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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葉小嵐 唐玉翎從沒有想過她會在中三下學期時愛上某個男生。 雖然她很喜歡看言情小說,也有少女的憧憬,然而呈現在她眼前的……她搖搖頭,那些理著平頭的小男生,根本就難入她的法眼。 這可不能怪她眼界太高。畢竟這世間大部分的人類都長相平凡,所以她寧願去看畫或是風景。在她心裡,可能一棵樹都比人類可愛。 唐玉翎也從沒迷過偶像。什麼周潤發、張國榮她都不迷戀,就連李察基爾之輩也不看在她眼裡。所以當同班的女同學為偶像明星、籃球隊員,甚至台南一中的男生發情時,玉翎仍是秉持她一貫的冷靜,拿著畫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同學們都視她為怪眙。嬌小平板的身材根本不像個中三女生,說是小學生還差不多。更糟糕的是,心智未被開發,竟然對那些帥氣的男生沒興趣! 玉翎有時——也會對這些批評感到憤怒,尤其是關於她身材的部分、每當她洗澡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發育不全的嬌小身體時,心裡就會對她那位俊美如天人的堂哥更加嫉妒生氣。 男人沒事長那麼好看幹嗎?如果他肯將十分之一的美貌,及十分之一的身高賞賜給她,那唐玉翎就會定轟動全校園,不,是轟動全台南的大美人了! 可惜老天就是這麼不長眼,不是至美,就是極醜,太不公平了! 不過老奶奶安慰她,唐家的女孩通常發育較慢,玉翎不過十六歲,她相信假以時日,她的孫女兒—定會長成個大美人。 但玉翎可不敢這麼想,她只希望能稍微再長高一點就很心滿意足了。懷著這份期待,她鑽進司機打開的後車門,在同學羨慕的眼光下,坐著白色的平治轎車緩緩離開。 其實玉翎根本不喜歡被司機接送,她寧願走路,或是騎單車上、下學,只可惜爸爸不允許。這就足身為商界名人女兒的悲哀,連最起碼的自由都給剝奪了,只因為近來綁匪太倡撅,搞得她爸爸神經緊張。 玉翎無聊地看向窗外。街道上仍有午後那場陣雨的遺跡。行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坑洞,就怕會倒霉地被濺起的污水噴到。 行經中山公園附近,玉翎聽見「嘎嘎」的怪響,車子突然熄了火停下來。 司機阿德發動了半天,仍無法激活,急得滿頭大汗。 「德叔,我走路回去好了。」玉翎背起書包,準備下車。 「不行,小姐,很危險的。」 「德叔,你別跟我爸—樣小題大作,這裡離家裡不到五百公尺距離,會發生什麼事?瞧,那裡還有警察呢!」玉翎不理會地逕自下車,沿著紅磚道緩緩步行回家。 黃昏的夕陽灑在她身上,鼻端可以呼吸到公固裡芳香的綠色植物氣味,她合上眼瞼,享受著這優閒、寧靜的一刻。 啊,春天,美麗的春天氣息! 玉翎決定找個假日到公園裡來寫生,她要畫出最美麗的春天景致,有綠樹、紅花,或者再畫書上幾隻粉蝶兒,還有那嫩綠的樹葉,和粉粉的花瓣。 正當她在腦海中構思著畫作中的中山公園時,一陣「吱嘎」聲——她身後傳來,她還來不及張開眼睛,就感覺到腳上一涼。玉翎低下頭,只見兩腳各糊了一團濕泥,雪白的襪子和擦拭得晶亮的黑皮鞋都被那骯髒的泥水給玷污了。 剛才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殆盡,一股怒氣自她胸口迸發而出。她瞪著回頭對她吐舌頭的單車騎士——那是個理著平頭的醜陋男生,而且還跟她背同一個學校的書包——她握緊拳頭、咬著牙,氣得發抖。 她好想追上去狠狠揍他一頓,可是她的腿太短,肯定跑不過那輛單車。 委屈地含著眼淚,她像個落難公主,亟待王子的解救。 「對不起,弄髒你的鞋襪了。」低沉而溫柔的嗓音非常誠摯地道歉著,另—輛單車不知在什麼時候停在玉翎身邊。 她懷疑地轉頭過來,心裡嘀咕著:這個人有什麼毛病?又不是他濺到她的,道什麼歉? 她將眼皮往上抬,眼睛的正前方出現一粒紐扣,她再把眼光往上挪,數了兩粒扣子才看到脖子上那粒上下跳動的喉結。玉翎繼續努力仰高頭,想瞧清他的模樣,卻在看到他的臉時,像個白癡般地傻住了。 她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視網膜神經自動將他的壯碩俊偉傳人大腦記憶區中典藏。 他並不是玉翎所見過最英俊的男孩,至少玉龍堂哥就比他漂亮許多。可是他那濃密修長的眉、帥氣的大眼、挺立的鼻,以及飽滿的嘴,卻組合成致命的吸引力,玉翎一時之間失神了。 「小妹妹,你沒事吧?」低沉的聲音性感地揚起。 玉翎仍無法答話,喉間似乎有東西梗著,只能茫然地搖著頭。 「剛才那個莽撞的小子是舍弟,真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鞋襪,我幫你擦乾淨。」 「不用了。」玉翎終於擠出聲音,可是那沙啞難辨的嗓音是她的嗎,什麼時候變成小貓叫了? 「應該的。」俊偉的男子從書包裡拿出面紙,蹲在玉翎面前替她擦拭鞋襪。 她當時幾乎是屏住呼吸地貪看著他如雕像般的側臉,黝黑、高大如異教徒的神祇,卻溫柔有禮得像英國紳士。比羅曼史中所描述的男主角還要迷人,既不野蠻,也無霸氣。他是謙虛有禮的君子,是第一個打動她少女芳心的男孩…… 「鞋子擦乾淨了,可是襪子上的污漬卻擦不掉。」他拾起頭對她歉疚地一笑,露出粉紅色唇瓣間的雪白牙齒。 玉翎的心漏眺了半拍,她從沒見過如此具有魅惑力的笑容。一直到他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玉翎才驚覺到自己竟然瞪視他良久了。 「你真的沒事嗎?」他緩緩起身,充滿關快地審視著她。 「沒……沒事。」她又擠出聲音來,愛慕地仰望著足足高她一個半頭的健壯身材,他定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那……那我走了。」他朝她輕點了一下頭後,騎上單車。 他要走了嗎?玉翎驚慌地想。 不,她不能讓他走,她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等等!」 那男孩疑惑地偏過頭等待著。 「我……」玉翎漲紅臉訥訥地開不了口。 男孩的眼中出現一抹興味,直盯住她瞼頰上那兩團酡紅。 玉翎終於鼓足勇氣,「我叫唐玉翎,你叫什麼名字?」她一口氣說完。 那男孩突然一笑,「我叫姚惠安。」 姚惠安。玉翎在心中默念那二個字。 「是恩惠的的惠,安全的安嗎?」她問。 「是的。你是寶玉的玉,斜王旁的玲嗎?」 「我是命令的令,旁邊再加羽字的翎。」 「挺特別的。」 「謝謝。」玉翎甜甜地笑著,第一次為祖父所取的名字感到驕傲。天知道,小時候學寫自己的名字時,她真是怨死爺爺了,直到大哥安慰她,他的「麒」字比她的「翎」字難寫百倍。 「那……我走了。」姚惠安揚了揚眉,開始踩動踏板。 「等一下!」玉翎冉度喊住他。 惠安連忙止住腳踏車,狐疑地回過頭瞧她。 「我可以再見到你嗎?」 是她聲音中的渴望讓他難以拒絕。 「有何不可。」他朝她擺擺手,踩動踏板向前奔馳。 一直到那壯碩的身影消失不見,玉翎才收回凝望的眼光,放下猶懸在半空中的右手。 他是台南一中的學生嗎?她瞧見他身上背的書包。沒想到她的單車王子還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可是自個兒的功課這麼差,配得上他嗎?玉翎沮喪地想。頭一次為自己把時間浪費在畫書上,不專心看書而生氣。 事實上除了美術課以外,其它科目她都不感興趣,而她也只有美術一科拿到高分,其餘課程都是在及格邊緣。尤其是數學、物理、化學這三科,幾乎每一學期都需要補考。 然而唐玉翎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帥長的責備,事實上,包括她的父母在內,似乎都不在意她一般科目的成績,因為唐玉翎是個美術天才。她從小學起就已經是各級繪畫比賽的首獎得主,更曾經代表她所就讀的中學,得過全省青少年美術作品比賽王少兩次的優勝獎。 挾著這「天才」兩字,各科老師都容忍她的爛成績而不敢有所怨言,這年頭誰都擔待不起摧殘天才的罪名,搞不好他們教的這個爛學生未來會成為畢加索、張大千之流! 所以已經讀中三的玉翎才能如此優閒自在,不必留在學校上輔導課。她父親已向校方表明,女兒是不參加聯考的,一畢業便要到紐約專攻藝術。既然家長都這麼說了,老師自然順水推舟,省去教這個爛學生的麻煩。 也許姚惠安不是那種以成績論人品的勢利鬼。玉翎在心中安慰自己。而且她會畫美麗的圖畫,這應該可以梢微粉飾一下她的爛成績。 或許下次見到他時,可以送他一幅畫。玉翎興奮地想著。她要畫一幅惠安的畫像送他,到時候他—定會以愛慕的眼光低頭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