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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葉小嵐    


  「我們當面問他好了,看他是不是背叛了我們?」

  「傻孩子,什麼背叛不背叛的,人家又不欠我們。」

  李魁南嘴裡這麼安撫姝嫻,心裡卻開始不愉快,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宗舜在嗎?我要馬上問他!」

  姝嫻止住了哭泣,氣洶洶地問。

  「他開了一早上的會,剛剛才去吃飯。在這裡說這些不妥當,晚上再說吧,我會請  他回家吃晚飯,好不好?」

  「不好!還吃晚飯呢,不問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魁南無奈,按鈴叫門外助理小姐請宗舜過來,不一會兒,宗舜果然來了,看到滿臉  怒意的姝嫻,大感意外。

  「姝嫻怎麼來了?」他笑笑地問。

  「她呀,不懂事得很,跑到這裡來興師問罪。」

  魁南已拾起煙斗又抽了起來,語意深長地說。

  「哦?誰那麼大膽觸犯了姝嫻的天條?」

  李魁南故件輕鬆地說著,一雙眼睛卻銳利地掃視了宗舜一眼。

  「姝嫻說,你交了女朋友?」

  「我交了女朋友,姝嫻為什麼要生氣?」

   宗舜的神色略顯不悅。他知道李魁南在看著他,也不矯飾,微微皺起了眉頭。

  「宗舜,難道你要令姝嫻傷心嗎?」李魁南一口接一口猛吸煙斗,一步一步向宗舜  靠近,臉上帶笑,語意也是慈善的,眼光卻如同一隻老鷹。「我們可是把你當自家人看  待,尤其是姝嫻。你交了別的女朋友,她當然不開心。」

  話說得很含蓄,宗舜卻聽得明白。他向來最不喜歡的就是李魁南暗示他,他是屬於  他們李家的,他和姝嫻的關係是確認了的,好像他是他們的一塊禁臠。

  「姝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宗舜沉住氣,只想知道來龍去脈。

  「看你承不承認啊?」姝嫻說。

  「承認什麼?」他反問。

  「你的女朋友啊!不要狡辯,我可以直截了當告訴你,是一個叫雍海晨的人告訴我  的。

  是怎麼一回事,我想你心裡有數。」

  「雍海晨?」宗舜腦筋一轉,閃電地便聯想起花晨,急切地問:「他和你說些什麼  ?你又和他說些什麼?」

  「他告訴我說,你在猛追一個女孩子,我呢,叫他別得意,我告訴他,我們已經訂  婚了!」

  宗舜聞言,臉色大變,怒視姝嫻說:「你怎麼可以這麼亂開玩笑?這種話可以隨便  說嗎?」

  姝嫻正要接話,李魁南聲調洪亮地開口了。

  「宗舜,看起來這件事假不了,不是姝嫻在胡鬧。而且,你是很認真的嘍?」

  「總經理,我沒有否認,而且,我也不需要報告。這不是公事。」

  宗舜絲毫沒有求全認錯的意思,一句話冷冷地說完,朝李魁南點點頭,大步走開,  開了門昂然離去。

  「爸爸,宗舜造反了,你親眼看到的!你說,你要怎麼辦?」

  姝嫻跳著從沙發上站起來,氣急敗壞地跺著腳。

  李魁南重重地喘息著,氣得說不出話來。他那壯碩的背影看來就像一隻準備攻擊的  巨獸。

  第九章

  花晨看過海晨留給她的字條,靜靜地發了一陣呆,然後把字條細細地撕碎,湊成一  堆放在桌上,再拿起一本雜誌輕輕吹了幾下,那些碎紙片像雪花一樣在她面前飛飄了起  來,然後紛紛翻滾落下,細細碎碎撒了一地。

  她的心既不痛,也不苦,只是極度的麻木。

  海晨的一大張信箋只有一句話,告訴她務必對陶宗舜死心,因為有個女孩親口告訴  他,她和陶宗舜已經訂了婚。

  這件事,看得出連海晨都無法面對,所以才用留言傳達。花晨覺得,倒是海晨把這  件事  看得太嚴重了。在她的內心中,她早已失去了陶宗舜,現在再獲知他屬於另一個  女孩,似乎在尚未癒合的傷口再畫上一刀,反正痛早已達到最深了,沒有更甚的了。相  反地,她只是愈來愈厭惡自己,厭惡自己那縷愈來愈模糊不清的靈魂,她的軀殼裡似乎  沒有了自我,不知為什麼活著。

  鎖自己在房間裡,她不想見任何人。晚飯後,星晨曾經帶了一大堆的零食要來陪她  ,被她拒絕了。學校的副教授一直打電話來約她去聽音樂會,她也推卻了。她依舊活在  自我封閉的世界裡,沒有陽光,沒有歡樂,只覺自己面目可憎。

  冷漠地翻看自己的護照、機票和入學文件,連即將離開這裡和家人對她都是麻木的  。

  電話鈴聲響起,懶懶地伸手去接,精神是一片狼藉的委靡。

  「喂,是花晨嗎?」

  像被當頭打下一棒,花晨聽得出來,是宗舜的聲音,她下意識說:「她不在,不要  找她。」

  說完把電話掛斷,然而只隔幾秒鐘,鈴聲又響了。她猶疑了幾秒鐘,拿起電話放近  耳邊,並不作聲。

  「花晨,我就在你家樓下。你如果掛電話,我就上去。」

  花晨無奈,只得繼續握著話筒。

  「下來好嗎?我有話要對你說。」他在那頭哀求著。

  「……」

  「你不下來,我不會走的。」

  「……」

  「我等你。」

  終於,宗舜掛了電話。

  花晨知道窗外還在飄著已持續了好多天的毛毛細雨,氣象報告說這可能是令年春天  的最後一股寒流,冬寒只剩下強弩之末,春雷早已滾過了大地。

  她知道他在那裡守候著,也許淋著雨,搬演著一出俗濫透頂的苦肉計。

  已經發誓不再見他了。行裝已經收拾好了。為什麼他偏偏又要出現?只後悔自己為  何不早早就走,只差一步,便又是這種痛楚淋漓的局面……她扭開床頭音響,鑽到棉被  裡去,試圖逃避這一切。在黑暗中,她感覺時間緩慢而沉滯  地在流逝,一點一滴連接  成了片刻,成了長久。耳邊一律是嗡嗡作響的音樂,不知道在唱些什麼,她感到兩邊太  陽穴僵硬地痛了起來,掀開棉被看看床頭的鐘,竟然已經九點半了,如果宗舜還在下面  等著,他已經等了兩個鐘頭。

  她關了音響,再躲到棉被裡去。

  寂靜中,她聽到樓下的老爺鍾傳來了十點的聲響、十一點的響聲,她的麻木開始退  潮,她的心開始被切割一樣的痛起來,一分一秒,如同忍受著刀剮一般的刑罰。

  老爺鍾傳來了十二響。

  最後一響靜止時,花晨的淚水滑落了下來。她隨手抓起一件外套,悄悄走出了房間  ,穿過黝暗的客廳,輕輕打開門,搭乘電梯到了樓下,大廈外的木棉樹在街燈和雨絲中  幢幢矗立,花晨走出騎樓,站在雨中尋覓那個令她一心懸掛的影子,但願他已經離開,  又癡想他仍然還在……她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從樹列中緩緩走近來,由遠而近,由暗而  明,那人雙手插在褲袋裡,淋著細雨走著,似乎無視於雨的存在。他走近她,一張臉模  模糊糊,都是雨水,全身已經濕透了,但是他好像不在乎,定定地站著,定定地看著,  好久才說一句:「我知道你會來,我知道你會。」

  花晨再也忍不住,她歇斯底里地頓足叫喊:「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不敢愛也不  敢恨,我什麼都不敢!什麼都不敢!」

  淒厲的哭喊之後,她的兩腿一軟,搖搖欲墜地往前仆倒,宗舜大驚,張臂把她抱住  ,快步跑進大廈。

  守衛大廈的葉先生一直在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見狀連忙對宗舜說:「還是快帶  她回屋裡去吧,怕是生病了。」他幫忙按下電梯按鈕,不忘提醒說:「住在十樓六號,  知道嗎?」

  宗舜點了點頭,電梯直直爬升上十樓。找到了六號,宗舜試著推開鐵門,果然鐵門  沒鎖,他把花晨抱進去,在黝暗中找到了皮沙發,才輕輕把花晨放上去,花晨卻又似醒  又似昏迷地緊緊扣住了他的脖子,喃喃地叫喚。

  「風箏不要給她,宗舜,不要給她……」

  宗舜貼著她的臉,連聲呼應著:「當然,當然,它是你一個人的,永遠是你的。」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宗舜,他們逼我離開你,他們好殘忍,我是那麼的愛你  ,他們不知道……」

  宗舜忍不住流下淚來,他身上的雨水濡染了花晨一身潮濕,他想放下她,卻被她死  命地抱住。她已經哭昏了頭。

  「宗舜,我要走了,我要離開你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一輩子都找不到……你甘心  嗎?找不到我,你甘心嗎?我不甘心,我不願意……他們說你不誠實,說你欺騙我,你  不能……」

  一聲聲哀訴,一陣陣飲泣,是花晨不顧一切的傾吐肺腑,是宗舜隱忍不住的哀慟悲  情。

  「為什麼有這麼多的阻難?為什麼有這麼多的誤會?為什麼讓我至愛的你這樣痛苦  ?」

  宗舜肝腸寸斷,悲不自勝。

  「宗舜,不要離開我,我願意為你一直哭,哭到我死了為止——」

  兩人只是渾然不覺地相擁而泣,忘記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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