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言妍 > 四月紫花開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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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言妍 「好啦!我聽你的。」春枝總算露出一些笑容說:「看到你,就像看到淑卿,她一向是我女兒中最孝順、最乖巧的一個……唉!」 盈芳轉過身,用整理房間來掩飾自己奪眶而出的眼淚。 將行李清一堆,藥一包包紮好。她正要拿掉桌上的剩飯剩菜時,幾隻肥大的老鼠跳上來,撞向她的手,搶食那些食物,她尖叫一聲,新盤子差點摔碎。 接著是一團混亂,她凶巴巴地趨趕那些可惡的鼠輩時,木門也被人撞開,家志衝了進來,彷彿從地底蹦出來的惡煞般。 她因為太意外,又發出第二聲尖叫。 「你沒事吧?」家志跳開一隻老鼠說。 「沒事,只是差點被你嚇死!」盈芳撫著心口說。 折騰一陣,總算四野清畢,老鼠都回到洞裡。 春枝是唯一鎮靜的人,她說:「這些老鼠也真可憐,附近的人都搬走了,它們沒東西吃,只好聚到我這裡來。餓過了頭,就不再怕人,公然地搶我手上的食物,有時還抓我頭髮,咬我手指呢!」 「這種地方你還要住?早就該離開了。」盈芳忍不住說,一面又叫家志去塞牆縫。 「這少年人是你的男朋友嗎?」春枝好奇地問。 「才不是。」盈芳瞪家志一眼,「他是我的跟班,專門給我使喚的!」 她不懂他明明去參加宴會,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呢?但被跟蹤的事實,教她一肚子火,所以在口頭上先損他。 家志並不答辯,方才盈芳的尖叫仍在他耳膜蕩著。當他破門而入要英雄救美時,卻見盈芳左吆右喝,又加輕功投射的功夫,把幾隻可憐的老鼠逼得四處亂竄。 他知道她在生氣,他自己也沒好心情,但想到她對付鼠輩的模樣,他真忍不住想要大笑。 盈芳果真不是一般尋常的女子。 「李媽媽,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醫院就會派人來接你。」盈芳維持和善的聲音說。 「你還會再來看我嗎?」春枝期盼地問。 「當然會啦!」盈芳肯定地說。 她一轉向家志,臉就拉下來,像換了一張面具。 很好!他既跟到這裡來,探到她的秘密,她非要和他算帳不可。這兒可是她的地盤,他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管她的閒事! ※ ※ ※ 巷子似乎比剛才更陰慘幾分,沒走多遠,盈芳就興師問罪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很簡單,跟蹤呀!」家志說:「我也想撈個春季大減價的便宜,結果沒想到跟你到這裡來!這是什麼?賣衣服的『黑市』嗎?」 「賣你的頭啦!你為什麼沒去程子風的宴會?」她驀地恍然大悟說:「哦!我明白了!你根本在騙我,根本存心不去赴文佩的約,你心裡想的只是程玉屏那個騷妹!」 家志不想扯程家父女設計撒謊這件事,只反駁說:「你不也在騙我嗎?說什麼和朋友逛街,結果卻跑到這鬼地方來!你知道這兒有多危險嗎?這是黑道有名的殺戮戰場,你這樣單槍匹馬跑來,明天還能活著出去,就算你祖上積德、子孫有報啦!」 「這兒危不危險,我很清楚。」她吼回去,「我可不是溫室裡的一朵花,我既然敢來,就能面對一切情況!」 「天呀!你到底是天真,還是愚蠢?」他快失去冷靜了。「你所謂的一切情況,包不包括搶劫、割喉、輪姦、分屍?你小小一個女子,能拿什麼去面對?就憑你打老鼠的三腳貓功夫嗎?」 他訓得正起勁,一道冷鋒劃過,一把刀直直抵住他的咽喉。 他沒防到盈芳會有這一招,所以整個人被迫靠在牆上,她則離他僅寸許。 「我可不是隨隨便便被嚇人的!」 家志曾歷經江湖險惡,很清楚盈芳的刀鋒正在他的頸動脈上,而且她握刀的手毫不顫抖,是善於控制力道的;但他也同時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貼著他,那如蘭的香味刺激著他的皮膚及感官。 唉!美女與刀,不就是欲仙欲死的感覺嗎? 家志想和她玩下去,但卻必須阻止這種慾望。自從三年多前她單獨來探監,他想觸摸她開始,他就很小心地與她保持距離,所謂朋友妹不可欺,因此兩人一直相安無事。如今她主動靠上來……呃!他不該乘人之危吃一口豆腐……而且,他也想給她一個教訓。 盈芳本來以為自己佔了上風,沒想到他只輕輕一挪,刀就移了位,雙手被他架著,輪到她去貼牆壁。 「我也不是隨隨便便混大的!」他還輕狂地說。 她使勁運用空手道的訓練,保衛防禦的招式樣樣來,但她畢竟沒有真正上過陣,力氣又輸家志一大截,怎麼掙扎都是徒然。 「怎麼樣?」他湊近她說:「如果現在我是歹徒,想強暴你,你不就完蛋了嗎?」 「還沒完呢!」盈芳狠狠地說。 她看準方位,記得一旁是水溝。她並不抗拒,只往左邊磨蹭著,他不疑有它,隨著她動,結果腳卻踏進污水。他人一驚,手一鬆,竟被她逃脫了。 四周恢復寂靜,只剩遠遠幾聲鼠叫。 「盈芳!」家志在黑暗中喊著。 她躲在一個暗洞裡,屏住呼吸。哼!這裡她住了不少年,熟知前後的地形,明的不行,暗的他可就沒轍了。 「盈芳!」他又叫她,並仔細搜尋。 他的背來到她面前,玉手成勾拳,她便盡吃奶力氣住他一撲,力量之大,令兩人衝向牆壁。 他用手抵住牆,避免撞傷。 盈芳則一隻手箝住他脖子,一隻手拿刀在他耳下,得意地說:「如果你是歹徒,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他忍不住低笑出來,盈芳抱得真緊,整個曲線與他貼著。瞧她平日穿得寬鬆平板,沒想到身材還真凹凸有致。他本來可以很快地反擊,但又捨不得被她放開,所以故意停頓,假裝降伏。 「你認輸了吧?」箝住他的脖子又使力。 話才落尾,他一翻轉,盈芳還沒看清情況,人就由他背後跑進他懷裡,雙手無法移動,刀也飛了出去。 「我還沒輸,又有強暴的機會了。」他邪邪地說。 太過分了!仗武功欺負人,一般歹徒哪有他那麼厲害?盈芳本能地要拿出最基本的招數,用膝蓋去撞他的要害,但他偏偏夾得死緊,像銅牆鐵壁,她費了半天力,不但動不了一分,還愈來愈感覺到他男性的肌肉與碰觸。 溫度徒然變高,她頭昏了,心跳加快,彷彿有一團火由腳底燒起,全身熱烘烘的,臉也漲得通紅。 她終於察覺變化,她的和他的,力氣、味道、接觸方式、呼吸頻率,都不同了…… 但只有幾秒,盈芳還來不及體會這驚心動魄的感覺,家志又變回冷硬,還喝一聲說:「噓!」 她立刻機警地噤了聲。 小巷霎時死寂,陰陰的風拂過她,教人冷到心頭。 有四個人影,彷彿由黑暗中分化出來,倏地竄到他們面前,火紅的眼睛亮著邪惡,手上的刀晃著凶殘。 「嘿!又來兩隻肥羊,今天生意真好。」黑影中頭最大的說:「小子,要活命的話,把自己的錢掏出來!」 「要錢可以,但這都是閻王爺買命用的,你們敢要嗎?」家志冷冷地說。 他本可以報出自己北門幫的老字號,這些小流氓鐵定拔腿就跑,但既是改邪歸正,就不願再以幫派名義來結江湖恩怨,他相信以他的功夫,保護盈芳、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 那幾人聽家志的口氣,也非尋常的人物,立刻一窩蜂一擁而上,多面圍攻,刀刀往要害而來。 有了盈芳,家志多了幾重顧忌,手腳便沒平日的俐落。 「找個地方躲!」他推她一下說。 家志就是家志,原地不動,就能兩下踢倒幾個人,但對方人多勢眾,倒了再爬起,一波又一波,也真難纏。 盈芳才不願做個「幼秀」的美人兒,她絲毫沒有閒著,鑽了空由地上摸回小刀,交給家志。他一有了武器,人也陰狠起來,跨出幾步,開始反擊。 「你還不快走!」他仍不忘吼她。 走個鬼哩!她拳腳不如他這老馬,但對那四個小蝦將而言,還可以打出個零頭來。 她先設法找有沒有防身的武器,突然,一個人趁個空檔,閃過家志,直直朝她而來。 嘿!正好!她也非省油的燈,幾掌劈下,那人沒料到,重重摔了一跤。 「哇!這女的也有武功!」那人慘嚎。 「知道就好!」她得意地說:「想打我,門都沒有!」 刀又亮到她的面前,可惡!若知道家志愛當跟屁蟲,她就該帶兩把武器。她仔細盯著對方的刀,想聲東擊西,直攻那人的肚腹。 忽地,某處燈亮起,她明他暗,呈不利情勢。她更小心,只見那人刀一劃,她本來以為他要動手了,卻聽到他大叫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