了一堆氣話來欺侮她,尤其發生那件事情後,我再也騙不了自己,更無法去欺瞞你。我愛你啊季墉哥,我好愛你,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得你愛我,可惜,你的愛已經給了別人,離開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了。」

  「不!你只是尚未自那晚的震撼中醒來,而且你還受著傷,在你身心都不穩定的狀態下,才會有這種錯誤的認定。」

  「這個『不』字我對自己講過無數次,我拚命舉例子來證明我不愛你,可是越證明我只會越心虛,既然我再無法管住我的心,至少讓我管住自己的身體吧!我要跑得遠遠的,不要讓自己有機會做出傷害你或巧巧的事。」

  晏伶   …給我們彼此多一點時間來釐清自己好嗎?」

  她不語,默默地縮在他懷中吸泣。

  「晏伶--那一晚我們都失足了,不管如何我們該做的是彌補而不是傷害。」「傷害?你告訴巧巧了?天——不要啊!她抬起了頭,淚流滿腮。

  「不要激動,我沒告訴她。」

  「求你不要讓我變成罪人,傷害那麼純善的巧巧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我懂!我知道你的苦心。我們都沉淪在嚴重的罪惡感中無法自拔,但是我們必須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如果你一走了之,不僅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啊!」「可是我……」她猶豫了。

  「答應我,不管如何都不要走。」』他堅持。

  在他堅定的眼光中她讓步了。看著他將皮箱裡的東西一件件重新擺回衣櫃,她露出了勝利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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