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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葉小嵐 「我去找了宇陽,我跟她說,她這樣子是進不了寧家的門。我介紹她認識若薇,告訴她若薇這種氣質才配當寧家的媳婦。如果她真的愛阿縉,我願意支助她到國外進修,等地改頭換面後再來見阿縉。沒想到宇陽的自尊心那麼強,扭頭就跑。之後,我再也找不到她,阿縉也找不到。兩年後,阿縉退伍,為了這事和我大吵一架,就此離家……」 「您難道沒有試著跟阿縉解釋嗎?」 「我說了,可是他不肯聽……」雲秋悲傷地掩住臉,搖曳淚光裹的委屈和無助,令瑋玲於心不忍了起來,她張開雙臂擁住她抖顫的雙肩安慰。 「媽,我想阿縉當時是衝動了點,沒想清楚。這樣好了,我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談談。」 「瑋玲……我現在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你去跟阿縉說,我已經幫他找到宇陽了。這幾年我一直沒放棄尋找她的下落,終於讓我找到……」 瑋玲終於知道寧紀的鍥而不捨是承襲自誰了。他可以那樣毫不放棄地追尋她,務必要她答應他的要求。就像她懷裡這位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婦人一樣,一旦有了目標,就絕不放粟。 瑋玲的眼中,有著對池雲秋新的敬意。 她並沒有做錯,只能怪馮宇陽太過好強任性。雲秋沒有囿於世俗觀念排斥宇陽,也無意拆散這封有情人。她的建議出自善意,宇陽的離去實在怪不得她。 有了這層領悟,瑋玲決定非要說服寧緒回來見他母親不可。如果他能瞭解母親對他的愛,定能諒解她當年的處置吧。 「噫?你在這裡做什麼?」 冬夜的冷風在瑋玲腳邊打了個漩,灌進她風衣下的黑色長裙。她機伶伶打個冷顫,微惱地瞪視眼前掀著薄唇,扯開一抹毫不在意淺笑的男子。 「阿縉,你去哪?人家等半天了。」她邊搓著凍僵的玉手,邊埋怨道。 「我又不知道你要來。」他掏出鑰匙打開門,瑋玲跟著他走進大門,爬上階梯。 「我去看舞台劇。對了,寧紀怎會放你一個人來?」 「他去香港了。」瑋玲進入他的客廳,眼光在阿縉的皮夾克上溜了一眼。「你沒接到我的電話留言嗎?」 「啊,恭喜了。」阿縉隨意笑了起來,到流理台煮咖啡。「你訂婚了,是嗎?」 「阿縉,你想害我晚上睡不著嗎?我要喝熱可可。」瑋玲像個被寵壞的女王般頤指氣使。 「是,王后陸下。」 「噫?你以前都叫我女王的,怎麼變成王后了?」瑋玲納悶。 「誰叫你要嫁給寧紀那個暴君,現在只能叫王后了。」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對了,寧紀沒有從香港遙控你嗎?」 「呵,你又知道了。」 「當然,跟他做了這麼多年兄弟當假的嗎?」 「我跟他通過電話才來。那傢伙的醋勁可大了,知道我半夜出來找男人,準會氣的從香港殺回來。」 「半夜?嘿,現在才十一點呢。」 「對你這個夜貓子當然才十一點,對我可是半夜了。」 「拜託。你以前常在PUB混到這時候才回來,現在倒說起我的不是了。」寧縉倚著流理台,雙手交橫在胸前,挑眉道。 他的眼光機敏而沉深,像是能透視人似地看進瑋玲眼裡。「說吧,來這裡不該只為了數落我是夜貓子吧?」 「等我喝一口熱可可,我一定會說。」瑋玲懶洋洋地脫下身上的風衣,在沙發上了坐下來。 瓦斯爐上的水壺發出煮水沸騰的聲音,寧縉俐落地關上,倒水沖進放了數匙熱可可粉的馬克杯裡,沒一會兒便香氣四溢了。 他喝咖啡,瑋玲喝熱可可。相對無言的靜默氣氛,寧縉一點都不為意。他闔上眼臉,等著瑋玲開口。 「我希望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哪,這是喜帖。」 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寧縉倏的張開眼,清澈的眼瞳裡閃過一抹狐疑,伸手拿起設計典雅的燙金喜帖,打開來看。 「如果你能當男儐相就更好了。你是寧紀唯一的弟弟,又是我的青衫之交。哥哥和你的紅粉知己結婚,你不來參加,太說不過去了吧。」 「你就非要賺到我的紅包錢嗎?」他嗔怪道。 「嘿,不但不用你花一毛錢,我跟你大哥還會包個大紅包給你。怎麼樣?夠意思吧?」 「還沒嫁進門,就端出大嫂的口吻啦?」寧縉取笑她。 「我這種大嫂還不好嗎?處處為你著想。」瑋玲臉不紅氣不喘地自賣自誇。 寧縉默然,緊抿著唇,雙眼犀利地望著她,等待。 「阿縉……」瑋玲清楚他在等她開口。她眼光放棄,語氣和緩道:「你自己說過,一味逃避不是辦法,只有勇敢面對才能解決問題。媽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她告訴你了?」寧縉猜到母親定然會向瑋玲求援,他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以為會有的憤怒全然沒有發生。或許,下意識中,他期待著母親的求和。 「她一直希望你能諒解她。當年的事,不能全怪她嘛。她只是個母親啊。在你父親病重的那段期間,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護你、保護這個家。她並沒有逼迫宇陽離開你,反而張開雙臂歡迎她,這點便很難得了……」 「可是後來……」 「後來的事不能怪媽呀。她不過是給了個提議。你很清楚宇陽的樣子,坦率自我的個性,並不適合在上流社會生存。媽是希望能幫她……」 「我愛的就是那樣的她,而不是改造過的洋娃娃。媽根本不該動那個主意!」寧縉氣憤道。 「你能怪媽嗎?畢竟她是為你好。我相信宇陽有自己的優點,否則不會讓你念念不忘到今天。但你有沒有想過,結婚不是一個人的事,是整個家族的事。宇陽一旦嫁給你,她必須要適應你的生活環境,而不是任性自我地繼續做她自己。阿縉,沒有人能夠保持不變。我們遭遇的每樣事、每件物、每個人,都直接、間接地改變了我們。你不能否認當你遇到了宇陽,你的某些觀念、某個習性也同時被改變了。我們隨時都在改變,來適應這個人生。有時候改變也是種成長。」 寧縉低垂眼臉,沉思瑋玲的話。 「如果沒有遇到宇陽,你現在一定是個很不一樣的人。或許你會跟寧紀一起打拚你們的王國,而不是選擇放逐自己的生活。你從事體力工作,做黑手、道路工程,不過是想更接近宇陽對不對?但你終究沒有找到宇陽,而媽……」 「她怎樣?」 「她從來沒有放棄過你這個兒子,也從來沒放棄過找宇陽。她一直在找她,也終於找到了。」 「她找到了……宇陽?」寧縉激動地追問,眼神複雜。 「對。」瑋玲嚴肅地看著他。「阿縉,你應該知道你的母親是個外柔內剛的堅強女性。她愛你,即使你誤會她、離家出走,她依然沒有放棄你這個兒子。媽告訴我,雖然你不回家,可是逢年過節還是會打電話回去報平安,她生日時,你還請人送了禮物去,可見得你也是愛她的。既然如此,何苦還要折磨你最愛的人?她是你的母親,不是你的仇人。為了你,她鍥而不捨地尋找你的愛人,這份執著不讓你感動嗎?」 寧縉緊握住雙拳,他無法否認胸臆間洶湧的情潮,有著對母親的歉疚和感謝,強烈的情感衝擊著他,眼眶灼熱,視線模糊了起來。 母親竟然為他做了這麼多! 「回去吧,阿縉。不要再逃避了。」瑋玲握住他的手勸道。「就算是給我個面子吧。」 「瑋玲……」寧縉反握住她的手,眼中盈滿感激。「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你的紅粉知己,你怎麼少得了我?」她開朗地回答。 「瑋玲……」他拉她入懷,帶笑的眼光靜靜地凝視她,虔誠無比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可別告訴阿紀哦。」 瑋玲噗哧笑了起來。 「對不起,媽。」寧縉將母親攬進懷裡。 他可以感受到母親的輕顫,她依然如兩年前他離家時一般雍容華貴,只是眼角和嘴角的皺紋加深。父親死後,母親臉上的歡容少了許多。寧縉不是不能體會她的空虛寂寞,只是當時他陷在自己的悲痛中,無暇分心關懷母親。 他太不孝了,寧縉堅毅的臉容上,有著深深的愧疚。 看這對母子重逢的感人畫面,瑋玲眼中盈滿淚水。她沒有驚動他們,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直到有道聲音打破了靜靜流動在室內的溫情。 「二哥?」驚詫的聲音出自從迴旋的樓梯走下的女子。她的頭髮削得極短,襯的那張立體分明的精緻小臉更加突出。 瑋玲認出她是寧紀的小妹寧綺,她是專程趕回來參加婚禮的。 寧家是以紡織業起家,寧紀的父親便以系字旁來為三個兒女取名字。算是不忘本。 「阿綺,你回來了。」寧縉放開母親,上前擁抱住妹妹。「變得更漂亮了。」他伸手弄亂她的頭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