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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陽光晴子 她點點頭,跟上他,卻發現她不是往顧以茗的閨房走,而是往西廂的方向。 一到西廂的前廳就看到范柔潔的哥哥、爹娘,還有顧家長輩圍坐在一個圓桌旁,兩家人都笑呵呵的,而顧以茗正要離座。 她連忙出聲跟眾人道聲恭喜。 但顧以茗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說聲恭喜,就準備離去,「我是『請假』半炷香出來的,我要回去工作了。 「請假?!」黃小珠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飛也似的往後花院跑,分明又是要去朗園嘛。 「那婚事細節就再細談了,再見。」 「我送你們。」 黃小珠錯愕的看著所有人笑瞇瞇的邊點頭邊走出去,她真的是看得一頭霧水,轉過頭卻看到顧展峰跟范柔潔兩人也是喜氣洋洋的。 「到底怎麼回事?柔潔。」 「那你們慢慢聊,我也去送一下伯父伯母好了。」顧展峰傻笑的離開,奶奶常常說他個性迷糊,沒想到短短幾天也能讓他迷迷糊糊的得到一個美嬌娘。 范柔潔看著黃小珠那張好奇又困惑的表情,倒是大方的為她解惑。 因為剛過年,燕新華那個老長舌公居然說她也懷了朗飛的骨肉,這事鬧得朗家跟她家雞飛狗跳,她火大的去跟長舌公對嗆,還找了大夫證明自己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結果報馬仔駱得才說是顧展峰說的,她當然饒不了他,要他負責! 「負責?!」 她點點頭,笑得很狡黠,她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伎倆,說她的聲譽被傳成這樣,哪還有人敢娶她?顧展峰這才知道禍從口出,承諾他會負責,願意娶她為妻。 「你哪是這種人?」黃小珠覺得太不可思儀了。 「非常時機就得使用非常手段,過了年,我就十九歲了,算顧展峰倒霉,正好讓我有機會『逼他就範』。」范柔潔十分得意,雖然一開始聽到外頭傳她也懷孕時,她氣得差點想殺人,好在念頭一轉巧計生,那個呆頭鵝再過不久就成丁自己的丈夫。 黃小珠心想,真是嫉妒呢,范柔潔成功的將自己嫁出去了,而她呢?她家務農,爹娘老要選個農夫。 唉,不過,她還很好奇另一件事,「以茗成了朗飛的女弟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范柔潔笑瞇瞇的繼續當個說書人,為這離家幾天就錯失好幾出好戲的朋友補充說明一番…… * 顧以茗從初一開始就很歹命,因為朗飛收她當女弟子,害她有機會出外時就得裝出一副很滿足、很得意、很開心的樣子,免得別人又為「未婚懷孕」的她再外加一件辛酸史——畢竟有幾個千金小姐會去做燈籠? 所以,她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人家就會說她是真的有興趣,沒人逼她…… 但,那樣的笑臉只會在外面出現,一進涵碧樓,她就成了苦日子。 不過,今兒個看到哥哥跟好友的婚事底定,她還真羨慕呢! 是傻人有傻福嗎?不然,哥哥怎麼胡亂傳話就有姻緣了?而她苦守朗飛十多年,到現在還「處境艱難」! 「專心點,尤其不准想范承志!」 朗飛緊繃的聲音突地響起,將她從百轉的思緒中拉回,她不悅的抬起頭來,看著坐在舒適的紅木椅上,冷著一張俊顏瞪向自己的朗飛。 他是不是吞了炸藥!這幾天說話要不就凶巴巴的,要不就是冷嘲熱諷,尤其說沒兩句就批判她跟范承志如何如何,他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朗飛當然不高興,范承志三年沒回京,一回來沒幾天就在他面前抱了她兩次,分明就是在向他示威! 因此,每每想到他們相擁的畫面,他對顧以茗就沒辦法有好臉色! 「你到底在刻什麼?真的笨得可以了,這個東西可以拿出去給人家看嗎?」 瞧他那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她更受不了他呢! 她乾脆扔掉那把該死的雕刻刀,怒氣沖沖的站起身,咬牙切齒的開罵,「你不要太過分了,是你說要拿出去給人家看的,結果是我倒霉,天天在這兒刻東西,你還不滿意?」 「誰叫你一開始要燒我的燈籠。」他這話說得有些心虛。 「那跟弄個燈籠出去給別人看是兩回事吧?你簡直是——」 「簡直如何?瞧你把龍刻成四不像,風倒像鴨子,再來要將樹幹鑿空,那可能得耗時幾十年才能完成,你是作好要在我這兒耗一輩子的打算了,是不?」朗飛理虧,口氣更凶了,其實有這種打算的人應該是他吧! 說這什麼話,好像她故意賴定他! 「我不刻了,也不想再刻了,你厲害嘛,你就刻一個給我對外交差,咱們都沒事,我也不必來這兒看你臉色,你也不必面對我這個笨蛋!」 「你說這什麼話?你本來就該賠我一個,這是你的責任。」 「責任?!那你的責任呢?我哥多負責,他因為說錯了一句話,就負責起柔潔的終身幸福,你呢?外面十個人有十一個人認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可你要娶我嗎?」她是又嫉妒又羨慕,當然也更恨他! 「我為什麼要娶?我根本沒對你怎麼樣,說你懷孕的也不是我,是你娘!」 對,是她那個迷糊的娘親,可是——她氣呼呼的說:「我根本沒有懷孕!」 「你說什麼?」 「我沒有懷孕,我娘是猜的,那個藺大夫是假的,我承認懷孕也是假的,因為我太氣你了。」 「哈,你將我當傻瓜?一下子這麼多人的話都是假的?連大夫也是假的?」 她語塞,想不出來該怎麼解釋。 「別偷懶,繼續做!」他以眼神睨著被她扔在地上的刀子。 刻刻刻!只會叫她刻! 她氣炸心肺又苦於無處宣洩,瞪著被她折騰多日的粗樹幹,想也沒想的狠狠踹去一腳,結果粗樹幹動也沒動一下,她卻扭到腳,整個人還被震得往後倒,重重的跌坐在地。 連一根該死的木頭都欺負我!她氣得將頭埋在膝間放聲大哭。 朗飛以為她動了胎氣,臉色一白,立即將她抱起來往屋內沖,口中大喊,「大夫!快找大夫來!」 顧以茗突地被人騰空抱起已經嚇一跳,再聽到他焦慮的喊聲,只能錯愕的以淚眼看著抱著自己的朗飛,「這——不用吧?我、我只是扭傷了腳……」 「你有身孕又跌坐地上,這一不小心,真會出人命的!」他口氣著急,讓她真是看傻了眼。 他——這麼擔心她嗎?怎麼跟剛剛那個怒不可遏的罵她笨蛋的朗飛差那麼多?簡直是南轅北轍! 朗飛直接將她帶到他的房間躺下,一面催促僕傭去找大夫,不一會兒,朝京飛也似的趕到。 「趕快看看她,有沒有什麼事,是不是動了胎氣?她沒事吧?」朗飛真的好緊張。 朝京由傳言中也知道顧以茗懷孕了,但滿頭大汗的他把脈了老半天,怎麼就是沒有懷孕的徵兆?不至於摔一跤就沒了吧? 「朝大夫,你倒是說話啊。」 「她、她——」朝京搖搖頭,看看氣色不錯的顧以茗,再看回朗飛,「沒有……」 「孩子沒有了?!」 「不不不,我是說根本沒有喜脈,這到底是我醫術退步了,還是——」 「我早說了我沒有懷孕嘛,你就不相信!」顧以茗悶悶的道。 朗飛皺起濃眉,看看她,再看看一臉沒信心的朝京,決定先請他離開,再叫僕傭去請其他大夫過來。 只見一個個大夫診斷結果相同,朗飛心頭上的烏雲一片片的飄走,出現了個大晴天。 顧以茗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就快「沉冤得雪」,還她清白了,而且,她發現朗飛的眸中有笑意…… 待全城的大夫都看過、離開後,朗飛壓抑住心中的狂喜再問清楚,為什麼外頭會傳出她有孕的事,也才明白原來始作俑者是自己,因為自己要她趕快嫁! 一切彷彿撥雲見日,顧以茗開心的看著他。 「好了,你腳傷應該沒事了,繼續去刻吧!」他的表情又變了。 「啥?!」她困惑的看著他變得冷峻的俊顏,怎麼他翻臉像翻書? 「可我沒懷孕……」 「那跟你刻不刻燈籠還我有什麼關係?」 好像真的沒關係,可是她只好低頭看著自己扭傷的腳踝,「我受傷……」 「你是用手刻不是用腳刻。」 她氣呼呼的瞪著他,再張開雙手給眼前白目的男人看,「看到沒?我的手都起水泡、紅腫了,這會兒連腳也傷了,再做下去肯定會全身裹上紗布不得了,屆時難不成叫我用意志力來雕刻?」 「那准你休息一會兒,但只能一會兒,去。」他冷冷的看著她,看到她頭皮發麻,只能莫名其妙的單腳跳回到那樹幹旁。 他怎麼沒跟來監視她? 朗飛正抬眼看著窗外的藍天,眉開眼笑的闔不攏嘴。 她沒懷孕,她沒懷孕,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在心中歡呼許久,待能控制這極大的興奮感後,又恢復一張冷酷的俊顏,才回到臭著一張小臉兒的顧以茗身邊,冷聲的教導她雕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