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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葉小嵐 電話鈴響,她以為是老包,卻是個驚喜。 宗康第一句話就說:「媽說你在賣命。」 「宗康!」她意外地喊。 「聽到你這麼高興聽到我的聲音,我真高興。」 「我只是沒想到是你。」她很高興他看不到她高興的樣子。 「不然你在等誰的電話?」 他質問的口氣令她更開心。「要你管!」 「好吧,既然你等別的男人的電話,我不佔你的線。」 「喂喂喂!」她馬上急得大叫。 他在電話彼端笑。「我沒掛斷啦。想我嗎?」 看吧,怎能怪她凶?這個人的專長就是惹她生氣。 「當然想了。」她用甜膩膩的聲調說。「沒有你,我茶不思飯不想,神魂不定,睡不安寧哩。」 「那可奇怪了,媽說你昨晚八點就上床了,不到十分鐘就開始說夢話……」 「我還夢遊呢。」「早上吃了兩大碗粥,一條油條,一個蘋果,一隻荷包蛋,一……」 他真的和展媽媽說過話。展喬吼著打斷他。「幹什麼?你查通緝犯哪?」 「你沒問我你說什麼夢話。」 「笑死人,我說的夢話問你幹嘛?你在我旁邊嗎?」 「我人雖然不在,心卻不曾離開。我聽到你夢中都喊著我的名字。」 「喊得好像在呻吟,對不對?」 「對呀。你夢見我們在做什麼?」 「我啊,夢中看到一個青面撩牙鬼,仔細一看,原來是你。」 他大笑,她在這邊也笑了。 「喬喬,星期天耶,你跑到辦公室做什麼?」 「想你呀。」她這次說的是真話,她的口氣卻因矜持而顯得像說氣話。 「要不要我晚幾天回去,讓你多想我一些?」 這壞蛋,他要她叫他早點回來。她是希望他盡快回來,但她偏不說。 「現在是淡季,有我和你找的助手,足足有餘啦,你愛請多久的假就請多久。 對了,那位助手真不錯,比你這個助手勤勞又聽話。」 「他沒我帥。」 「我又不招親。」 「他是工讀生耶,還在讀夜間部的小孩,你想摧殘幼苗嗎?」 展喬紕牙咧嘴。「我偏愛嫩草,你管得著嗎?」「原來你是一頭老母牛哇。」 「謝謝。我回家告訴我媽,你指桑罵槐的罵她。」 「媽才不會相信你哩。她比較疼我這個女婿。」 「就我所知,我是獨生女。」 「因此我是媽獨一無二的女婿,這樣再好不過,沒有人和我爭寵。我嫉妒心很強的哦。」 「爭寵爭到我媽那去了,有沒有搞錯啊?」 「我不會和你爭的,喬喬,媽疼你愛你,我更疼你愛你。」 「喂,你口口聲聲的媽,是『我』的媽,請你搞清楚。」 「都是自己人嘛,分什麼你我他。對了,你要我帶什麼回去給你?積木?飛機模型?電動火車?」 「一把鋒利的刀如何?」 「水果刀還是菜刀?」 「隨便什麼刀,只要能用來將你碎屍萬斷。」 宗康哈哈大笑。「我也想你、愛你入骨,喬喬。我回去之前,我們繼續夢中相見。」 「見你的……」他掛斷了。「大頭鬼。」她咕噥說完,砰地放下話筒,但是她心情好多了。 然後展喬看到她拿來當紙鎮的一粒石頭底下,她找了老半天找不到的紙。 她拿起來念:「金牛座,」第一行就不對了。她是天秤座。「咦,這是誰的?」 月亮在巨蟹,水星在水瓶。想起來了,這是她的相配金牛嘛。她那天還沒看完呢,幾乎把它忘了。 金星在金牛座,又和她的一樣,喜愛大自然和一切具自然原始美感的東西。 展喬發笑。她送他一把泥土的話,倒是可以考慮。 火星在魔蠍,自制力強,講求效率。唔,不錯,她是欣賞這一類型的人。 木星是牧羊座,充滿動力和活力,能為他人所不能為。 土星在射手,有正義感,樂於助人,唯拙於守成。 繡真說過她的土星在天秤,很能守成,正好補她的相配的不足。 展喬好一陣笑。果然是張美滿、理想得不得了的相配星相,只是不知她這位相配郎君出生沒有呢。 她看看表,快中午了。她答應媽媽中午回家吃飯。她今天來,主要是看石江山有沒有傳真覆她。 不過等到了宗康的電話,也算沒有白來生了一個上午。呃……她有等他的電話嗎?哎,反正她現在心情很愉快就是了。 展喬正要關門離開時,忽然聽到聲響。她走回來,有人傳真過來。 她等著那張紙傳出來,拿起來一看,石江山傳來的,太好了。 展小姐:傳真收悉。感謝你的辦事迅速和不遺餘力,「南俠」的效率果然名不虛傳。 所詢事項答覆如下:該同鄉或許確是另一可循線索,然由於本人暫時不能分身,且關鍵問題當由經驗豐富及心思細密如展小姐者當面詢問該同鄉,應較合適與妥當。故欲邀請展小姐前來印尼,本人將負責聯絡同鄉約定面晤、時間,屆時一同前往,不知展小姐意下如何? 若蒙同意,盼盡速來此,來回頭等艙機票與食宿等一應費用皆由本人支付。 能於本週一光臨則更佳,因同鄉似乎週二或週三將有生意之行離開印尼,其後再聯絡恐怕不易。不好。她怎能說走就走?星期一,就是明天,去印尼是不需要簽證,但機票訂不訂得到是個問題,現在是暑假期間,常常一票難求,何況如此倉卒。 宗康又不在,她如何放心把辦公室交給一個上班才半天的新人? 什麼話!她斥責自己。宗康也不過比那個工讀生早來一天。 但是她似乎非去一趟印尼不可,查案貴在掌握時機,稍有偏差失誤,即有可能全盤皆失。 不管了。展喬先打電話給一位在旅行社工作的熟朋友。其實是老包的朋友,也就是南俠偵探社的一一九急救員。 他免不了仍要哇哇叫,雖然早習慣了來自「南俠」的緊急訂票。 「姑奶奶,大俠,你怎麼和包大人一個德行?好像永遠有架專機留著個位子供應你們的臨時需求。兩位簡直比總統還大牌。」 「沒有你的神通廣大,我們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起來。拜託,這是十萬火急的緊急事件,我明天去不成,一筆百萬生意泡湯,我會被老包拿來下鍋的。」 「百萬!」 「是啊,有人出百萬找他失散多年的老婆和孩子。」 「百萬,我能分多少?」 「那就看你多快給我弄到票了。」 「哎,有錢能使鬼推磨,看在鈔票的份上,我再做一次鬼好了。等著,我打幾個電話。」 展喬沒有等很久。 「大俠,你不會下鍋,可以上天了。」「哦,親愛的,我就知道你……」 「我老婆在監聽,這親愛的是別人的,不要亂叫。既有百萬生意可做,你坐頭等艙沒問題囉?」 「頭等艙?你以為我發啦?百萬還在人家口袋裡呢。」 「只剩頭等艙還有位子了,而且是最後一個位子,要不要隨你。」 展喬不想佔人便宜,儘管石江山寫了來回頭等艙機票由他付。不過她不要也不行了。 「好吧,勉強要了。」她說。「幾點的飛機?」 展媽媽把行李箱塞得滿滿的,展喬則一件件把過多的衣服拿出來。 「媽,我只去幾天,最多三兩天,用不著這麼多啦。」 「去和人家見面談生意,總要多帶幾件替換,穿得好一點嘛。」展媽媽又塞回去。「媽,我去查案,不是出席國際貿易大會。」而且她的衣服除了襯衫長褲還是襯衫長褲。 展媽媽不塞了,站在一邊看她把衣服掛回衣櫥。 「宗康回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展喬感到好笑。「我又不是和人私奔去。哎呀,是也不干他的事。他回來就回來嘛。他明天能回來最好,辦公室正好沒人。」 「你好歹留封信什麼的給他呀。」 「干麻?留書出走啊?你告訴他,我出差了。我有在辦公室桌上給他留字條啦。」「說到字條,我今早洗衣服在你襯衫口袋看到一張紙。」展媽媽拿給她。 「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 展喬接過來,呆了呆。是她的相配星相。怎麼又一張?那,辦公室她桌上那張是誰的? 她第二天上了飛機還在納悶。 到了耶加達,有個人舉了個寫著「展喬小姐」的牌子在機場等著她。 「我姓李,是石先生的司機。」他自我介紹。「石先生沒法親自來迎接,他說很抱歉,展小姐,他在家裡等候。」 稍後她發現這位司機駕駛的不是豪華房車。石江山派來接她的是架私人小型飛機。 天哪,她以為這種事只有電影上才有。當「司機」告訴她,他們要去的石江山的家是在一座小島上,而石江山擁有那座島,她幾乎覺得她會休克。 一個如此富可敵國的男人,猶癡心的要尋找他幾十年前的初戀情人,以及他已有一個兒子,仍要找回他另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於是,展喬對石江山備感敬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