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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葉小嵐 腦子裡有個女人,她夢幻的眼光,因為驚愕而微張的紅唇,柔美嬌弱、十足女性化的表情,迥異於三年來給他的刻板印象。幾乎無法把一身套裝,冷靜自持,像個無堅不摧、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的職場女戰士形象,和今早摘下眼鏡,一臉毫無防備的嬌柔美女當成同一個人。 她的唇,比他想像的還要柔軟、香甜。她的氣息,清新誘人的讓人想摟在耳前狂嗅。而她的眼神,是每個男子夢寐以求的深情愛戀。 乍然看到她那個模樣,使得原本推門出來跟她要一份檔案的寧紀,猝不及防下,心弦猛地顫動。像是被一縷無形的力量牽引,他不由自主走到她面前。越靠近她,越被眼前玉顏皓頰的美人兒所吸引。 只畫著淡妝、膚質細緻到看不到毛孔的粉嫩肌膚,像香滑的杏仁豆腐一般誘人,讓他好想湊上前品嚐。 當她慌張地尋找眼鏡,他及時制止了。他不要她戴上面具,他要看真正的她。 沒有眼鏡的她,是那樣脆弱,蒙隴的眼光滿是驚慌、嬌澀。他迷醉了,首次像個登徒子般,當著另一名職員的面,騷擾他的女秘書。 如果瑋玲有意告他的話,他可是罪證確鑿。 她當然沒告他,只是擺了一天的臉色給他瞧。但無論她的表情有多僵硬,他就是無法把腦海裡那個柔媚嬌美的小女人忘掉,反而從她憤恨的眼光裡,看到那夢幻的眼神。還有她生著悶氣、微微蹶著的誘人紅唇…… 「寧紀,阿紀,你怎麼了?」胡國良不客氣地伸手推他,終於把他沉思中的三魂七魄喚回來。 「做什麼?」他不耐煩地瞪視好友,惱怒他打散了腦子裡的美女影像。「酒來了嗎?」 「酒?」同桌的其他四人,個個大眼瞪小眼,都覺得寧紀今天不尋常。敢情他睡著了? 只聽過失戀的人會藉酒澆愁,沒聽說會睡覺逃避。 「酒不是在你面前嗎?」子逸好笑地道。當寧紀沉迷在自己的思緒時,侍者已將他們點的酒送上。 寧紀的日光落到面前的高腳杯。他沒有說話,伸手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剛才的遐思,讓他口乾舌燥,全身血脈憤張:難道他中邪了?孟瑋玲竟然有蠱惑他的能力。 「喂,寧紀,你是不是傷心過度了?今天這麼反常?」國良喃喃念道。「不過是失戀嘛,沒什麼大不了。今天邀你來這,是給你散心的,可別藉酒澆愁……」 「誰藉酒澆愁了?」寧紀狠狠瞪他,招手要侍者再幫他迭酒來。 「哎哎哎,話少講,菜多吃點!」張博智怕氣氛弄檸,忙招呼好友用菜。 「是嘛,寧紀。我知道夏嘩和尹若薇結婚的事,給你打擊很大,但男子漢大丈大,豈能被這種小事給擊倒!」蔡耀庭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勞寧紀動肝火,立刻招來同桌友人刀光劍影的眼光伺候。 他畏縮地做出小生怕怕。 「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寧紀冷漠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金錢蝦餅咬了一口,那狠勁就像那塊屍骨不全的金錢蝦餅是情敵夏嘩的化身。 「你沒放在心上?」胡國良不可思議。依他料想,寧紀沒為這件事火冒三丈,立即衝到夏威夷興師問罪,已經出乎他意外了,居然還會說「沒放在心上」? 「我們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裝了。」耀庭憤慨道。「夏嘩今天這樣對付你,我們都為你抱不平。你說,想怎樣整他,我們配合就是!」 「本來就是嘛。朋友妻,不可戲。若薇雖然還沒跟你結婚,但名義上總是你寧紀的人。夏嘩這麼做,太不夠意思了!」博智很有義氣地接著說。 子逸則沉默地揪著寧紀,看他冷淡地揚起唇道:「算了。夏嘩也是你們的朋友,真叫你們幫我對付他,你們做得到嗎?今天是為了替子逸接風,別提掃興的事了。」 大家聽他這麼說,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現場氣氛一時僵住。好在子逸開口,打破僵局。 「但我們更擔心的是,你這口氣不出,悶在心裡,會不會得內傷?將來會不會闖出更大的禍?」 「我什麼時候闖過禍了?」寧紀嘲弄地掃視眾家好友。「難道我就一定要痛哭流涕,甚至咬牙切齒的誓言報復嗎?就不能寬宏大量不追究這事了?」 「夏嘩這麼待你,你真能……」國良狐疑地問。 「不然能怎樣?」寧紀低垂著眉宇,眼光落在食物上。「事實已造成,我再怎樣追究都於事無補。說到底,是我冷落了若薇,才讓夏嘩有機可乘。」 「你真的不追究?」耀庭和博智異口同聲問。 「天涯何處無芳草,不是嗎?憑我的條件,不至於失去若薇,就討不到老婆吧?」這會兒,他倒幽了自己一默。 「寧紀,你能這麼想就好了。」子逸想不明白好友的個性怎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認識的寧紀,鐵定會為了這事把夏嘩千刀萬剮,但此刻的他卻把奪妻之恨當成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他在紐約待久了,對寧紀生疏了嗎?不對啊,他一年中總會回來個三、四趟,寧紀每次到紐約,也會來看他。兩人之間,應該不會有隔閡才是。 「連你也不相信我啊?」寧紀對子逸促狹地眨眼。「我承認我是生氣,但冷靜過後,有了另一種想法。夏嘩娶若薇之前,一定考量到我的怒氣,所以,他不是準備好承受,就是盤算好利用我的失去理智,進一步打擊我。不管是哪種可能,我都不打算讓他得逞。瞧,我這樣不氣不鬧,不是反而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嗎?尹家對我有愧疚,已主動提出全力支持我在墨西哥建廠的計畫,之前他們還對這事猶豫不決呢。我這不是因禍得福嗎?」 「哇,阿紀,你夠冷夠酷,化悲憤為力量!」國良佩服極了。 「我沒你們想像脆弱吧?」他得意地大笑。慶幸聽了瑋玲的話,沒讓自己鬧出大笑話來。 「你真的很不一樣。」子逸搖頭笑了笑。 「別說我的事了。還是談談你這次回國來的打算。不跟楊伯父僵下去了,決定回來接手?」 「再不開心總是父子。爸這次因為感冒,險些中風,我再不回來,不成了不肖子?反正他也答應我不逼我結婚了,最多只安排相親……」 眾人都被子逸最後一句顯得莫可奈何的話給逗笑,朗朗的笑聲在突然安靜下來的室內顯得特別大聲。他們訝異地止住笑聲,一首華麗熱鬧的拉丁舞曲樂聲再次將PUB的氣氛帶到高潮。 「來了!」國良顯得很興奮。 他們的桌位靠近木欄仟,可以清楚看見一樓舞池的表演。隨著樂聲響起,兩名站在舞池中央的舞者,搖擺出拉丁風味的熱情。 一身緊身黑皮衣,將男、女舞者的完美身段勾勒出令人血脈憤張的線條。但這些效果,都比不上兩人的舞蹈讓人血液沸騰。 熱情、大膽的肢體語吉,散發出慧星劃過天際般的璀璨光芒,眩惑了人們的眼睛。那俐落結實的舞動,每個瞬息都變化出不同的火花,美的叫人捨不得眨眼。 寧紀的視線完全被女舞者吸引住,她的舞蹈像道光般亞人他心田,幽微的靈魂隨著她的肢體顫動。她在空中用動的波浪長髮,帶著某種神秘允諾的誘人黑眸,微微蹶著邀請的紅唇,都刺激著他的慾望甦醒。 空氣中瀰漫著窒熱氣息,寧紀的眼光噴火似地瞪著男舞者滑過女舞者身後,環抱她腰際的那隻手,恨不得將之剎掉、取代。無以名之的嫉妒緊揪住他胸口,那種疼痛讓他無法順暢呼吸。他瞪硯兩名舞者的身軀一會兒分離,一會兒交纏,像是一對在戀愛中追逐的蝶兒。然後,狂熱舞動的肢體,在最高昂的樂曲聲中結束。 「Encore,Encore,Encore……」熱情的喊聲從圍在舞池四周的人們口中喊出,但男女舞者如同以往一樣,只此一曲,相偕走出舞池外。 不少人圍著他們,大叫著:「Lily,Robert,Lily,Robert……」 雖然看不清女舞者的表情,寧紀腦海裹卻出現女舞者風情萬種地朝眾人拋媚眼的影像。她那身曲線畢露的裝扮,引來男人曖昧的眼光,這意象分外令他光火。 怒氣升到眼瞳,寧紀覺得自己無法再忍耐了,他站起身衝向盤旋向下的樓梯,胡國良等人怔了一下,跟著追過去。 只看見寧紀排開人韋,走向女舞者。在她從同伴手中接過一罐運動飲料,灌進她需要水分滋潤的乾渴喉嚨中時,他冒了出來。女舞者像見了鬼似的差點噎到,彎著身咳 「別碰她!」寧紀對伸手拍撫她背的男人大吼,怒不可抑地一把縷住女舞者。 「瑋玲,你要不要緊?」柔情似水的醇厚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帶電的手掌像撫摸小貓似的輕撫她的背。孟瑋玲抬起的眼光,滿是驚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