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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陽光晴子 「說來聽聽,我這會兒剛好有興致聽別人的故事。」 她直視著他,當初她在打定主意一人承受所有的痛楚時,就沒打算讓他知道,這會 兒她又怎麼會說呢? 「怎麼,難以為齒?」他冷峻的問。 她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牽強的笑了笑,「都是不怎麼好的記憶,何必再說呢。」 「哈!是嗎?那真是為難你了。」他出言嘲諷。 她聽出他口吻中的鄙視,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她直直的睇視著他,「均傑──」 「砰!」一聲,他突地用力的拍了桌上一記,怒吼道:「別叫我的名字,你以為你 是誰?」 他微瞇起眼睛怒視著她蒼白的臉蛋,「我是周總裁,而你則是一個在今天掛牌一百 二十五號等著應徵我的情婦的女人,你別搞混了!」 「是,」她苦笑一聲,「周總裁。」 他強抑下滿懷的怒濤,睇視著她,「我叫你走,你還不走?」 她能走嗎?她唯一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不管是金錢還是仇恨,沒有他,她一樣也解 決不了。 看來她是沒有選擇了。 「我願意讓你看。」她以幾近無聲的瘖啞聲音說。 他咬咬牙,嘲諷的道:「我沒聽錯吧?你要讓我看?看什麼?」 「你不是想看看我夠不夠格嗎?既然如此……」她咬白了下唇,深吸一口氣後,低 頭開始解開風衣上僅存幾顆扣緊的扣子。 「你在幹什麼?」 她沒有回話,在脫掉風衣後,繼續解開裡頭白色絲質襯衫的扣子。 「住手!」他俊美的臉孔突地泛起肅色的鐵青。 「你不是想看嗎?我就讓你看。」 她眼眶泛紅的扯出那塞在裙子裡的襯衫下擺,也許讓他看到那些纍纍的傷痕後,他 就不會這樣對她冷嘲熱諷了。 「夠了!」周均傑氣憤的從椅子一躍而起,怒氣沖沖的上前,彎身從地上抓起她的 風衣後,硬是一把將它塞在她露出粉色胸罩的前襟上,咆哮道:「穿上!」 「為什麼?你不是想看嗎?」淚水刺痛了她的眼,但她無所覺,她只知道她受夠了 ! 他咬咬牙,刻意壓下那在看到她盈眶的熱淚時,心臟猛地揪痛的不捨,譏諷道:「 看到你前襟的胸部曲線就夠了,我的經驗告訴我,你的身材絕對比不上我特意挑選而出 的二十多位妙齡女郎!」 這是天大的謊言,因為他根本不曾將目光停佇在她的胸前,他怕自己會抵擋不住在 乍看她解開鈕扣時,全身莫名被喚起的狂飆慾火,而當場要了她。 聞言,她的神情再次蒼白如紙,她揪緊了風衣,哽聲咬牙問:「你非得這樣羞辱我 嗎?」 他告訴自己不能對她心軟,「我只是實話實說。」 她沉痛的閉上了眼睛,用風衣摀住臉後,悶聲啜泣。 他咬咬牙,努力的將那股沉甸甸的傷心拋諸腦後,「這兒不是讓你哭的地方,出去 !」 她是該出去了,可是她全身沉重無比,根本動不了。 「你走是不走!?」他怒聲咆哮,聽她那恍若控訴般的傷心哭聲,他不明白,自己 為何跟著傷悲起來? 當初是她狠心的放開他,不是他離開她……她無聲的抽噎,努力的平復自己激動的 情緒後,拿開風衣,露出那張雖紅腫著雙眼卻已覆上一片冷霜的麗質,低下頭,僵冷的 雙手緩慢的扣起襯衫鈕扣。 「夠了吧!」周潤滄蒼勁有力的聲音陡地響起。 室內的兩人飛快的將目光移到門口,從他沉痛、泛著淚光的老眼,他們這才驚覺到 他可能站在那兒好久了,只是都沒人發現。 深吸口長氣,周均傑大步的走到他面前,「爺爺,你何時來紐約的?怎麼沒有通知 我?」 老人家怒視他一眼,再看著七手八腳忙著整理自己衣衫的韓之瑩,「我是放心不下 之瑩才跟著來的,只是沒想到你用這種態度對她!」 周均傑俊顏一凜,「我不以為我的態度有錯。」 「均傑!」 「爺爺,這是我的事,請你不要插手。」周均傑不打算讓爺爺成了韓之瑩的說客。 「你就是這種驢子脾氣,我好不容易勸動之瑩過來,你非得這樣傷害她嗎?」 「是她自己搞不清楚狀況,我要的是情婦,不是保鏢。」 周潤滄無奈的指控,「你答應我要找個保鏢的。」 「我已經很盡力在找了。」 「是找情婦還是保鏢?」 周均傑仰頭翻翻白眼,爬爬劉海,捺著性子回答,「爺爺,我的事我自己來決定好 嗎?」 「這一次不行!」周潤滄一臉沒得商量的模樣。 周均傑將目光放到聰明的噤聲不語的韓之瑩身上,「好吧,我認真的找個保鏢,但 誰都行,就不要她!」 聞言,韓之瑩臉色再次泛白。 「你是擔心她跟在你身邊也會有生命危險?」 「胡扯!」他拒絕承認自己對她有這樣的心態。 「那她哪裡不好?我記得你說過選個保鏢總得賞心悅目,畢竟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相 隨。」 「比她美的女人多得很。」他撇撇嘴角,一臉不屑。 「但像她一樣有敏銳的觀察力、對危險有直覺的第六感,甚至身手矯健的女人又有 幾個?」周潤滄已是說得吹鬍子瞪眼了。 「我相信也有很多!」周均傑口是心非。 「就像是你安置在帝國飯店那二十幾個說話嗲聲嗲氣、全身像是沒有骨頭的女人嗎 ?」周潤滄氣呼呼的直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周均傑被駁斥的無話可說,從爺爺的話聽來,他一定去過飯店了。 「我在來這之前已經去鑒識過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我看得上眼,所以要張伯各開五 萬元的支票給她們後,全叫她們走人了。」 他濃眉一皺,「爺爺,你無權這樣做。」 「我已經這樣做了。」 周潤滄怒視著自己疼愛的獨孫,自從兒子和媳婦二十年前在一次空難喪生後,他便 獨立負起養教孫子的責任,他的獨霸及狂傲自是來自於他,所以要比強硬時,薑是老的 辣,他怎麼會輸給這個孫子? 韓之瑩看著這對怒目相視的祖孫,不想因自己的關係而破壞他們的祖孫情,穿好衣 服後,她向前一步,對著兩人道:「請你們別為了我傷了和……」 「閉嘴!」兩人的沉喝聲同聲響起。 韓之瑩吞下已到嘴邊的「氣」字,轉身看向窗外,她忘了他們兩人的脾氣一般硬, 她怎麼管得了呢? 「均傑,這件事我管定了,而且之瑩到南非及東非的機票,我都依照你的行程替她 訂好了,她當定你的隨身保鏢,你明不明白?」周潤滄氣呼呼的道。 周均傑清楚自己無法忤逆爺爺的意思,不然,他何必去搞了那麼一個廣告,可是他 真的恨,爺爺明知她對自己的傷害,為何還要站在她那一邊? 彷彿看出他眸中的怨懟,周潤滄拍拍孫子的肩膀道:「之瑩受的苦不比你少,你該 試著去發覺、試著瞭解。」 「那個將痛不欲生的人拒在門外的不是我!」他忿忿不平的握緊拳頭。 韓之瑩咬著下唇,她明白他對她哥的死感到愧疚,可是當時的她無法原諒自己,更 無法原諒他,她將醉醺醺的他擋在門外,不願聽痛哭失聲的他的沉痛傷心,甚至還說了 殘忍的話,她要他滾,她不想死,她不要像她哥一樣,平白無故的成了他的替死鬼。 但上天明鑒,就算恨他,她還是想獨自承擔當時所有的錯,才說出那樣狠心的話。 她恨!恨自己沒有揭穿哥扮成他替身的事,恨他當時為何讓哥扮成他,他明知道死 神下了死神帖,一定會有人死的,不是他就是別人……嚥下喉間的酸澀,韓之瑩知道眼 眶再次盈滿無聲的淚。 其實她最恨的還是自己,她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傻傻的跟著哥演戲,一定是她的 自私,她只要均傑活著,卻沒有考慮到哥的安危……所以千錯萬錯,全都是她的錯。 面向她的周潤滄沒有錯失她偷偷拭淚的舉動,他喟歎一聲,看著身材挺拔的孫子道 :「給之瑩一個機會吧。」 「不可能!」周均傑斬釘截鐵的拒絕。 「你再考慮清楚,當然,你是絕不可以動之瑩的,我指的是什麼你很清楚,因為她 已經有一個論及婚嫁的男友了。」周潤滄故意下了一記猛藥,扔出一顆驚駭人的炸彈。 瞬間,四周的空氣變得凝滯不已。 周均傑的呼吸當下為之一窒,他既驚且怒的目光直直的射向那飛快回頭,一臉錯愕 的韓之瑩。 周潤滄對兩人的反應很滿意,繼續扇風點火,「那是她公司的合夥人史維比,我和 他洽談這次的Case時,發現他很愛之瑩,所以我也沒跟他提死神帖的事,因為我百分百 確定,他知道了一定不會讓之瑩接的。」 「好,真好!」周均傑頻頻冷笑,看來她這五年過得也很精彩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