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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葉小嵐    


  凱斯把他的衣褲放到哪去了?羽蕊從來不曾如此緊張無措,不過她努力不讓他看出來。

  「曹英峰是我父親沒錯。」她仍然維持平靜。「但我從母姓。」

  「我原以為要費些事才會使你承認的。」他竟像頗為失望。「但是,你母親並不姓項。」

  「她現在用的是她第二任丈夫的姓。」

  「你的資料中父親欄是空白的。」

  「關於我的資料,很多部分都是空白的。」

  他看得出她極力抑制,憤然的情緒還是不小心洩漏了一絲絲,沉飛不悅地感覺它打動了他。

  「不如說,你的一切都列入機密來得正確些。」他修正她,口氣溫和了些。「我猜和你在情報局工作過有關?」

  羽蕊點點頭。「情報局的特勤組組員,基本上都等於是不存在的。」

  「但還是有人知道你在情報局待過。」

  「可是我的身份和職務並不對外公開。」

  這倒是事實。「我不瞭解情報工作,我想知道的是,你被派來我身邊,是想探得哪一方面的情報?」

  好幾種謊言差點脫口而出,不過她和他眼下都是她父親策略下的受害人,何況她沒有做任何違背良心的事。

  「我是去保護你的。」

  她看見怒火回到他眼中,他用冰冷的冷靜控制住。

  「你應當知道我去見過你父親,就在你突然失蹤不見人影的那天早上。」

  「我聽說了。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麼,而且我沒有失蹤。」

  「我沒見到你露面,於是我去過你的公寓,順便一提,我查出來公寓承租人是曹英峰。

  我也去了南區一幢老舊的三層樓建築,我查出它的承租人是「曹」芙蓮。」他看著血色自她臉上褪落。「我這個人從不相信太巧合的事。所以,假如我「猜」錯了,儘管糾正我。坐下。」他突然拍拍床。

  她眨一下眼睛。「我……」

  「坐下。萬一你承受不住昏倒了,至少昏在床上。」

  「我不會昏倒的。」

  「坐下,我好把話說完。」

  她不知道他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但她坐下了,挨著床尾。

  「曹芙蓮也是曹英峰的女兒,換言之,她和你是姊妹。曹英峰僱人暗算我,說明只讓我受些不輕不重的傷,又派你來臥底,加上他另一個當醫生的女兒,玩起捉放「沉」。我得說,你們父女配合得真是天衣無縫,完美得教我忍不住為你們喝采。」

  羽蕊又眨眨眼晴。「這是你躺在這,醒來以後想出來的?」

  「哦,全然不受干擾的放鬆躺在床上,確實對激醒一個人的大腦有絕對功效,不是嗎?」他譏諷地說:「我還明白了那天「巧遇」芙蓮,其實她是出來為你解圍,把我引走,好讓你離開。」

  這一段是事賈,羽蕊無話可說。

  「我若早想透你們曹氏一家布成的間諜網,其後我就不會再回到南區去,想等等看你會否再在那出現。但若不是如此,我便沒有機會看見在那幢樓出入的人,更無從在被打昏前,看見並認出攻擊我、綁架我的人的面孔。」

  羽蕊這下更是連聲音都找不到了。她張著啞然的口,瞪著他從容的臉。

  「我想不透的是,他們為什麼也攻擊你?而且明知你們是一夥的同黨,我卻毫無自主能力的躺在這擔心你的安危。」

  她全身微微一顫,他生氣的音調背後的痛苦扯痛了她。

  「你既無詞答辯,我便大膽估測我的猜測全部正確了?」

  她緩緩吸口氣。「不盡然。」

  「我在聽。」他把身體挪回床上,背靠著床頭,雙手交抱胸前,直直望著她。

  「綁架你不是預謀,是場誤會。」她輕聲說:「芙蓮的室友以為你要對我不利,他們太莽撞了,我向你道歉,但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

  「嗯,希特勒可以復活來接受好人好事表揚。」

  「我無法解釋得更好了,信不信由你。芙蓮和此事無關。是她的室友之一,綁架你的其中一人送我來的。這裡是他父母給他的一幢海濱度假別墅。假如你有機會認識他們,你會發現他們真的是一群沒有心機的大孩子。」

  他只是凝望著她,未置評論。

  「這件事,你有權生氣,你若要提出控訴,告我一個人好了,這樁誤會是由我而起,請你不要怪他們。」

  「我可能真的要考慮提出告訴。既然我是受害人,誰該負全責,由我來決定。不過你可以和我談個條件。」

  她小心地回視他。「什麼條件?」

  「你嫁給我,一切對錯一筆勾消。」

  羽蕊刷地站起來。「你說什麼?」她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他的口氣平靜,目光清澄。「你嫁給我,變成我的妻子。

  我不能控告我的妻子威脅和綁架我,我也不會控告你的妹妹和你們那幫朋友。不管他們的動機多麼善良,我確信他們都大得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算他們的年紀比他們的外表小得多,還有個青少年法庭。」

  她不可置信的瞪著他。「我威脅你?你剛剛自己才說過,我救了你兩次!」

  「那不過是你要取得我信任的手段。你們曹家間諜小組失算的一著是,儘管你的資料無處可查,你們都沒想到我竟然會找上門,在你父親的書房桌上,憑一張你們父女的合照,識破了你的偽裝身份。」

  「照片?」她怔了怔。「我父親書桌上有我的照片?」

  「你海軍官校畢業時相他的合照。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衣服,它就在我西裝口袋裡。」

  「我知道那張相片。」羽蕊喃喃。好久以前,她以為她遺失了。它怎麼會到她父親那去了?

  「那麼你該知道我不是拿話套你。」

  她皺起眉研究他。「你既知曹英峰是我父親,而且懷疑我到「沉氏」別有不良企圖,你為什麼要……」她本來要說求婚,但他哪是求婚?他那是……勒索、威脅。

  「要你嫁給我?簡單。曹英峰多年前就覬覦「沉氏」的事業,曾極力說服我父親和他兩家合併。我父親拒絕了,結果招來殺身之禍。但曹英峰從未死心……」他止住,因為她的臉色倏地死白,身子搖搖欲墜。

  「羽蕊。」他躍下床來扶她。

  她用兩隻手擋住他。「我沒事。」她設法深呼吸,緩和她的震驚。

  「你還是坐下來吧。」

  「你別管我。」她聲色俱厲,但目光悲槍。「我有沒有誤解你的意思?你是在說,我父親害死了你父親,因為他拒絕和他合作?」

  「我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我父母的死太離奇,和前後發生的事太巧合。我說過,我不相信巧合的事。」

  「你能不能說得仔細些?」

  她不像在演戲或裝傻,她受打擊的表情真切得讓他覺得他又成了個殘酷的人。無論如何,沉飛把他對曹英峰指責的內容重複了一遍,從他聽到父親接電話,攜同母親去赴曹英峰的飯約,中途出事,至之後曹英峰如何以他父親拒不同意的合作計畫大發一筆財。

  羽蕊撐著她顫抖的身體,仍然強持冷靜,慢慢地把自己放到床邊坐下。

  她緊緊閉上眼睛。她得用邏輯思考來想一想,這件事不合理。她父親若是害死沈飛父母的兇手,或背後指使的主謀者」」如洗飛所懷疑的,他沒有道理叫她到沉飛身邊去保護他的安危,查出欲加害於他的人。

  「你沒有證據,你所說的都是你的猜測。」她的聲音她自己聽來都薄弱無力。

  「我說了這句話,不是嗎?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曹英峰沒法每次都踩在他的如意算盤上,這一次他可是要踩到他自己的腳了。」他平和的聲音掩飾不了他鋼鐵般的力量。

  她疑惑地望著他。「我父親告訴我,你父親生前和他是至交,你身處險境,所以他要我去保護你,同時查探你的敵手是誰。」

  「他也叫你隱瞞身份?」這句疑問是衝著她。

  「有些人知道我父親曹英峰曾是五角大廈一名要人,可是沒有人知道我父親就是曹英峰。我七歲時就改了姓了。」她平著聲音掩飾她心中的痛苦。那是任何人都不曾見過的-面。「即使我的其中一次任務是做他的貼身侍從,四周的人都不知道我們是父女。」

  沉飛鎖緊雙眉。「我後腦那-下一定挨得不輕,我聽不懂你似乎很明白的說明。」

  「就像我不懂你何以明明和我父親敵對,對我接近你的目的表示懷疑,卻要我嫁給你。」

  「嗯,我是個公平的人,而且我盡可能做個坦白誠實的人,因此我願意明明白白說明我的企圖。」

  他的口氣已經夠讓她明瞭他的企圖絕不會是她樂意聽到的。

  「你嫁給我,除了可以使綁架我的你的朋友們免於刑責,我當然也會從中獲利。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曹英峰迫切的渴望再一次切割「沉氏」的江山,而且再一次,他又私用不法的卑鄙方法以達到他的目的。我非常樂意親手扭斷他的脖子,但既然我更加痛恨暴力,我選擇採取和氣的方式。瞧,你成了我的妻子以後,曹英峰要我的命之前就要三思了,除非他不在乎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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