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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陽光晴子    


  但他又說了,

  『昨晚辛苦了,一定被董山那身挖完糞坑後的惡臭薰得暈頭轉向了吧?!』他笑得可惡。

  難以置信的瞠視著他,天,他知道。該死的!那那兩個牌子不就是,

  『你們先自行溫習一下,先生去拿一下教本。』看到有人雙眸噴火,宋承剛也識相的離開講堂,好讓她發洩怒火。

  果然,他一步出門,她也隨即奔出,氣沖沖的跟著他。

  他停下腳步,轉身一挑濃眉的看著她,『我要去茅房,你也要跟嗎?』然後,又裝出一臉懊惱,『對了,那兒好像正在打掃中,因為我預料有人會跌下去,所以先插了那個牌子……』

  聽不下去了!任如是氣得粉臉煞白,在瞥到一旁欄架上的小花盆後,想也沒想的直接一把抱起來,用力扔向他。

  『哇,這麼粗魯!』他連忙笑笑的閃身。

  但說巧不巧,任思賢在得知娘子昨天緊急進城去處理招生危機後,今天特地過來瞄瞄這兒學生的學習情形,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小花盆給砸個正著。

  砰地一聲,他眼冒金星、昏頭轉向的左右搖晃幾下。

  『爹!』任如是臉色大變,連忙跑過去。

  但任思賢被這一砸可不得了,頭不僅腫了一大包,還流血了,在看到女兒驚惶失措的臉孔後,他眨眨眼,頭重腳輕的昏厥過去。

  『爹!』她嚇哭了,她不會砸死爹了吧!

  宋承剛連忙撐起任思賢,將他帶到西廂的房間去,請來大夫上藥包紮。

  知道爹不會死了,任如是扁著一張小嘴兒,恨恨的瞪著宋承剛,但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連老天爺也一起恨呢?祂為什麼將這個男人帶到她的生命裡嘛!

  可恨!

  第五章

  夜色如墨。

  白鹿書院裡,胡一霸躡手躡腳的離開自己的房舍,往任思賢的房間走去。

  這陣子他很乖,很安靜,沒翻牆去看他老婆,實在是他當惡霸太久,從來只有他欺侮人家的份,哪有人敢欺侮他?!

  因此,上一回被宋承剛捉弄打敗後,他特別找人打聽了他的身份。

  沒想到他比自己更有來頭,且尊貴無比,讓他頓時又矮了他一截。

  但要他就此摸摸鼻子,認倒楣,他也不甘願。

  所以他就找救兵,一個可以治得了宋承剛的救兵,但等了又等,那個救兵竟遲遲不來,所以這幾日,他又叫人去催了……

  但他實在想念他那個美麗迷人的老婆,可宋承剛又老在那裡晃,他也只能在這兒苦相思,還好這幾天,他老婆因為他那老丈人受傷,不時的在白鹿書院出入,也讓他可以一解相思之苦呢。

  思緒間,他來到任思賢的臥房外,在紙窗上戳了幾個洞,透過小洞,看著正在房裡照顧父親的任如是。

  『爹,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頭上紮了一團布條的任思賢被女兒這一砸上受傷不小,連躺了幾天才覺得舒服點。

  任如是替他蓋好被子,轉身步出房間,將門關上後,就看到那頭黑熊──呃,胡一霸笑咪咪的站在她眼前。

  『老婆。』

  對這幾天看到她就喊老婆的胡一霸,她仰頭翻了翻白眼,搖搖頭,連話都懶得說,越過他就往書院門口走。

  胡一霸還是亦步亦趨跟著,『俺說你不是很想當個少奶奶嗎?想俺──』

  『想俺家住金碧輝煌的龍樓鳳閣,日食萬錢、外乘駟馬高車,得以讓你飽食暖衣,養尊處優,嫁給俺,你一定是個少奶奶,不嫁浪費啦!』她劈哩咱啦,達珠炮似的將他這段時問一見到她就說的求婚詞,回背給他聽。

  『哈哈哈!對對對,俺就是要說這個,俺背得辛苦,娘子果然體恤,幫我說完。』

  瘋子!她咕噥一聲,『怎麼太平盛世,瘋子那麼多!』

  任如是腳步未歇,一回到無敵女子學院,就瞧見門口除了董山,還有另一個瘋子宋承剛,而胡一霸很識時務,一見到他,便煞住腳步,一轉身,溜回白鹿書院去了。

  『你娘回來了。』宋承剛一見任如是逕自往裡面走,也跟上來。

  她以眼角餘光瞟他一眼,氣色欠佳,兩人結下的梁子太多了,尤其茅房的事,禍及她那無辜的爹,他這個該倒大楣的人卻啥事也沒有!

  『你會失望的。』

  『哈?』任如是停下腳步,因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娘這次在城中待了七、八天,成功勸了大半的學生再回來求學,從明天起,陸續就有新生來學院了。』

  『哦,是嗎?那很好啊。』唉,其實一點都不好!

  『是嗎?你不是很希望這間學院倒了。』

  她心臟猛然一震,飛快轉身看著這張奸詐的俊顏,『你、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矛頭都對準我啊──』宋承剛笑了起來,『而大半的學生都是因我而來的,我走了,或名聲壞了,學生也都待不住了,想當然耳,這就是你的目的了。』

  『你──』這麼聰明幹麼!她咬著下唇,不安的道:,這事,你跟我娘說了嗎?』

  他搖搖頭,『基本上那件肚兜栽贓一事,你娘還不知道,而你要將我弄得滿身屎臭的事,她也不知情,所以她應該還不會那麼敏銳的察覺。』

  聞言,任如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但──

  她狠狠瞪他,『你可不能說哦,再說,茅坑那我也已叫董山去填補了。』

  他笑得有些狡黠,『要人保守秘密,總得賄賂一下。』

  『賄賂?!』她撇撇嘴角,『你那裡還欠我一樣東西,不還我,還敢叫我拿東西賄賂你?!』

  『那是紀念品,不會還的。』兩人心知肚明,他們所指的是那件肚兜。

  『你!』她氣得語塞,再跟他說下去,她肯定會氣到跟爹一樣躺在床上了,她悻悻然的往方素心的房間走去。

  沒想到宋承剛也跟在她身後,她簡直快氣炸了,猝然轉身──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個賄賂!』他露齒一笑,隨即將她拉入懷中,傾身就給了她一個吻,但這個吻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隨即放開她,微笑的往前走去。

  任如是怔怔的瞪著他,仍不相信自己的初吻就這樣被這個討人厭的男人隨隨便便的偷走了!

  她氣呼呼的猛擦自己的櫻唇,連著幾個深呼吸,這才去見方素心,但宋承剛居然早她一步,已經在房裡了。

  『你的唇怎麼又紅又腫的?』方素心不解的看著女兒。

  『剛剛碰到一個髒束西!』任如是咬牙切齒的瞪著低頭,捂嘴偷笑的男人。

  她皺眉,『你有沒有去洗乾淨?』

  『沒有,我──回房去洗,但娘,你要不要去看看爹?』

  她臉一沉,『我知道你爹是怎麼受傷的,但他是活該!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只有被欺侮的份。』

  『你知道?』她將目光移到一旁的男人身上。

  宋承剛笑笑點頭,『我跟山長說,你在上功夫課,拿盆栽練習腕力時,一時太過用力,那盆栽就扔到任山長的頭上了。』

  真是多嘴!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謊編得還算可以。

  『娘啊,我不小心打到爹,他這幾天身子也跟著不好,你就去看看他嘛。』也許兩人能就此和好,娘就將女子學院關了……

  她才不去!方素心忿忿不平的道:『我在外面募款時,日曬雨淋還生了病,但你爹會不知道嗎?他是不聞不問,要我自生自滅。』

  『娘,爹以為你在娘家。』

  『我在娘家他就不會去看我嗎?』她抿抿唇,『晚了,你先回房去睡。』

  看來娘跟爹之問的怒火還沒消,任如是只得悶悶不樂的點頭離開,但離去前,也不忘瞪那個笑得可恨的男人一眼。

  宋承剛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揚,逗她實在太好玩了,而且剛剛還偷到一個吻……

  想到這兒,他眸中的笑意更濃,她的唇真軟,若非自制力夠強,他可能會加深這一記吻……

  方素心看著女兒已經走遠,卻仍將目光凝睇在女兒背影上的宋承剛,對他眸中饒富趣味的愉悅眸光,她柳眉不由得一蹙。

  他該不會是對如是有意思吧?這──她可不樂見這樣的發展!

  如是天資聰穎,她已費心栽培多日,可不想讓她早早嫁進御史府。

  『承剛,這幾天麻煩你了,你就放幾天假,回家休息也可處理些私事。』

  『也好。』他好幾天沒回去了,『但我的課?』

  『我會代你上的。』

  『那好。』他點點頭,先行離開了。

  方素心看著他偉岸的身影,當初答應讓他進來教學,也是因為他真的是一個才思橫逸的才子,但若讓他當女婿,

  『奼紫嫣紅蝶戀花,百卉爭妍蜂亂舞,娉娉裊裊落花淚,豆寇年華魂難銷。』

  驀地,女兒那日所吟的詩再度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困惑了,宋承剛這樣的女婿是大家求之不得的,可是將女兒調教成才女乃是她畢生志向,兩者如此牴觸,她該做何抉擇?

  *

  宋承剛回家後,休息幾天,便看看各家分鋪送來的月結帳冊,一一批閱查看,卻是越看越無趣,而且這帳頁上還不時浮現任如是那張絕俗不凡卻又古靈精怪的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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