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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惜之    


  「聽起來像不良幫派,我們家孟純會不會年紀輕輕就當上寡婦?」

  「不會!只有她的老公有本領讓別的女人當寡婦。」銀豹痛恨毒梟,舉世皆知。

  「你的意思是這個我還沒承認的女婿,成天拿刀拿槍砍人?那可不行,孟純好歹是清白家庭出生的女兒,怎能和壞蛋掛勾?」

  「我不殺人,我讓法律殺人。」拓拔淵為自己解釋。

  沒錯!七年前那場之後,他仍然抓毒販,卻改用另一種光明手段。

  「那還好。不過,女兒是我從小養大的,再怎麼樣也要從我們家嫁出門,不能像你們這樣,隨便說結婚就算結婚了。我要你們重辦一次婚禮。」

  「沒問題。」

  「大宴賓客兩千桌。」

  「沒問題。」

  「喜餅三千五百盒。」

  「沒問題。」

  「媽,你拿那麼多餅做什麼?要拿到馬路上去發啊!」余邦聽不下去了,看來,媽媽對於孟純被拐跑的氣還沒消。

  「你管我,人家都沒意見了。」

  瞪一眼胳臂往外彎的兒子,她才不要輕易饒過這只豹,管他黑豹、花豹,還是銀豹,反正虐待他不會違反動物保育法。

  「姨丈,我想當小花童。」小詞跳下奶奶身上,走到拓拔淵身邊拉拉他的褲管。

  這個連孟純都還不認識的親戚,也跳出來勒索。

  「沒問題。」拓拔淵朝她點點頭,然後對孟振亦說:「岳父岳母,我想先帶孟純回家休息,她的時差還沒調過來。」

  孟純剛剛說他們住美國是嗎?那麼戲就要演得更逼真一些。

  「對,還是女婿體貼,快回去,這兩天有空我們再登門拜訪。」孟振亦說。

  「歡迎!打個電話,我讓司機來接。孟純,我們回家吧!我煮紫米湯圓給你吃。」

  人走遠了,孟媽媽才說:「他記得孟純愛吃紫米湯圓……我想他應該很疼孟純。」

  「所以,放心吧!來,我們舉杯同歡,助孟家的一雙女兒婚姻幸福。」余邦舉起高腳杯,笑逐顏開,大家都相信他是真心開懷。

  WWWWWWWWWWWWWWWWWWWW

  再次回到這個社區,孟純茫然不解,他們不該再有交集、不該再有接續。

  打開電燈,裡面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啊!糟糕。」

  孟純輕呼一聲,從他出現開始,她就無法思考,在她腦海裡盤盤繞繞的全是他們之間的交集。

  居然……她居然忘記把手中的五百萬交給爸媽,那是她用來歸還恩情的所有積蓄。

  「什麼事情糟糕?」拓拔淵問她。

  「我忘記把這個……」

  「拿五百萬當聘禮太寒酸,我開五千萬支票給他們。」

  「聘禮?你在說什麼,我不懂。」盂純困惑極了,剛剛……他們不是在演戲嗎?他想假戲真做?不!台灣的法律闡明一夫一妻。

  「孟純……那天,你當所有人面前抱住我說的話,還在有效期限內嗎?」拓拔淵問。

  「我不能為了自己的愛情掠奪別人的婚姻,對不起,那些話已不在有效期限內。」

  想起他英姿颯颯的妻子,對於愛情,她的態度是捍衛,這點在婚禮當天,孟純就清楚。

  「沒有別人的婚姻,我只有你。」

  「你把我弄傻了。」

  「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的故事?」

  「妹妹那段?」

  「對!故事有下集,你想聽嗎?」

  「好。」

  「很長,你要有耐心。」

  「我可以坐下嗎?我的腳很酸。」她柔聲央求。

  「可以。」說著,他坐在沙發中央,並且把她拉到自己的膝上,孟純想反抗,然他的一句話,打消她的念頭。他說:「這裡是最適合你的位置。」

  揉著淚眼,孟純說:「我準備好聽故事了。」

  「我說過,我有一對嗜毒的父母親,毒品殘害了我的家庭;等我一旦有了能力,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消滅毒梟。

  我們認識那夜,就是我進入北部一個議員總部,偷取他的販毒資料,到手之後,我不想打草驚蛇,才會躲進你家、避開他們。」

  「我記得,所以你和警政署長很熟?」

  「互相利用罷了,他提供我資料,我給他犯罪實證,後來那位市議員沒辦法出來競選市長,你有印象嗎?」

  「有!那件事新聞媒體鬧得很大,原來是你。」

  「後來,陸陸續續,我挑了幾個販毒集團,他們都隸屬於一個外號叫殭屍的男人統領。那天晚上,我接到電話,就是到他那裡去。」

  「偷資料嗎?」

  「不!那個人從不留下任何罪證,讓法律有機會定罪,我跟蹤他好幾個月,最後關虹找到他的落腳處,見面時,我才知道早有埋伏。」

  「你受傷了?」憂慮浮上眉間,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

  「不!幾十個人的兵團對我和關虹來講,不足為懼、教我震驚的是,他居然是我那個惡劣的父親。」

  「他認出你嗎?」

  「沒有,但我認出他,我的指控讓他受不了,他拔槍對我,是關虹替我擋去這發子彈,關虹用自己的性命換得我的生存,我欠她一著,所以我答應,只要她熬過生死關頭,我就給她一個婚禮。」

  多年來,孟純一直想不透,怎麼一個「臨時有事」,他們的感情就全然不算數。原來,他拿了他們愛情去還關虹的情義,對於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她不忍心埋怨,直到現在,她才真正對他的婚姻釋懷。

  鬆口氣,她很開心,至少他婚姻並非因為拓拔淵不愛孟純。

  「你們父子沒有相認嗎?」

  「有!關虹中彈後告訴他,我是拓拔淵;他說他以為我死了,他說他四處找尋我和妹妹,他說他用販毒的錢,來買我們兄妹的下落消息,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我還是放他一馬,讓他逃過警方追緝,接下來,看他自己的造化。」

  「之後,他沒有消息了?」

  「有!他試圖聯絡過我幾次,我不想理他。」

  「為什麼,因為他繼續賣毒品?」

  「不是,之後殭屍在毒品地盤裡消失,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被抓,不管如何,可以肯定的是,他遵守自己的諾言,沒再碰毒品。」

  「他說他四處尋找妹妹,表示你妹妹並沒有在那一次意外當中死亡?」

  「沒錯,這個消息讓我很興奮,我發動所有人脈關係尋她,可音訊依然渺茫,我都不曉得該不該放棄。」

  「然後呢?」

  「然後,我結婚,調往美國堂口。」

  「你想和我斷的俐落乾淨?」眼色黯然,碎心隱隱作痛。

  「不!你在婚禮上製造的那幕,太迫人心驚,關虹很擔心;盟主認為我娶了她,就該對她負責任,所以我請調,讓她對你對我都放心。」

  「你真是一個該死的好男人。」

  「是嗎?關虹從沒認為我是個好男人,所以我們才會離婚,」自始至終,他明白問題全出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離婚?」

  想起關虹向律師說,他是個冷感男人……拓拔淵笑笑,他發現,除了孟純,他再也不能自別的女人身上興起快樂和滿足。

  「是她看清楚,沒有愛情的男女,組不起一個和樂家庭。」拓拔淵回答。

  沒有愛情的男女?他的意思是他不愛她?拓拔淵的話烘暖了她的心。

  「她現在呢?」

  「聽說再婚了,這個消息讓我寬心。她是個好女人,跟我在一起太吃虧,她值得一個愛她的男人。」

  「那個男人好嗎?」

  「一家電腦公司的老闆,很不錯的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他愛她。」

  「你調查人家?」

  「我也調查你。一個沒有身份證的孟純,不能打工、不能上班,只能在夜總會裡當鋼管女郎,她一天趕七八場,跳到全身瘀青纍纍。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拚命賺錢,如果缺錢,她可以選擇更輕易的方式賺取,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他指指她的五百萬。

  「對,我想還爸爸媽媽錢,他們對我很好,你也看見的。」

  「為什麼從沒告訴過我,你是孟家的養女,你要嫁的人是你嘴裡口口聲聲的余邦哥哥?」

  「他們待我……從來就不是以一個養女的態度。至於嫁給余邦哥哥這件事,對不起,我在十四歲時就嫁給他了。」

  接下來,她對他細數多年前種種,包括余邦哥哥的偏寵、她的罪惡感、和他離開後的細碎心情。

  於是,他理解她的心,明白她受過多少委屈,他的正義殺死她對愛情的認定,他的無情讓她覺得人生不過爾爾……熱情熄火,心如止水,她決定還完孟家這筆情,將餘生奉獻上帝。

  「你不想虧欠任何人對不對?所以你還給我房子鑰匙和支票,所以你把多年的積蓄統統還給孟家,你想一筆勾消的是什麼?感情嗎?」

  「感情無罪,為什麼要一筆勾消?我只想不負愧。」

  「虧欠的人是我,和關虹離婚後,我馬上請調回台灣,我找人調查你所有事情,從你是個棄嬰開始,到你就讀的小學、國中、高中……孟純,你真不是個用功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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