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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唐紫 對聞人奇而言,這是很仁慈、很息事寧人的話,但聽在冉雨荷的耳裡,卻是千刀萬剮般的難受。 「我……似乎總要提醒你,你才會想到我。」她淒苦的說:「五年前,我比不上冉繡球,五年後,我又比不上那個住在麗江大飯店三十樓的女人了嗎?」 顯然,冉雨荷不是全然的無知,名流間金屋藏嬌的小道消息總是傳得比野火還快。 「告訴我,那個女人有多像冉繡球?」她知道,這些年來在聞人奇身邊來來去去的,都和冉繡球有某些程度的相似,她明白,這是聞人奇的搜集,只是她也有恃無恐,世上沒有全然相像的人,聞人奇即使搜集一百個也都不是冉繡球,最後總還是回到她身邊。 但這一次的對手她就沒把握了,因為那個女子居然讓聞人奇打開了為冉繡球保留的總統套房,讓聞人奇親自為她挑了娃娃,逗她開心,最重要的,他們認識只有短短兩天的時間!這是他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做的,她也從不曾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麼慇勤發狂過。 聞人奇沒有回答她,眉峰蹙攏,似乎有些不耐煩。 「算了。」冉雨荷拭了拭淚,強顏歡笑的說:「我該知足,畢竟你還是我的丈夫,這就夠了。阿奇,你是不是忘了今晚要陪我出席湘綾家的派對?這是湘綾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開派對,同時她也會帶著她剛滿月的女兒亮相……」說到這兒,她歎了口氣,柔柔的眼眸透著幾許哀怨,「湘綾比我們還晚結婚,都有了一個女兒,阿奇,你真的……不想讓我為你生一個孩子嗎?」這明顯是懇求的語氣,聞人奇宣稱他不想要小孩,不喜歡小孩,但冉雨荷卻相反,她太寂寞,太沒安全感,太怕被丈夫拋棄,如果有個孩子做為兩人間的聯繫,她會安心些。 「我以為女人多半不喜歡懷孕的,那會使身材走樣,不是嗎?」他笑了笑,「對不起,雨荷,我有些事,待會兒必須出門去和爸爸談談,派對不去了,你讓你媽媽陪你去吧,她和楊伯母是多年好友了,兩人一定很有話聊,你好好玩吧。」說完,他快步走進書房。 冉雨荷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連出聲叫住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頹然坐進沙發裡。 這就是她的婚姻,「冰冰」有禮,媽媽幫她將冉繡球趕出冉家,趕出台灣,但顯然沒有辦法趕出聞人奇的心裡。 她委屈的咬咬唇,怎麼也不明白,這麼多年了,陪在聞人奇身邊的是她,盡心服侍、柔情以對的也是她,怎麼聞人奇的心竟沒有一絲一毫容下她呢?他當真是鐵石心腸嗎?罷了罷了,得不到他的心,至少得到了他的人,她再怎麼樣也比冉繡球強! 就為著這一口氣,冉雨荷忍受了冷淡的丈夫,忍受了冷淡的婚姻,只要她是「聞人太太」,她就能忍受一切。 擦擦眼淚,她回到房間,時間所剩不多,她必須為參加派對做準備,換衣服,化妝,打電話給媽媽,還有……為丈夫的不克出席想一個好理由! 第八章 小MARCH關在車庫裡五年,今天終於重見天日,開起來狀況還不錯,多虧有定期的保養。 當年的小披薩,如今成了中披薩,體型適中,肥肥的,腳短短的,耳朵大得像水牛,眼睛則水汪汪的,聰明靈活。它許久沒被主人載上車了,一上車就興奮的左嗅右嗅,似乎還嗅得到當年「女主人」的氣味,它相當高興的汪了幾聲。 時光彷彿倒流了,聞人奇就像五年前用這輛車接送冉繡球時那樣興奮。 今天陽光一如他所希望的棒得不得了,冉冉的心情應該也好得不得了吧? 車子來到飯店,他就看到了那個佔據他整個神魂的身影。 她就坐在飯店前的階梯上,手肘靠在膝蓋上,手掌撐著腮,對著遠處的某一點發呆,無視身邊來來往往、進出飯店的人投來的異樣眼光——麗江大飯店可是五星級大飯店哩,怎麼有個女孩這麼隨便的坐在階梯上?她一件長袖短腰白襯衫,一件普通藍色牛仔褲:水遠直順的短髮,清純的氣質十足是個女學生。 她簡單的衣著和進出飯店的紳士淑女形成頗強烈的對比,但美人就是美人,穿得再隨便,不施脂粉,也還是所有女人中最醒目的那一個。 聞人奇將車開到她正前方,探出頭,跟她打招呼。 「嗨,冉冉。」 她噘噘嘴,挑了挑眉,驕傲的說:「你那麼高興做什麼?我坐在這裡可不是在等你!」說完,她孩子氣的撇過頭去。 只是,在她別過頭去,冷哼一聲的同時,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親」到了她的臉上。 「噢!」她嚇了一跳,是泰迪熊,好大的泰迪熊! 「你……」顧冉冉睜大了眼,還來不及說什麼,「汪汪汪」的聲音又震驚了她。 聞人奇不知何時開了車門,肥滿矮短的「乳牛狗」立刻向她街來。 「噢!」顧冉冉又驚叫了一聲,但這一聲卻是驚喜的,興奮的。 「好可愛的狗狗呀!」她歡呼,伸手就要摸向在她腳邊嗅個不停的披薩。 「等等,冉冉,它可是會咬……」聞人奇話到嘴邊硬生生吞了回去,訝異的看著眼前的人和狗。 顧冉冉將泰迪熊暫放一旁,抱起了披薩,親熱的摟在懷裡,對它又親又笑,而披薩——他那心中只認定兩個主人的狗,連聞人磊、聞人靜都無法收買的狗,和雨荷「相看兩厭」的狗,居然狂喜熱情的回應著她,它那興奮模樣簡直就像看到了冉繡球! 聞人奇沉默了,眉頭輕鎖了,心裡懷疑了。 「噢,別親了別親了!」顧冉冉抱著它跳到聞人奇身邊,開心的叫道:「它好可愛呀!那麼胖,腳那麼短,眼睛活靈靈的,看起來那麼聰明,它叫什麼名字?」 「披薩。」 「披薩?」她咯咯嬌笑起來,對著小狗耳朵吹著氣,輕輕的說:「披薩披薩,你該減肥啦,抱你抱得我手好酸呀!」 看到她對披薩說話的模樣,聽到她對披薩說話的語調,聞人奇心下又一震。 這……簡直和冉繡球一模一樣!同樣對著小狗耳朵吹氣,同樣喜歡連續叫它「披薩披薩」…… 「喂,你發什麼呆啊?」顧冉冉舉起披薩肥短的腳在他面前晃了晃。 「噢,沒什麼。」 「我們找個地方,讓披薩跑跑好嗎?它一定會很開心的。」 「當然好。」他笑了笑,將她連披薩連泰迪熊一起塞進車裡。 車子開上路,她也不問他要往哪兒去,也沒看他一眼,就只顧著和小狗玩得不亦樂乎。 「喂喂,小姐。」聞人奇忍不住開口了,「你連我要帶你到哪兒都不問,當心我將你載去賣掉!」 「問什麼問啊?你要賣儘管賣,就只怕沒人出價哩!你當我這個人很希罕嗎?人人當寶?」她咯咯笑道。 「要是沒人同我搶最好,老實說,我也沒打算賣你,我要自己留著。」他點頭表示認真。 顧冉冉對他做個鬼臉,又對著小狗說話,「披薩披薩,那壞傢伙好貧嘴,你快咬他呀!」 「汪」的一聲,小狗當真要咬,讓聞人奇嚇了一跳。 「哇,我養了它五年,它從沒這麼聽我的話!」聞人奇氣得哇哇大叫的模樣逗得顧冉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冉冉,你有沒有發現我換車了?」 「有啊,我說這就叫『嬌車』對不對?」 「你是說『轎車』嗎?」聞人奇認為她長居國外,偶爾有一丁點國語不標準是可以理解的。 「不不,是『嬌車』。」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中國不是有句成語叫『金屋藏嬌』嗎?人家是用屋子藏,你呀,是用車子藏,但你平常開的那輛賓士親朋好友都看過,都認得,要是上頭坐了女人,風聲肯定不出二十四小時就要傳到尊夫人耳裡,到時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你害怕,所以趕緊換輛車,還是這麼不起眼的小車,誰會想到大老闆居然開小MARCH,這樣你就安全啦!所以我說這輛車是『嬌車』,專門載我這個見不得人的『阿嬌』用的。」 「你——」她那張小嘴可真氣死人不償命! 顧冉冉看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又咯咯笑了起來,「哎喲,我是逗你的,你生氣啦?」 聞人奇緊抿著嘴不說話。 「唉,披薩披薩,有人生氣啦,不歡迎我啦,我們下車好啦……」 「你敢!」他低吼了一聲。「算我怕了你,你給我乖乖坐好!」她要真跳車,恐怕他會先死掉——嚇死! 「好啦好啦,別生氣呵,我知道,這輛車對你有特別意義對不對?我猜……是你曾經用來接送心上人的,但心上人後來離開你了,你仍然對她難以忘懷,所以把這輛車好好保養起來,直到現在,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