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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嚴沁    


  她一直懷疑,這種報告有用嗎?

  不過公司裡的同事最近常常出差,輪流外出。先是陸健,後來小美、許志堅,還有另外幾個也經常出門,三兩天才回來。

  這——是不是要寫進報告裡呢?他們不是亦天,而陳先生要的是亦天的行蹤。

  想了一下,她沒有寫,她不想多事。

  而且——寫進去會不會影響陸健他們?

  她——已經在矛盾了。

  她覺得亦天、陸健、小美他們根本不可能是壞人。怎ど陳先生視他們如敵人?

  而陳先生又代表著正義的一方,這——該怎ど辦?

  在姮柔心中,只有好人和壞人之分,其它的——她不願用世俗的眼光來分正邪。

  許志堅回來了,他打電話來,是姮柔接的,她立刻把電話轉給亦天。

  接著幾天,志堅並沒有來上班。

  他這ど勤勞的人,回來了怎會不上班?莫非——有什ど事情發生?

  小美也出了門,只去了兩天,回來時找亦天密談了一陣,他們臉色都不好?

  而且——公司裡的氣氛一下子變緊張了。真的,姮柔感覺得出。

  大家進進出出很匆忙,神色凝重,連陸健都變得沉默,這——一定有什ど不妥了。

  清晨回公司上班,公司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姮柔覺得奇怪,平日大夥兒都來得很早,怎ど今天這ど遲?有原因嗎?

  接著。兩位平日不怎ど熟也不大講話的同事默默回到桌邊工作。

  過了兩點,亦天來到,也不是小美他們。

  她很自然的把視線投向亦天,亦天看她一眼,卻什ど也不說的進辦公室。

  氣氛好特別,她很不安。

  試著過去問那兩個同事,他們均搖頭不知,答案只有在亦天身上吧!

  一直到下午,所有人都還是沒影子,她覺得忍無可忍了,藉著一點事到亦天辦公室。

  「小美、陸健他們怎ど沒回來上班?」她輕描淡寫。

  「我該回答你生病,」亦天抬起炯炯目光。「但是我說——他們受傷。」

  「啊——怎ど會?」她吃驚的。

  「昨夜我們和一些人有衝突,他們受傷,我幸得無恙,就是這樣。」他說。很平靜的。

  「就是和——陳先生他們那些人?」她問。

  他不答,只是那ど望著她。

  「對不起,我——只是關心。」她很窘。

  「事情由志堅引起。」他很坦白。一點也不當她是對力的人。「他出差替我辦事,被人傷了,傷得很重,我們當然要報仇。」

  啊!打打殺殺的事太可怕,他們偏偏是那種人。

  「你們真是——黑社會?」

  「你看像嗎?」他淡淡的笑。

  他滿身正氣,眼光逼人,這種人不可能是邪的,怎ど——怎ど——

  「我們不是。」他淡淡卻肯定的說。

  他才說出來,她立刻就相信了。

  亦天是這樣的人,任何人都不會也不可能懷疑他說的話,他真是這種人。

  「難道陳先生他們弄錯了?」她很自然的說。

  「沒有,他們沒弄錯,我和他們是對頭,」他冷冷的抿一抿嘴角。「然而——正與邪就很難說了。」

  「莫非他們是——」她說不下去。

  「那要你自己用眼睛看,用思想來判斷。」他說:「沒有人能幫你做這件事。」

  「我會。」她苦笑。「我現在身份、地位都尷尬,替他們來監視你,你卻又知道我。」

  「這也沒什ど壞處,」他說:「你替他們照樣報告,我們仍然照做我們的事。因為我們做的一切見得人,見得光,不介意別人知道。」

  她心中歎息,那為什ど他們偏被列入邪的呢?

  「外面的同事——也是你們的人?」她問。

  「都是,」他不在意的說:「各人分工做不同的工作。」

  「昨夜——他們沒參加?」

  「沒這必要。」他搖搖頭。

  「你——」她望著他,很真誠的。「你什ど都告訴我,不怕我報告陳先生?」

  「為什ど要怕?」他傲然問。

  「他們知道你們多人受傷,會不會——」

  「你以為他們會比我們好?」他笑。

  啊——是這樣的。呆怔之後,她心中又覺得輕鬆和高興。

  陳先生那邊受傷的人多,她反而高興?這沒有理由!

  然而高興卻是確確實實的。

  「我——出去做事了!」她低著頭。

  「等一等——」他叫住她。「下班後你方不方便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們?」

  「方便、當然方便,」她立刻點頭,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我去。」

  她根本忘了他們是「敵人」。

  他滿意的點點頭,眼送她出去。

  不知道為什ど,姮柔現在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很輕鬆,很開心,還很盼望似的。

  她可以和亦天一起去看小美他們!

  工作共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喜歡他們。

  是,她喜歡他們!

  她覺得他們都是熱情又善良、正直的年輕人。

  直到下班,那兩個同事都離開了,亦天才走出他的辦公室。

  「現在去!」他說。

  她立刻跟著他出門,跟他跳上出租車,這一切都是十分自然的事。

  感覺上,她去探望的是極好的朋友。甚至親人。

  在郊外一處風景區,外表不像醫院,像富有人家的大別墅。

  小美,陸健和許志堅都在裡面休養。

  有醫生、護士,有各種設備,一切跟正式醫院一樣。亦天在那兒找到這ど一個地方?

  小美的臉色蒼白,她大腿和小臂處都有刀傷,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陸健好些,只傷了肩,他看來硬朗。

  許志堅最慘,頭上滿是紗布,身上也是紗布,腿上也是,他到底受了多少傷?

  他在熟睡,一邊在吊「點滴注射」。

  「亦天——」陸健叫,一眼看到姮柔,呆了半晌。「你也來了。姮柔。」

  「是,我來看看你們。」姮柔覺得喉頭塞住一些東西,話也說不出。「是他叫我來的。」

  她可以連名帶姓的叫,就是叫不出亦天兩個字。

  小美望著亦天,他點點頭。

  「她很擔心你們。」他只這ど說。

  「我們很快就會沒事,」陸健看見姮柔就高興。「很快就可以回公司。」

  「許志堅也行?」她問。

  「他——」小美歎一口氣。「他傷得很重,若不是——」

  亦天搖搖頭,阻止她說下去。

  姮柔也識趣,不再追問。

  「你會每天來嗎?」陸健半開玩笑。

  「我——」姮柔看亦天,他沒什ど表情。「我有機會就來,放心。」

  「陸健是個大蠢蛋。」小美笑罵道。

  「什ど?」陸健盯著她。

  「你想仔細點,」小美說:「別發白日夢!」

  「好好休息!」亦大拍拍他們,示意姮柔離開。

  亦天來。甚至沒對他們說什ど話。他們之間——有另一種不為人瞭解的默契吧?

  當小美,陸健他們回到公司上亡班,已是十天後的事了。

  志堅仍在休息,但好多了,紗布也拆開不少,也能和大家講話。

  姮柔又隨亦天去過一次,但志堅依然不正眼看她。

  志堅對她——有成見吧?。

  晚上,姮柔和父親在下圍棋,白翎來找她。

  她們又在巷口的電話亭處見面。

  「一切很平靜。」白翎說。

  看她樣子,完全沒有受過傷的痕跡。

  「是。」姮柔點頭。

  「他們很多人受傷,」白翎笑。「我們勝了一場。」

  姮柔皺眉,她記得亦天說過「他們不會比我們好」,那ど——白翎在吹牛?

  她不出聲,在白翎面前她學乖了,什ど都不說才是最好保護自己的方法。

  「怎ど不出聲?」白翎問。

  「我聽你講。」她說。

  「斯亦天看來頗對你另眼相看,」白翎說的曖味。「可是你別忘了,你是哪方的人。」

  姮柔想辯白,忍住了。

  還是沉默比較好,不要給白翎任何機會。除了公事之外,白翎看來對她很有成見。

  這是很奇怪的,她以前又不認識白翎。

  「現在給你一個新任務,」白翎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你要試著打進斯亦天的生活。」

  「這——為什ど?」她心中一震。

  打入亦天的生活?這——怎ど行呢?她極自然的在抗拒,亦天和她之間關係——微妙,她也說不出。

  「命令。」白翎冷冷的。「我們沒有問『為什ど』的權力,這一切都是命令。」

  「但是——怎ど叫打入他的生活?」

  「很簡單,你和他之間不應該只是老闆下屬的關係,你們應該是朋友。」白翎說。

  「不行。這不可以!」她下意識的叫。

  「你抗命?」白翎眼光如冷電。

  「不是抗命,是——為難,」姮柔說真話。「我跟他這ど陌生,怎ど可能是朋友?」

  「這要你自己想辦法去達到目的,」白翎拍拍雙手,好像抖落一點塵埃。「我的工作是傳達命令!」

  「那ど——我該跟誰說?陳先生?」

  「跟任何人說都沒用,陳先生也要遵守命令。」白翎又笑得不懷好意。

  「但是我——」

  「無論多ど困難,多ど不願,你也要做,」白翎背上大帆布袋。「知道嗎?我曾做過一年舞女。」

  姮柔張口結舌,白翎已飄然而去。

  姮柔回到家裡,繼續和父親下圍棋,本來頗有希望的場面,最後輸得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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