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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嚴沁 他——他終於回來了! 好一陣子,她才清醒,奔過街道,奔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還在急喘,她是那麼一口氣也沒停的奔跑出來的。 他把雙手從褲袋裡拿出來,緩緩合攏,把她擁在懷裡。 街道上的車輛行人,對街公司門口的同事,天地間的萬事萬物彷彿都消失了,這一剎那只有他們倆。 只有他們倆,這一剎那。 「不必趕得這麼急啊,我會一直在這兒等的!」他說。低頭看在懷裡的她! 她的喘息漸漸平息,眼波溫柔、清澈! 一種滿足的清澈。 「你在這兒,我怎能不急?」她笑了。 「但是你還沒下班。」他提醒。 「你陪我。」她目不轉睛的!「有你陪我,我其他都可以不管了。」 他拍拍她,像一個寵愛妹妹的大哥哥,又像一個體貼的情人。 「進去吧!」他說:「歐洲已冷,想不到香港也開始涼了。」 「現在冷?」她笑。 他作狀的摸摸心,搖搖頭。 他們並肩的往公司走。辦公室的同事都羨慕的望著他們,原來征世的奔跑是為了他。 他——無論從那一個角度看來都是值得的,他是個值得的男人! 「坐在這兒。」征世指指身邊的椅子。 莊巖坐下,這才看見他夾克的袋裡有根草——每次送她的官司草。 「你的!」他順手插在她桌上的瓶子裡。 「長途飛行之後又沒休息?」她目不轉睛的! 「睡了十五個小時。」他指指自己微腫的臉。「我不想神智不清的見到你。」 「你至少該先告訴我,你已經回來了!」她說,帶著點埋怨的味道。 「我人在香港,我感覺到和你已經近了,不就行了!」他依然笑著。 「你自私。」她瞪他:「這次一去毫無消息。」 「我——不打長途電話。」他眨眨眼。 「那你為什麼打給江浪?」她說。 「不——我是回來看見他的。」他眼中充滿疑惑,和征世的一樣。「他和史蒂拉在一起,很親熱。」 「所以你覺得奇怪?」她說。 她很高興和他有相同的感覺。 「他——刺激了他?」他是敏感的。 「他逼我說實話,」她攤開雙手。「遲早要說的,我又不想騙他。」 他皺眉,眼光漸漸凝聚。 「他現在的選擇和做法可能不正確,你不以為嗎?」他慢慢的說。 「我知道。」她點頭。「我擔心了好幾天,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暗示史蒂拉。」他說。 「不行,我不能澆她冷水。」她立刻反對。「她非常開心,快樂,你難道看不出來?」 「我更怕她以後會傷心!」他說。 「她這麼大了,該知道如何處理自己的事。」她說。 他拍拍桌子,搖搖頭。 「江浪做事永不考慮後果。」他說。 她想一想,笑起來。 「我們是不是替別人考慮得太多,而忽略了自己?」她握住他的手!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也笑。「你還有什麼工作要做完才能離開?」 「有半篇新聞稿!」她指指桌上。 「那麼快做。」他放開她的手。「這辦公室太大,我沒有安全感。」 「什麼意思?」她抓起筆問。 「如果我吻你,是不是有人會干涉?」他笑。 「你這傢伙!」她在他臉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執筆疾書,她很快的就把稿子寫好,她的工作能力一直的很強的。 「可以走了!」她把新聞稿交給一位同事。「我們有整個晚上的時間在一起。」 他很自然的擁著她,一起往外走。 先是碰到春風滿面的史蒂拉,她招呼了一聲,史蒂拉說正在等江浪。然後,又碰到一個外國人。 「何,」那洋人叫。「下班了?」 征世不起勁的看看他,聳聳肩。 「是。」她說。 然後,和莊巖大步而去,甚至不分紹莊巖和他認識。 「他是誰?」莊巖問。「好像很不友善。」 「他嫌你走得早?」莊巖再問。 「他看你不順眼。」她哈哈大笑。 這就是史蒂拉口中對征世耿耿於懷的人吧? 莊巖搖搖頭,當然懂了。 「你有什麼節目?」她問。 「今天不用你弄晚餐。」他笑,「也不出去吃,我弄。」 「你?你連燒開水也不會。」鮑不信。 「現在有自動煮水瓶,還用燒開水嗎?」他上車。每次坐在她那部二手貨的保時捷裡,飽總覺得老是伸不直。「這次回去跟媽媽學了一招。」 「你回瑞士見她們了,是不?」她說。 他去跟母親學了一招,那表示他和母親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好了,是不是? 「當然是要見見他們。」他說得很稚氣。「我這次發覺,原來和他們相處並不是一件什麼難事。」 「你以前太偏激。」她搖頭。 「是以前太天真,沒長大。」他看她。「我也發現了另一件事,男人也因女人而成長、成熟。」 「你是說戀愛?」她看他! 「女人因戀愛,男人因女人!」他肯定的說。 她又看他一眼。 她在開車,她故意不讓他開的,因為他才剛回來,就算睡了十五小時,也未必清醒。這是她的體貼。 「沒想到你這獨身主義者還有這麼精闢的見解。」她說。 「因為認識了你。」他捏一捏她手臂。「鬆了。這一陣子沒有運動?」 「天都涼了,少游泳,溫水,而且最逅忙。」她說:「大多數的時候還要陪你。」 「陪我?」他笑。很幸福的笑容。 「否認不了。」她打他:「雖然有時江浪也在,可是我是為你而來,不是嗎?」 他思索辦晌,突然說:「你告訴我,結婚到底是怎麼回事?」 「叫我怎麼說?我也沒試過!」她笑。 「是一男一女戀愛成熟。然後,任在一間屋子裡,過著互相適應或不適應的生活。」他慢慢的說:「就是這麼相對到老?到死?」 「不是吧!」她懷疑的皺眉。「若婚姻只是這樣,豈不是很可怕?」 「那你以為婚姻該怎樣?」他盯著她看! 她漸漸變得嚴肅,變得認真。 「是兩個相愛的人,廝守在一起,過一種他們共同希望和嚮往的生活。」她說:「到目前為止,我只是想到這麼多!」 「那麼你心目中的婚姻要比我想的好得多。」他透一口氣。 「你為什麼會那樣想?又是適應與不適應,還要相對到老,到死?」她問。 「我也不知道,大多數的婚姻都如此。」他說:「看了令人很不開心!」 「所以你要獨身?」她問。 「當然有一點影響。」他點點頭。「我寧願一個人寂寞,也不願兩個人悲哀。」 「這是實話,可是——兩個人也未必悲哀,」她笑:「因為要看是怎樣的結合。」 「如果是江浪和史蒂拉呢?」他說。 她呆愣一下,卻很快的說:「怎麼不說如果是我和你?」 「說別人沒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啊!」他說。 「不要再說別人。」她搖搖頭。「我覺得如果是我和你——至少在目前,我是很有信心的。」 「目前?」他問。 「目前。」她肯定的。「我看不到太遠的,『到老到死』那是很可怕的,對不對?」她笑。「想得太多、太遠,會對所有的事失去興致和信心。」 他想了一陣,當汽車從淺水灣轉進石澳時,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緊緊的。 「我們只看目前,你——同意嗎?」他凝望著她! 她默默的看他一眼,很深、很沉的一眼,她沒有回答,汽車卻直駛家門。 她肯嗎? 掃瞄校正:Luo Hui Jun ☆ ☆ ☆ ☆ ☆ ☆ ☆ ☆ ☆ ☆ ☆ ☆ ☆ ☆ 第七章 夜深了,在石澳,莊巖的臥室裡。 臥室裡的冷氣關了,落地窗半開著,看得見外面的天空。沒有月影,沒有星光,微微光亮來自征世指縫中的香煙。 征世躺在床上,倚偎在莊巖的身邊。白色床單遮著她和莊巖赤裸的身體,他們都沉默著。 一切似乎都在極自然又和諧的氣氛下進行,就像每天清晨看見陽光;就像月影西斜,黑夜來臨;就像海水潮落般那樣自然。 誰也沒有勉強誰,誰也不會埋怨誰,不但和諧,而且,看來他們還很愉快。 夏天已經過去了,四周的空氣涼涼的,非常舒服。 征世的煙熄了,她把它扔掉。 她才微微移動,就引起了他的反應。他伸手擁緊她,似乎怕會失去她。 「能不能告訴我在想什麼?」他在她耳邊問。 「如果我說什麼都沒想,你信不信?」她低聲說。 「信!我當然相信。」他稚氣的笑了。「我也什麼都沒想,真的,腦子裡好像容不下其他。」 她嫣然一笑。 「莊,今晚我不想回家了,我好累。」她說。 「當然。」他想也沒想的。「啊,我們——是不是該講一些其他的事?」 「其他什麼事?」她不明白。 「好像——以後什麼的。」他大概是臉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