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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惜之    


  他沒有阻止她,任她把他的手咬出傷口、沁出血絲。

  「尋君--」他心痛地吶喊。

  這聲充滿熾烈情感的呼喚,喊回尋君的理智。她鬆開牙齦,抬起茫然無神的雙眼,輕問:「是天堯?」

  他輕觸她驚恐惶然的臉龐。「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咬咬唇,她藏起脆弱。天堯在!「它」不敢出現了?

  「我沒事。」窩進他懷裡,讓他把她抱上病床。

  「你嚇壞了。」他愛憐地在她頰邊印上一吻。

  「我……我只是不適應,等過一陣子我適應看不見的生活,情況就會好一點。」特意裝出一抹微笑,安慰了天堯也鼓舞了自己!

  「你在害怕!」

  「不!我很好。」尋君極力否認,她不要天堯為了罪惡感再滯留她的身邊。

  「承認自己害怕並不困難,我會幫你。」

  「你會幫我,你不要我走了?即使我滿口謊言?」

  「是的。」他拿起棉被輕輕地包裹住她。

  「因為我救你一次,所以你又欠下我新債一筆。」她無奈地搖頭,為什麼他們之間永遠是這種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係。

  他避開她的問題,回答:「我會找到最好的醫生治好你的眼睛。」

  她跪坐起身,牢牢地抱住天堯的脖子,她的額頭輕輕碰觸著他的。

  「天堯--」

  「嗯!」

  「你永遠都不肯欠人是嗎?」

  「你在說什麼?」她的跳躍式思考讓他很難立即捉到她的想法。

  「你不願意欠人,所以明知蔡文華城府極深,仍然讓他進公司;心心為你受傷,你自然要用一輩子、用一個婚姻去補償她;至於我,儘管懷疑我居心不軌,還是讓我住進你家,是或不是?」

  他維持一貫的冷靜,心中卻是波濤洶湧,這樣一個懂他知他、慧質蘭心的女子他怎捨得處處傷害她,就算她有滿腹謊言又怎樣!就算她全身上下都是謊言又怎樣!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她從未傷害過他。而心心的事不也因禍得福,更何況就像致翔說的,他對尋君發的脾氣難道沒有遷怒成分?

  擁她入懷,他輕啄一下她的上唇、再輕啄她的下唇,最後他的唇覆蓋上她的,在她唇齒擷取她的馨香。

  熱度在兩人身上急速竄升,她聽取他如雷鼓般震動的心跳聲。

  這一刻天堯忘記了心心,忘記了他的責任。他只想好好品嚐尋君的甜美,吻住她的唇也掠奪了她的心。

  這個吻來得突然,讓尋君無法思考,抱著他、擁著他,她的世界又是絢爛繽紛。

  「天堯--」結束這個吻,尋君癱軟在他懷裡,倚仗著他暖烘烘的胸膛,她的心好舒暖。

  「什麼事?」

  「我不介意你欠我。」

  「什麼?」他的兩道劍眉攏聚。

  「我不想再利用你不欠人的性格特質牽制你,這兩個多月你對我做的事情夠多了,我過得很幸福、很快樂,這些回憶足夠讓我回味一生一世。因此,你可以走了,就照我們先前約定的。」如果有下輩子,她會向命運之神爭取,讓她當個正常的女孩,讓她有機會和他共築一段有始有終的愛情。

  「尋君,我很抱歉。當時心心的情況讓我心煩意亂,她那樣子跟三年前一模一樣,我好像又回到那段痛徹心肺的日子裡。」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語。

  「我懂、我懂,這件事完全是我的錯,你的憤怒我能理解。」

  「不!你並不完全明白。那天我非常焦慮,我不斷地把過錯推到你身上,我殘酷地用傷害你來釋放自己的罪惡感。」他的手使了勁,把她圈箍得更緊。

  「你又在替自己製造罪惡感了。你為什麼老把過錯往自個兒身上攬?」

  「我傷了你,害你躺在這裡,沒有我,你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女生。」

  不!他說錯了,沒有他,她現在會是躺在陌生旅館床上,等待生命結束的落魄模樣。

  「這次的禍是我闖的,我也責無旁貸,你別再替我承擔罪行了。」

  「尋君--」

  「你那麼聰明,一定知道我說的沒有錯。」

  「尋君,你總是能看透我。那天真是我錯了,我可以要求收回約定嗎?」

  「你真的不再生氣?心心被我弄成這樣子,若她一輩子都不肯再醒過來怎麼辦?」這是她良心上的沉重包袱啊!

  「對了,心心已經醒過來了!」

  「真的?謝天謝地,我要去看她!」

  「不行!等你病好了再說。」他又恢復成暴君,但她越來越樂於享受他沙文的制約。

  第七章

  暴躁地排開障礙,不管眾人的阻擋,天堯和致翔一路闖入病房內。

  看見尋君身上插滿管子,心電圖上線條微弱地跳動,臉色凝重的醫生、護士手腳俐落地各自忙碌,沒人理會他們。時間分秒過去……緩慢的讓天堯倍受煎熬,直到護士為尋君量過血壓後,醫護人員才鬆了口氣。

  「沒事了,我們到外面談談好嗎?」醫生拍拍驚魂未定的天堯。看著天堯不放心的模樣,他瞭解地說:「放心,我們只在門口談,這裡先交給MISS楊。」

  他點點頭,隨著醫生步出房門。

  醫生快速地解釋她的病況。「藍小姐的情況很奇怪,一個多小時前MISS楊發現她的表情有異,似乎正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折磨,她不斷冒冷汗,緊緊閉合的牙齒把下唇咬的出血,她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MISS楊覺得情況不對就把我找來,當時她的心跳呈不規則方式跳動,血壓指數竄升得很高,所以我們被迫一度對她進行急救措施,這情況持續約四十分鐘左右。

  後來心跳、血壓漸漸回復到正常值,但是緊接著又往下滑,到最後我們根本都測不到心跳、血壓,在我們決定進行電擊時,奇跡般地心跳又出現了,我們等了約三十分鐘她才又恢復正常。

  她的情況很特殊,我想她應該再做一些精密檢查,安排在後天好了!她今天一定很疲倦,睡眠時間會持續很久,你不要干擾她。在經歷過那種劇烈的疼痛後,人體需要更多的睡眠來恢復。」

  醫生的話不斷地衝擊著天堯的知覺。嗜睡、疼痛!

  她沒騙過他、沒有演過戲、更不是要引人注意。她是真的在承受噬心椎痛啊!該死!那個庸醫,他很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難怪她老要睡過中午才起得了床,難怪她總是精神不濟地嚷著要冬眠,難怪她老是一個人偷偷地躲在角落哀聲歎氣。

  他為什麼這麼粗心大意呀!甚至還主觀地以為她在欺騙他。該死!他真該死!

  難怪她會說自己快死了;難怪她會說沒有命去享用他給的補償金;難怪她想躲得遠遠,這麼一路推演下來,所有的事全解釋得通了。事實只有一個--她從未欺騙過他!

  住進他家,她沒有任何陰謀,蔡文華的傷害行動有可能是籃伯母相助。換言之,那個該死的詛咒的確存在,他的確是她的命定人,她必須嫁給他才能破除詛咒。

  「尋君到底是什麼病?」致翔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憂心地問。

  「那不是病,是詛咒。」他信了,相信了尋君所說的一切一切。

  「詛咒?」什麼時代了還有人信這個?天堯不會是貞子系列電影看大多了吧?待會兒他會不會邀他跳進井裡挖死人骨頭?

  「什麼樣的詛咒?」

  「女孩子在年滿二十歲前未出嫁的話,會死於非命。若結婚對像不是她的本命人,就會單傳一個女兒,終身抑鬱而終。而生下來的女兒則將承接這個詛咒。相同的命運會一代一代的重覆。」

  「那我們怎麼幫尋君找到她的本命人?」

  「不用找,那個人就是我。」

  「什麼不用找?雖然時間窘迫,好歹也要盡盡人事……你剛才說……她的本命人是你……」「對!所以她母親在死前才會要求我照顧尋君。」

  對喔!尋君的媽媽是擺算命攤的。「那--你現在?」

  「我會娶她。」

  「你娶她,那心心呢?她才剛剛恢復意識……」「先瞞著她和天陽,過一陣子再告訴他們,這段時間我帶尋君住到公司去。」

  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致翔忍不住要大喊萬歲。這下子,那只名喚天陽的呆頭鵝總該正視自己對心心的感情了吧!

  「喂--你不留在醫院等尋君醒來,要去哪裡?」

  「我去買戒指。」等到他意會到他的語意時,天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走廊盡頭。他咧嘴大笑,呵呵--這下子楚家要雙喜臨門羅!

  尋君醒來,發覺自己已不在醫院裡面,因為刺鼻的藥水味道不見了,手臂上的注射針頭也不見了;空氣間有著淡淡的古龍水味,那是天堯專屬的味道,他就在她身邊。只要有他在,去哪裡她都不在乎,尋君幸福地揚起唇角。

  「醒了?餓不餓?」是天堯的聲音,溫溫暖暖的聽得人通體舒暢。

  「有一點。現在什麼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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