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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葉小嵐    


  「你們倆有完沒完?」亦方歎口氣,「這的確是第二次,而且上次是兩個星期前。  」

  「上次你也沒回去。」施公說。

  「你非得在這個時候提醒她嗎?」冰淇淋立刻報仇。「上次和這次不一樣,上次她  是故意不去去」

  「你爸爸幹嘛這麼急著要把你嫁出去?」

  施公為亦方倒來一杯水。

  「得了吧,施公,她拒絕相親,不表示你就有機會,不必獻慇勤啦。」

  施公這回沒理會冰淇淋的挑釁。

  「誰要嫁了?」

  裹面走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女人。他們的另一個室友,秦珍儀。

  「天哪,蒸魚,你嚇死人了!」冰淇淋捂著胸口喊。

  「這麼多人,你們統統在啊?」珍儀問著,拖拉的腳步沒停,朝廚房晃去。

  其他人習慣了她半夢半醒的樣子,沒理她。

  「而且,」亦方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造次和上次是同一個人。」

  「啊?」施公和冰淇淋都張大了嘴。

  「兩次是同一個人?」施公問。

  「多奇怪,什麼樣的男人會人家不和他相親,居然不死心,還要再相,臉皮未免太  厚了。」冰淇淋批評道。

  「我猜他不是奇醜無比,就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殘缺。」施公諷道。「如果是這樣  ,被拒絕了一次,他應該有自知之明,死了心,為什麼要求相第二次?」

  「八成知道他相親的對象是醫生,想相上了,說不定可以免費整容什麼的。」

  「亦方是外科,不是整形外科。」

  「噫,透過亦方拉關係呀。我們亦方是國內獨一無二的女性外科紅牌醫生哪,又是  個大美女,誰敢不買她的帳?就說施公閣下你吧,就肖想她肖想得沒見到她便心神不寧  ,見了她可又坐立不安哩。」

   施公漲紅了臉欲辯駁。

  「不要開這種玩笑。」亦方將空杯放在茶几上,爬梳她奧黛麗赫本式短髮。「我心  裡一團糟,煩死了。」

  「為什麼這麼熱鬧?」珍儀拿著一罐番茄汁,邊喝邊過來,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  ,把穿著拖鞋的腳放在茶几上。「今天放假嗎?」

  她通常醒得比大腦慢半拍的眼睛仍瞇著。

  「你沒聽到前段,不要插花,這裹行人心情不好。」冰淇淋說。

  「哦。」珍儀咕噥應一聲。「好吧。」

  「我想,」施公進言,「亦方,也許你應該讓你爸爸知道,你其實不想當醫生,也  不希望他們為你安排相親。」

  「不當醫生?要做什麼?」珍儀問。

  「做她想做的,做她一直偷偷在做的。」冰淇淋說。

  「做小偷?施公在做小偷?」珍儀的眼睛稍微睜大了此。

  「哦,受不了。蒸魚,你回房間去繼續睡覺好不好?」施公央求。

  「好嘛,我去睡覺。」珍儀聽話地站起來,嘴裹喃喃自語:「那個人在裹面等好久  了,不曉得走了沒?」

  三個人同時看她。

  「誰在裹面等誰?」施公問。

  「咦,男人啊。他要找亦方。」

  第二章

  三個人不約而同站起來。

  「什麼男人?」亦方問。

  「我不知道。他在你房間裡。」珍儀答道。

  「我房間!」亦方喊著,立即朝臥室奔去。

  施公和冰淇淋尾隨在後。

  冰淇淋不忘斥責珍儀,「你真的是蒸過的魚耶!腦死啦?怎麼隨便讓陌生男人進來  ,還讓他進亦方的房間?」

  「他說找亦方,我想他一定是認識她才找她嘛。」珍儀十分委屈。

   「白癡呀!認識亦方的人有多少?亦方可不見得認識每一個認識她的人!」

  他們吵著,亦方開了房門,見到怔怔坐在她床邊的人,為之一愣。

  「是你:」路邊那個從樓上摔下來的男人。她走到他面前。「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你怎會知道我住的地方?」

  他臉上依然是茫然、困惑的表情。

  「看!亦方認識他嘛。」珍儀很高興。

  施公和冰淇淋臉上的表情和床上的男人差不多。

  只是,他們沒看到床上,或房間裹任何地方,有任何人。

  「怎麼啦?你說話呀!」亦方半蹲下來,對著他的臉正前方。「我叫你去醫院,你  怎麼跑到這裹來了?」

  「原來他迷路了。」珍儀同情地說。「好可憐哦。」

  「閉嘴,蒸魚。」冰淇淋說。

  「咳咳!」施公順順喉嚨。「亦方,你……存跟誰說話?」

  「我不認識他,今天在路上遇到的。」亦方告訴他,「他說他從樓上窗台跌下來,  我懷疑他有腦震盪。可是他怎麼會跑到我住的地方來了呢?奇怪。」

  「呃……」冰淇淋張開嘴。

  「你怎麼會跑到我住的地方來了呢?」亦方把問題向陌生人又問一遍。

  「亦方……」施公開口。

  「他一定迷路了。」珍儀肯定地點著頭。

  「閉嘴啦,蒸魚!」冰淇淋的聲看開始發顫。

  「你們不要吵好不好?」亦方拜託她的室友們,「這個人已經不安得不敢說話了,  你們沒看見嗎?他說不定神智不清了。」

  「可……可是……亦……亦方……」施公開始結巴。

  「我們……」冰淇淋用力吞一口口水,「就是沒看見呀!」

  「對……對……對。」施公指著床,亦方的對面,「那……那裹沒……沒有人。」

  「對,沒……」冰淇淋已經抖得沒法說話了,她使勁地點頭。

  「沒有人?你們瞎啦?明明……」亦方伸出一隻手拍陌生人的肩。

  她的手從他肩上穿過去,穿透他的身體。

  她觸電似地縮回她的手。

  「你……你……」她驚駭得喉嚨裹只發出顫音。

   「亦方,」施公覺得腿發軟。「過來呀!」

  「快點啦!」冰淇淋快哭了。

  「你們幹嘛了?」珍儀間。

  「還幹嘛?有鬼呀!」

  施公這一吼出來,冰淇淋快崩潰了。

  「媽呀!」她拉了珍儀轉身就跑,同時不忘大叫:「施公,救亦方呀!」

  亦方呆若木雞,已然嚇傻了。

  「還桿在這做什麼?!」施公拖著她沒命地往外逃。

  坐在床邊那個鬼這會兒說話了。

  「有鬼呀!」他喊。

  他跟著跑出去。

  一夥人逃到門口,領頭的冰淇淋拉開門,幾乎撞上立在門外的人。她驚惶之中看也  沒看到對方是誰,尖叫一聲,掉頭繞回客廳。

  ※※※

  駱擎天在走廊就聽到喧嚷聲,到了門外,聲音更響。

  好像在開狂歡PARTY。

  他皺皺眉,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門卻忽地開了。

  開門的女人見了他跟見了鬼似的狂叫,接著轉身跑回屋裡,她後面火車廂似地尾隨  了一列人。

  駱擎天只看見亦方,而盯他的視線找到她,便再也移不開。

  雖然她看上去有點不太像他見過的她。

  其實他不算見過她,他見到的是她的相片。

  不曉得他們在玩什麼遊戲?每個人都在尖叫。這些成人如此胡鬧,駱擎天看在眼裡  十分不以為然。

  沒想到亦方屋襄有這麼多人在,情況和他所期望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他好不容  易知道她住在這裡,好不容易見到他,他不打算放棄這個可能不再有的機會。

  駱擎天正思索如何使這一群發了瘋般的男女停止狂奔,和安靜下來。他不想吼叫,  第一次見面,他要亦方對他留下良好的印象──天知道這有多重要,而吼叫絕不是好方  法。

  隊伍中的最後一個人這時突然停住。

   他也相當怪異,竟穿著整齊的西裝,和他們玩瘋狂的遊戲。

  他四下張望,然後說:「哪裹有鬼?」

  鬼?駱擎天立刻望向身後,及環顧週遭。

  其他人還在又跑又叫,但至少亦方停了下來。

  而且她的眼光投向他。駱擎天一陣心喜,才要開口,她喊了一聲,又開始跑。

  這次她往前門跑。已不請自入、就在附近的駱擎天伸手攔住她。

  「亦方──」

  「哪裹有鬼呀?」穿西裝的男人又大聲問,「鬼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一個穿睡衣的女人也停下來。

  「對呀,鬼在哪裹嘛?」她喘吁吁地喊。

  另外的一男-女發出簡直像鬼哭神號的聲音。

  「救命呀!」他們衝過駱擎天面前,奪門而出。

  「怎麼搞的?」珍儀嘟囔。「把人搞得莫名其妙。」

  亦方不知道抓著她的男人是誰,只知道她四肢快癱了,她無力地靠在他結實的臂彎  ,眼睛圓瞪著那個鬼。

  「你要做什麼?你找我做什麼?」她大聲質問。

  「我想和你談談……」駱擎天說。

  「我不是說你!」亦方對他咆哮。

  當她驀地發現屋裹又出現一個陌生人,而另一個陌生人──鬼,卻回答了她的問題  。

  「我想和你談談。」他也說。

  亦方看看半摟半抓著她的人,看看……鬼,再扭頭看前者。

  忽然,她知道他是誰了。她登時僵住。

  這個時候,她覺得他比屋裹這個鬼對他更具威脅性。

  「你是誰?」駱擎天皺緊一雙濃眉。

  他質問的音調低沉,有種不怨自威的氣勢。

  鬼不但不懼,回他個威勢相當的眼神。

  「我是方亦言,我來找她。」他指向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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