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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葉小嵐 「你是我的貼身保鏢,可是為什麼你總是和我保持安全距離?」他先抱怨著,然後又揶揄她,「你真的擔心我會攻擊你嗎?」 她給他一個無辜的回視。「我不是如影隨形地照你的指示跟著你嗎?至於攻擊,除非你自認為你是色狼。」 「男人沒有不色的。」他說。 「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僱主,不是男人。」她柔和地說:「而且以你的身份地位,我想你不會笨到佔你的女性職員的便宜,也沒有必要。」 「你很厲害。」沉飛大笑。 她的確是。不知何故,他對她的想望強烈得令他吃驚,他不喜歡自己竟對一個女人著迷到這種程度。他若告訴她,昨晚他滿腦子都在想著她,想著今天又可以見到她,而且想到自此而後,只要他要求,她每天都將時時刻刻伴在他身旁,他便興奮難眠。她聽了大概會笑死吧。 「我不過道出事實。」 「好,你是對的。基本上,我也不贊成公司的男女職員有牽扯不清的瓜葛。」他移動腳步。「來吧,我們到別處看看。」 他們再次經過空地時,那些孩子又停下來看著他們,不過原本的敵意已被好奇所取代。 當沉飛朝剛才跑回本壘的男孩揮揮手,他也回揮了揮手,還咧了咧嘴。 「你喜歡小孩嗎,羽蕊?」 「還好。」她頓了頓才回答。 「我很喜歡。」他說完後,轉頭看見她一臉的疑惑,隨即笑說:「你好像很意外。」 「你不像喜歡孩子的人。」她坦言。 「是嗎?在你眼裡我是個怎樣的人?別說些傳播媒體誇張歪曲的話。」 她不禁莞爾。她本來要說他和報紙上形容的花花公子很不相同,不過她畢竟才和他相處兩天不到,雖然她看人的第一眼印象通常相當精準。 「誇張歪曲嗎?」她反問。 「今天的報紙我還沒有看,不過我不用看也猜得到傑瑞所謂我們倆的照片。等著瞧,不出多久,就會有人開始謠傳你是我的情婦了。」說完,他扮了個鬼臉。 她沒想到他也有調皮的一面,忍不住地笑出來。 「這樣好多了。」他說。 「做你的情婦?」 「那說不定更好。我指的是你的笑。你太嚴肅了,羽蕊,你看,陽光多好……」 閃進羽蕊眼角的是另一種光」」金屬在陽光底下的反光。她太清楚那是什麼金屬了。 「小心!」她喊一聲的同時,用力一推,把沉飛推倒在石磚破瓦遍佈的地上,自己撲在他身上。 他們都聽見咻地掃過他們頭頂的子彈飛越聲。 「別動!」羽蕊欲跳起來去追開槍的人時,沉飛抓住她。「不管是誰,已經跑掉了。」 她也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跑開。 「可惡!」羽蕊低咒。「光天化日,膽子未免太大了。」 「嘿,這裡是洛杉磯,全美第二大罪惡之城。」 「我恨這個城市。」 「我也不怎麼特別喜愛它。但是現在我開始對它有一點好感了。」 她向下瞪視他,仍未察覺她的身體以一種親密的姿勢覆在他身上。 「那個人差點殺了你啊?」 「是差一點,但你救了我。」 陽光使他看不清楚她,當他的手托住她的後腦把她的臉向他推進,他如是告訴自己。然後她的唇變得太近,近得他無法不滿足他的想望。 哦,不行,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羽蕊在心中大聲警告自己。然而當他的唇吻住她時,所有的否定想法都消逝了,這就像一個多年的夢幻成真,她無法自禁地合上眼,讓美好的感覺沖刷過全身。 不知道是陽光的溫度升高了,還是他的體溫在上升,他的手不可思議地顫抖著撫過她的背脊,試探她皮夾克底下的柔軟曲線。 他覺得他渴望更多時,設法移開雙唇,轉而親吻她其後柔細的肌膚,然後吻她的頸凹,沉醉地聽見她猛吸一口氣。 她抬起頭,眼光迷像,聲音低柔沙啞。「你表示感謝的方式是不是太過火了?」 他粗嘎地笑著,沒有一個女人會在他吻過她之後,用這種抱怨的語氣對他說話。 「我想表現得更熱誠些,但時間地點皆不宜。」他說著,緩緩不捨地扶住她,兩人一起站起來。「記下來,我欠你一次。」 他只是在又髒又亂的地上吻了她,然而他卻覺得他們像在一長夜的纏綿後剛滾下床,且一點也不滿足,反而渴望更深。 幸好接下來到他們上車離開,沒有再發生「意外」,否則羽蕊絲毫沒有把握她還能像剛才那麼反應敏捷。那一吻使得她神思整個混沌了。 她必須去見她父親。她再怎麼不情願,也無法向自己否認,她不能做這件事。她一開始就該聽從她的良心,拒絕她父親。儘管她曾是海軍情報局的精英幹員,但這並不表示她就能勝任待在沉飛身邊當間諜。 沉飛伸直右手臂,讓方雯絹幫他套上一隻襯衫袖子。 「謝謝你,絹姨,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衍了。」他用左手慢慢扣上扣子。 「你應該小心一點的。」雯絹收拾著醫藥箱,對他皺眉搖頭。 「沒什麼大不了,要不是摔那一跤,根本沒事。」對白天發生的事,他扯了個小謊。 「這麼大個人走路,好端端的怎會摔得這麼厲害?」 其實是羽蕊推開他時,右臂撞到碎瓦片,才癒合不久的舊傷口碰裂了個小口,不過他不打算再討論不值一提的小傷。 「真的沒什麼,絹姨。沉威回來了嗎?」 「還沒有。要我打電話給他嗎?」 「不用,我只是問問。你下班吧,不必陪在這,我看些公文就走。」 他坐在辦公桌前開始批示著一桌子的公文、卷宗。週六晚上,誰會相信這個花花公子在此伏案工作呢?雯絹搖一下頭,悄悄掩門出去。 沈飛其實一點看公文的情緒也沒有。關於新社區的計畫,過去一年中他花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在上面。現在規畫案有了,土地也標購到手,他正掉進任何計畫完成前都會有的過渡期,而這件案子特別棘手,在那些繁瑣的細節處理好之前,他無法放太多心思在其它事情上。 中午的「意外」使他產生新的困惑和懷疑。曹英峰或許會千方百計阻撓他的社區重建計畫付諸實施,因為那等於將「沉氏」的規模又擴大了一倍。但曹英峰應不至於要置他於死地吧?會嗎? 要不是羽蕊及時推他一把,那顆子彈說不定已經要了他的命。然而此刻他思考的卻不是他的生死一剎那間的危險。他似乎仍能感覺到她柔軟的唇瓣壓著他的嘴唇,他也仍感到一種不滿足感戳刺著他。 他可以把它歸為化學作用,但他非常清楚,從第一眼見到明蕊,他的意志和心緒就完全違反他意願的受到她的影響。最糟的是,她什麼也沒做,不像其它女人總是試圖吸引他的注意,或明示、暗示地對他表示興趣。奇怪的是,她身上倒彷彿有塊強力的磁鐵,緊緊吸住了他。 這提醒了沉飛一件事,他還真的是根本沒仔細看她的個人資料呢,因為他當初壓根沒打算接受這個荒唐的安排。 羽蕊的個人資料還在他桌上。他找到那份檔案夾,打開來。 片刻間,沉飛蹙緊了眉。這是怎麼回事?他在納悶著,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請進。」 「我就知道你還在這。」沉威走進來,一臉倦容。「我大概是老了。」 「怎麼了?」沉飛搖頭,注視弟弟跌進沙發。 「哎,你知道那些模式,香檳、股票、房地產,除此之外,沒別的話題。哦,順便一提,你和你的貼身保鏢是整晚宴會裡人們談得興致最高昂的頭條新聞。」 「可想而知。」沉飛淡淡道:「我想我要解除她的職務。」 「誰?」沉威倒在椅背上的身子坐直了。 「羽蕊。項小姐。」 「這麼快?」沉威意外的張大眼睛。「為什麼?她今天和你出去表現得不稱職?」 「太稱職了。」沉飛簡略地告訴他白天的事情。 「老天!」沉威前傾身子。「你沒事吧?」 「我們都沒事。」 「看到是誰沒有?」 沉飛搖搖頭。「跑掉了,我不讓羽蕊去追。」若非他當時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身上,及他的右臂痛得要命,他自己肯定會跳起來,非追上那個開槍的人問個清楚不可。 「這麼說起來,多虧了有她在。人家救你一命,你反而革她的職,說不通吧?」 「對方假如只是閒來無事往我身上敲敲打打,便也罷了。現在玩起真傢伙來,我不想一個女人跟在我身邊冒生命危險。尤其若因為要保護我,使得她受到傷害,或甚至送了命,我「鐵臂沉飛」的名號就該改為「軟腳蝦沉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