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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嚴沁    


  「送走客人後趕來已見不到你,」他看來很著急.「王伯母沒為難你吧?」

  「差點被她當成迷惑莫律師的狐狸精.」

  「你?狐狸精?」治邦哈哈大笑.「告訴她我們都當你是兄弟姊妹.」

  「是啊!我們是好姐妹.」她笑.「你沒看到王太那神情,當我是賊一樣.」

  「偷心賊.」

  「可別讓王氏母女聽到,她們會當真,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她們就這麼放你回來?」

  「難道還能扣押我?」

  「我是說她們就此算數?也放棄開家鎮的抽屜、保險箱?」治邦問.

  「除非王寧兒自己來,否則沒有人有權打開.」嘉芙說:「而她在醫院.」

  治邦望著嘉芙一陣.「你想想看,家鎮最可能去哪兒?」

  「全無頭緒.唯一肯定的是,他仍在香港,因為王太說移民局沒有他的出境紀錄.」

  治邦搖頭歎息了一陣.「這叫官逼民反.」他說.

  「真反了倒也可憐,其實王寧兒的所作所為是愛之切,愛之深.」

  「所以說女人要識趣,要識做,只是一味地去愛,愛得人受不了也是不行.」

  「讓你的皓白去受得了你吧!」

  「皓白去了菲律賓.」他說.

  「為甚麼你不陪伴左右?」

  「她跟教練去,我跟去是多餘.」

  教練?是真教練或是那個囂張得面目可憎的哥治回來?她無法不替他擔心.

  「你見過她教練嗎?」

  「為甚麼要見她教練?我又不是學游泳.」他造作地白她一眼.

  「拍拖這麼久,看你們倆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是不是?」

  「我要上班、當更,她比我更忙,」他說.忽然間就皺起眉頭.「你想告訴我甚?」

  「甚麼都沒有.」她吸一口氣,不能講出真相,不想傷害他,更不能破壞他與皓白的感情.「只覺得別人拍拖比你倆熱烈很多.」

  「我們是柏拉圖的信徒,精神至上.」

  「去告訴皓白,我要工作.」她趕他走.想起他與皓白還有哥治,她心裡就不舒服.

  「我不走,我來幫忙,說不定王寧兒母女倆再會派人來呢?」

  「實在沒法子只好報警.」

  「報警?下下之策,」他搖頭.「家鎮絕對不喜歡把事情鬧得街知巷聞.」

  「如果真那麼有空,可否替我坐鎮莫律師辦公室?」

  「這話有話病,『替我坐鎮』,難怪王伯母差點當你是狐狸精,你自找的.」

  「我──」

  才講了一個字,她的聲音停住,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前面,下意識地站起來.因為她看見應該躺在醫院的王寧兒包著長外套,由母親陪著,工人扶著,在司機和男職員的跟隨下,筆直走進師樓.

  她看了嘉芙一眼,一言不發黑著臉走進家鎮辦公室,在寫字桌前坐下.

  治邦站起來,用手擋著嘉芙,不讓她過去.

  只見家鎮的秘書戰戰兢兢走進去,並向嘉芙投來求助的一眼.嘉芙想過去,治邦再一次阻止她.「讓她去,你阻止不了,」他低聲說:「別吃眼前虧.」

  嘉芙漲紅了臉.她覺得寧兒太過分,傷了家鎮再強開他的抽屜和保險箱,完全不給家鎮留面子.秘書不敢違抗,鎖著的抽屜被打開,保險箱也被打開了,過了一陣,傳來砰砰碰碰的聲音.

  「張小姐,請你過去,」一個男職員過來說.

  嘉芙和治邦換一眼,兩人有默契地一起走過去.

  看樣子,寧兒沒找到任何家鎮失蹤的線索.

  寧兒坐在椅子上,臉色極壞,眼睛紅腫,畢竟是一個剛生育過的女人,嘉芙的心立就軟了.

  「莫太.」她輕輕叫.

  「你說,他去了哪裡,」寧兒的聲音嘶啞難聽.「不要再玩花樣了.」

  嘉芙的血從腳底一直衝到腦門,誰玩花樣?

  「我不知道莫律師去了哪裡.」嘉芙冷硬地答.

  「怎會不知道?他不是打電話給你嗎?全世界他只信你一個人,不是嗎?」寧兒中氣不足,卻仍給人盛氣凌人之感.

  「講道理,寧兒,」治邦忍不住了,他的臉色也難看.「你和家鎮的事怎麼要把嘉芙扯在裡面?人家只是打一份工.」

  「你也講道理,這事與你無關,」寧兒像頭亂咬人的瘋狗.「你別出聲.」

  「我不能任你負嘉芙.」治邦話硬.

  「治邦,」王太扯一扯他.「寧兒只想知家鎮的行蹤.」

  「嘉芙說過不知道──」

  「她知道的.」寧兒的神情好可怕,她盯著嘉芙彷彿要吃掉她.「難怪甚麼把柄都找不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家鎮把個女人收在最近的律師樓裡,好高明的手法.」

  「你──」嘉芙幾乎跳起來,這──不白之冤簡直是天大冤枉,她只不過是個年輕女孩,眼眶一紅,尷尬窘迫得就要流淚.

  「你胡說甚麼,」治邦一把擁住嘉芙,另一隻手幾乎指到寧兒臉上.「別想侮辱人,嘉芙是我的女朋友,關家鎮甚麼事?」

  在場的所有女人都呆住了,寧兒母女,家鎮的秘書,還有嘉芙──她知道治邦只是在幫她,但是心靈中依然一陣又一陣巨浪,治邦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寧兒的氣焰一下子消了,臉上猙獰之色也褪去,整個人好像縮小了一圈.她看看嘉芙又看看治邦,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你說的──是真話?」她終於說.

  「你們應該派人出去找家鎮,在這兒胡鬧甚麼?」治邦正色道.「你那樣對家鎮,他一夜不歸也不一定就是有女人,而且他也不會永遠不回來,你為甚麼一定要把事情弄得像世界大戰?沒有幾個人受得了你.你要反省.」

  「你知道不是──女人?」

  「我不知道,」治邦擁著嘉芙一直不放手.「丈夫是你的,理應你最瞭解,最清楚,這麼多年了,為甚麼你還不放心?」

  寧兒沉默下來,她沉默,就沒有其他人出聲.過了好一陣子,她支撐著站起來.「我們回醫院,」她吩咐.「若他有消息,請讓他回來.」

  像來時一般突然,寧兒帶著她的人離開.

  嘉芙立刻敏感掙開治邦,一閃身大步走回她的角落.

  治邦跟著過來,誠懇地歉然地說:「事情緊急,情非得已,sorry.」

  她臉上有一抹未斂盡的紅暈,低著頭不看他,卻胡亂地說:「你很有急才.」

  「剛才搶著說你是我女朋友,你別,我有亂倫的感覺.」他半開玩笑地說.

  「胡說八道.」她的臉又紅了.「難聽.」

  「真把你當了親生妹妹,喂,你見我比見嘉麒更多吧?」

  「別在這兒胡扯了,快回公司.」她心中還匉然不能穩定.「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幫了你一個大忙,應該請我吃晚飯吧?」

  「不用當更?」她迅速看他一眼.

  「今夜不用.」他盯著她.「看仔細了,你真是很漂亮,難怪寧兒猜忌.」

  「好吧.我請你晚餐,你選地方.」

  「選甚麼地方!跟你回家,我最愛伯母的靚湯.」他揮揮手.「下班見.」

  治邦的身影消失了,她才能正透口氣.想起剛才他義無反顧地擁著她.說她是女朋友的那.刻她現在還覺驚心動魄,還覺震動,她──又怎可能是他女朋友呢?

  星期天晚上,治邦剛從父母家回來──他總是在週末陪父母晚餐,就接到偉傑話.

  「傑仔?!」他很意外.「這個時候,怎麼會想到我?你的另不半呢?」

  「出來喝杯酒,好不好?」偉傑的聲音很悶.

  「不想出來,想喝酒來我家,如何?」

  「半小時內到.」他掛線.

  好久沒見老友,治邦心情極佳,預備好一切等偉傑來臨.

  偉傑的神色令他不安.

  「喂!好像悶悶不樂,滿懷心事哦?」

  偉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了,發生甚麼事?」

  「我──搬出來了.」偉傑臉色沉寂.

  「搬出來?甚麼意思?」

  偉傑不出聲,為自己再倒一杯酒.「婚姻使我窒息.」他吐出口長氣.

  治邦望著他晌,忍不住大笑起來.「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情緒化,又這麼衝動,」他指著他.「突然結婚,突然又受不了,這麼善變.」

  偉傑喝著悶酒,一口又一口.

  「到底怎麼回事?你那於錦茹呢?她肯讓你就這麼搬出來?」治邦問.

  「別提她.」偉傑厭煩地揮揮手.

  「是應了婚前缺乏瞭解這句話?」

  「是我瞎了眼睛.」偉傑狠狠地自嘲.「我活該.」

  「別自怨自艾,有甚麼問題提出來解決就是,我可以幫到甚麼嗎?」

  「借你的耳朵給我就行了.」偉傑苦笑.「我知道這次錯得厲害.」

  「錯?」

  偉傑臉上掠過一抹特別的神情.「她──好嗎?」

  「她?!」治邦呆一下.「你說嘉芙?!好,她當然很好.」

  立刻,他明白偉傑煩惱的原因了,他的老朋友忘不了舊愛.

  「這樣不行,對嘉芙,對於錦茹都不公平,」坦朗直率的治邦立刻說:「當時是你自己作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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