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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 嚴沁 「我——當然不是,」心穎臉紅了。「我也許不該說那麼多,但——希望你不要誤會了杜非的誠意。」 「杜非有誠意嗎?」倩予搖搖頭。「這個人反反覆覆,一會兒這、一會兒那,誰知道他在做什麼?」 「好,話說到這兒為止,我們吃菜,」心穎摔一摔頭。「或者我是太多管閒事。」 也不理會別人,她拿起筷子,逕自吃喝,那模樣——看得出來在賭氣。 士廉和倩予相規一笑。 「心穎還是孩子氣。」士廉說。 「她心軟,」倩予想起母親的話。「媽媽說每個女孩子都心軟,我想,這不只是我。」 「我不是心軟,或小孩子氣,」心穎台起頭。「士廉,我說要幫杜非申請入學的事是認真的。」 「他——真要去美國唸書?」士廉不相信。 「為什麼不?」心穎反問。 「他能放棄這邊如日中天的名利?」倩予也懷疑。「我們打賭,好不好?」心穎笑得狡黠。但是,心穎又憑什麼那麼有把握呢? 晉江文學城 netslacker 掃瞄 錢坤 校對 錢坤、ivyspace 整理製作 第九章 報上斗大的字印著杜非將退出影壇的事,說他推了許多部片約,說他已積極著手申請美國的事,等未完成的幾部戲拍完,明年春天就可成行了。 於是,許許多多猜測,許許多多傳言就散開了,有說是為那個日航空姐,有說是為陪新女朋友一起赴美留學,更有的說他被一些惡勢力所逼,只能暫時收山。總之到處都有人在談論,各人有各人的內幕消息,圈裡圈外都很熱鬧。 反而杜非是冷靜的,無論別人問什麼,他只是微笑,什麼也不說,問得急了,也只是一句「無可奉告隨你們去猜。」大家更是好奇,人就是這麼莫名其妙,越神秘的事是越有興趣。 這一陣子,杜非的工作情緒是反常的好,和工作人員非常合作,導演要加班搶拍,他也不反對,或是加了通宵再捱早班也無怨言。這是他的臨去秋波嗎? 製片家、導演什麼的各出奇招想挽留杜非,誰不想把這棵搖錢樹留下呢?可是無論他們說什麼或開什麼條件,片酬出得多高,杜非還是無動於衷,去意甚堅。他——到底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除了他自己之外誰能知道? 「杜非,你真是打定主意了?」心穎問他。這些日子,他們總是在一起。 「為什麼不?你們不是說過了嗎?讀書總是好的,」杜非似笑非笑。「士廉臨走也答應替我辦手續。」 「我怕你後悔,」心穎也頗矛盾。「去美國唸書是很寂寞的,不能和你現在的多彩多姿比,你要想清楚。」 「我已經想清楚了,我跟定了你。」他看她一眼。 「莫名其妙,什麼叫跟定了我?」心穎臉紅了。 「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他歎口氣,不知是真是假。「我說過,我現在才發覺,我和你才是個性相投,心穎,我們會有希望的,是不是?」 「又胡扯。」心穎的臉紅得更厲害,不過能看出她心裡很愉快。 「你總說我胡扯,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誠意呢?」他搖頭。「你看,為了跟你走,我下了多大決心,起碼上千萬台幣被我推出大門了。」 「為我?!」心穎狡黠的笑。「不要是違心之論。」 「你以為我還會為倩予?」他搖頭。「老實說,我只是對她心存歉疚,以前孩子式的感情——沒有了,畢竟是長大了,中間又隔了四年。」 「但是你也不能否認被她的婚訊所刺激。」她說。 「那——總是有一點啦!」他笑。「這幾年我的情形不同,總被大把女孩子包圍,大概養成了一點點驕傲心理,她令我覺得受挫。」 「於是利用我?」她盯著他。 「天地良心,潘心穎,」他叫起來。「我杜非若利用你就——不得好死,明天從佈景台上摔下來——」 「別說了,」心穎阻止他,心中卻是甜甜的。「我相信你就是。」 杜非滿意的笑起來。 「心穎,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從小就有一點喜歡我?嗯?」他問。 「莫名其妙,你以為自己是情聖啊?」她瞪他。 「我要你說真話,」杜非捉住她的手。「你見到我時神采飛揚,卻又總不肯放過和我針鋒相對的機會,其實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壞人。」她說。她不能承認,她是女孩子哪! 「我再問你一句,你是喜歡我?還是銀幕上那個英雄?」他問。比較認真一點。 她皺眉,她喜歡他?或是他扮演的銀幕上英雄?似乎都有一點,對嗎?任何年輕女孩子都有點虛榮心的,又好勝,她若得到杜非,在成千上萬杜非的仰慕者中豈不很威風?很有面子? 「我沒說過喜歡你。」她卻只是這樣說。 「不憑良心。」他搖頭。「走。我們開車兜風去。」 「算了,這麼坐在家裡聊聊天不好嗎?」她坐著不動。「到街上去讓滿街人望著,多不好。」 「你必須學著去習慣,我是杜非,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必然有滿街人看的。」他傲然說。 「自吹自擂,我為什麼要學哦!人家看你,關我潘心穎什麼事?」她說。 「言不由衷,」他嬉皮笑瞼的把臉揍到她面前。「你敢發誓不喜歡我?對我沒好感?」 「杜非——」心穎變了臉。杜非這麼說,似乎太不給她面子。 「好了,好了,」杜非很能適可而止。「心穎,無論如何,我只希望你明白,瞭解一點,那就是我杜非對你的誠意,我——是很真誠的。」 「真誠不必掛在口頭上講。」她說。 「但是我的外表,我的往事令人誤會,我不得不畫蛇添足一番,」他搖搖頭。「心穎,我真心想從頭來過。」 「出國之後,你可以做得到。」她說。她努力令自己相信他,因為——她喜歡他,正如他所說,從小就喜歡,而且與日俱增。 「你幫我,鼓勵我。」他凝望她。 「那是一定的。」她點點頭。心裡卻在想,杜非真能完全拋開倩予的一切嗎?何況還有個百合,若杜非知道百合——不,不能讓他知道。 「想什麼?怎麼臉色突然就變了?」他審視她。 「啊——沒什麼,」停一停,她透一口氣。「你對倩予——真如你所說的?」 他皺眉,沉思半晌。 「說真的,再見她之初的確很震驚,很——手足失措,這也沒辦法,畢竟有一段往事,」他慢慢的、小心的說:「後來——越來越發覺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和格格不入,何況還有個大澤英雄。」 「可是你又追去新加坡。」她笑。 「我說過,我對她很抱歉,想補償一點什麼,」他攤開雙手。「我是真心想補償。但是——我並不想勉強誰,太多的不同、不調和,我當然得回頭,我總不能明知是坑也往下跳,一輩子的事啊!」 「那天——你送戒指那天,倩予真的很生氣。」她說。 「那是她的事,與我何關?我做每一件事都要考慮別人會不會生氣,那豈不太累。」 心穎考慮一下,說:「倩予是絕對不要那戒指,你真要她扔了?」 「我說過隨便她怎麼處置。」杜非忽然笑起來,笑得很特別、很難懂。 她搖搖頭,輕歎一聲。 「我實在不瞭解你們,如果是我就不會這麼做,因為——看起來毫無意義、很無聊。」她說。 「你認為毫無意義?很無聊?」他反問。她聳聳肩,沒有出聲。 「不談這件事了——心穎,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結婚?我指倩予和那日本佬。」他突然問。 「九月,總之在九月中,她說過的。」她說:「她一定會請我們。」 「未必。我想他們可能在東京結婚。」他笑。 「哦——」 「她怕了我。」杜非笑起來。「我知道,她怕我衝進禮堂胡說八道,又怕另一次鑽戒事件。」 她緊緊的盯著他,好久,好久。「你會嗎?」 「不會。」他肯定的說:「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把我想得那麼幼稚、可怕,我不是那樣的人。」 「這也不能怪她,她受過教釧嘛!」她哈哈笑。 「你說我傷害了她?」他用力拍她一下,痛得她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 「喂!你做什麼?你這一掌拍下來有多少磅?人家怎麼受得了?」她哇哇怪叫。 「哎!抱歉,抱歉,我忘了,我忘了你是女孩子,」他不好意思。「對不起,心穎。」 心穎盯著他半晌,搖搖頭。「你根本不當我是女孩子,是嗎?」她問。 「不,不,當然不,我只是一時忘形,」他歉然的。「心穎,你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吧?」 「如果常常跟你在一起,我看得去學個什麼道才行,」她笑。「至少才捱得起一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