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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嚴沁 「在美國你真的駕吉普車?」她問。 「不,我開賓士二八OE,是只銷美國,不銷亞洲的那一型賓士車。」他說。 「原因呢?」她不解。 「因為它快,像飛機一樣,尤其有好多優點適用於美國高速公路上,但香港就不適合。」他說。 「原來也是飛車黨!」她笑起來。「我開一輛五年前的舊款式保時捷,還是分期付款的呢!但我覺得很舒服。我喜歡跑車輕踏油門就往前飛的感覺。」 「誰是飛車黨呢?」他看她一眼。 沉默的駛出一段路,她忽然問。 「在美國,是不是真的有很多美國女孩子像在廣告片裡那樣追你呢?」她說! 他皺皺眉,眼中一下子恢復了冷漠。 「沒有,一個也沒有!」他冷峻的。 她有做記者的那份敏感,她立刻覺察到他的改變。 「我說錯話了?」她問。 「沒有。」他默默的開著車。 她想了想,明白了,別提美國的女孩子,他一定有段傷心往事,一定是這樣! 「怎麼不問關於我男朋友的事?」她說。 「你的男朋友?」他冷冷一笑。「關我什麼事?」 「啊!你這人真是說變就變,反臉無情,是我印象裡最可怕的一種男人!」她皺眉。 「我說實話。」他沒有表情。「我們今天才認識,我有什麼理由問你男朋友?我不喜歡多嘴!」 「很好,很不錯!」她很讚賞的樣子。「男人應該像你這樣,我喜歡!」 她說什麼——這個特別的女孩子,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她喜歡他。 「現在去那裡?」他問。他故意沒聽見她的話嗎? 「比家裡好一點的地方,不是嗎?」她反問! 「0K!」於是他用力踩著油門,車子往前直飛。 她也不再問,非常舒適的坐在那兒閉目養神,一副心安理得狀,對他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你不怕我把你帶到壞地方去?」他看她一眼。 「你會嗎?」她眼睛都不睜開。 ※ ※ ※ 在酒吧裡。 黯淡的燈光加上疏落的客人,氣氛顯得冷清,也許外面仍是陽光普照吧,所以不是人多的時候。 坐在一角的江浪卻默默的望著酒杯,似乎忘了身邊有個何征世。 征世果然買了條新牛仔褲,另外穿了件牛仔褲附送的T恤,頭髮已經干了,用橡皮筋紮在腦後,非常清爽自然。 「你在想什麼?江浪。」征世忍不住問。 「啊!沒什麼。」他搖搖頭,還是沉默。 「我不覺得這兒是比家裡更好的地方,」她喝一口酒,「至少,在家裡你還有說有笑,但這裡——」 「我是不是該為沉默道歉?」他問。 「那倒不必,只是我忍受不了你目中無人的模樣兒。」她聳聳肩。 「目中無人?是什麼?」他問,他顯然對一些中文成語並不瞭解。 「就是忽略了我,對我不重視。」她笑了。 「何征世,」他是連名帶姓的叫她,有一種特殊的親切。他還握住了她的手,「讓我沉默半小時,你陪我,好不好!只要半小時。」 他是很真誠,很認真的。 她點點頭,她從他的語氣中聽得出尊重。 「當然。」她不以為意的笑了一笑。 他捧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就緊握著不放,人卻又沉默起來。 征世是個「動感」很強的女人,大概這一輩子她都沒有這麼安靜過,這麼有耐性過。她任他握著她的手,就那麼定寵的望著他那輪廓分明的臉。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想知道,對她來說,江浪還是個十分陌生的男人。 廣告片中的他並不是真正的他,這點是能肯定的。 但真正的他又是怎樣的呢?她有一天能明白,能瞭解嗎?她不知道。 對於未來的事她不緊張,命運自有安排,生命原是個定數,她願經歷生命為她所安排的一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定不止半小時,他忽然放開她,仰頭一飲而盡杯中的酒。 「我們走吧!」他說。 她只皺皺眉,只是一下子,立刻站起來跟他走。不問明原因,也不問去處。 她的瀟灑與爽朗絕對不同於一股所謂思想前進的女該,她非常特別,十分接近男孩子的個性。 上了車,他才長長的透一口氣。 「天黑了,我們吃晚餐,然後去跳舞。」江浪說。 「跳舞?」她笑起來,「我在廣告片裡也看見你跳舞的撣子,很笨,很傻,我怕跟你跳時會笑得直不起腰!」 「有這樣的事?」他用力抓一下她的手,「跳舞是自我表現,只要自己開心快樂,怎樣跳都行,怎麼樣算好,誰可以下判斷?」 「不是好不好,是傻是笨。」她說得很堅持。 他望著她一陣,點點頭。 「好,為了不使你笑得直不起腰來,我們不跳舞。」他說,「你說吧,去那裡?」 「去淘金沙?」她眨眨眼。 很俏,很頑皮的一個動作,她說是他廣告片裡的情節。 「打壘球好了!」他也笑。 「少一隻會拾球的狗。」她說。 「說得像真的一樣,」他搖搖頭,「你有沒有發覺,兩輯廣告分別很大?」 「當然,第一輯你還有點胖胖傻傻的,很善良親切的樣上,一副樂予助人狀,於是立刻被大家接受。」她點點頭,「第二輯——我覺得沒有第一輯好,你刻意減肥,為自己塑造成一個冷面的紳士,雖然你外表仍然英俊、瀟灑,但卻失去了第一輯給人的親切感。」 「很有道理似的,但是——我沒有刻意減肥!」他說。 「還不承認,我們電視台同事有次開玩笑的說到你,說你前後起碼減了十幾公斤。」 「是,是減了十公斤,」他搖頭,「但那是自然的減,不是刻意的。」 「不信,天下那有這麼好的事。」她叫,「為了保持身材,我不知有多辛苦的運動,也不敢多吃東西。」 「因為你是個美麗的女孩,被男人們寵壞了,你大概沒有煩惱。」江浪說。 「你——有煩惱?」征世好意外。 「或者不該說煩惱,」他望著遠處的路,「是痛苦,是折磨,是——毀滅。」 「這麼嚴重?」她嚇了,一大跳。「你才多大?江浪,你怎麼可能有這種經歷?」 「與年紀無關,我妹妹十七歲那年已經刻骨銘心的戀愛了。」他自嘲的搖頭。 「那你——為一個女孩子?」她睜大了眼睛,「誰?奧利維亞紐頓強?」 在她覺得說這超級歌星,紅影星已是很誇張的了,誰知他竟不屑的搖藥頭。 「她算什麼?」他冷笑。 「那——誰?」她傻了。 會是那一個驚世駭俗的女孩和他戀愛,令他痛苦、傷心到現在嗎? 「還是不說好些,」他苦笑,「我怕你們這些記者,你們不會為任何理由,任何人而放棄獨家新聞。」 「為什麼不試試我?」她凝望他,非常認真。 他想一下,笑起來。 「我看見香港有一個廣告,說什麼『一次意外,足以致命』,我還不想死,」他說,「而且對方——是不能亂開玩笑的。」 「什麼人哦!英國女王?」她真的開玩笑。 「你說笑話,英國女王的兒子比我還大!」他說。 「你幾歲?」她問。 看樣子他比較成熟些,可能是因為那冷漠的眸子。 「我二十九!」他說。 「標準的女明星年齡,永遠二十九!」她哈哈大笑; 他輕輕打她一下,又順勢捉住她的手。 「是不是女記者都這麼利嘴的?」他看她。 「總有一點職業病,是吧?」她眨眨眼,「你呢?你有沒有職業病?」 「有吧!風流!」他笑。 「怎麼?從浪漫變成了風流?」她問。 「讓你害怕!知難而退!」他開玩笑。 「我是永遠不會害怕,更不會知難而退的!」她捏他一下,「忘了我的名字?我要征服世界!」 「也征服我?」他瞇著眼睛笑。 「沒想過,」她聳聳肩,「大概不會這麼沒出息,我這征世只征服一個男人?」 「這叫做沒出息嗎?」他問。 「是,我不甘於困在家中,為愛情,為一個男人,為幾個子女,我的野心是全世界。」她揚一揚頭。 「全世界的男人?」他笑得更可惡。 「你找死,」她抽出手來重重的打他一拳。「居然如此這般侮辱我?」 「難道不是想征服全世界的男人?」他摸摸被打痛的地方。 「我的野心不是男人,」她透一口氣,「我想征服的不是這方面,說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野心在那裡,也許是事業,但——絕對不是記者,也許我會從政,我喜歡政治,我覺得自己會適合。」 「哇!不得了,」他怪叫起來,「從政?女政治家,你夠卑鄙嗎?」 「卑鄙?為什麼?」她竟不明白。 「政治家能光明磊落嗎?也許表面如此,骨子裡哪個不耍心機,不玩權術?哪個不卑鄙?如果正直善良的人,肯定的,在這個圈子裡注定要失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