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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言妍 馬修神父?哦!她怎麼可能會忘記他呢?他就是教她認識天體運轉的啟蒙老師呀! 她看著費羅姆姆死亡的年月日,竟是在逃離農莊後不久。哦!她可憐又可親的姆姆,如此說來,莉琪也有可能無法快樂平安的長大羅? 而這一切或許只有馬修神父知道了。 然而,維薇沒想到的是,要找馬修神父竟也是困難重重。他因十年前的教廷整肅,和尼爾一樣以科學褻瀆上帝的罪名被捕下獄後,便生死不明。 愈是找不到他,莉琪也就愈凶多吉少。她那膽怯嬌弱的妹妹啊!孤伶憐的一個人,能生存下去嗎? 在經過千辛萬苦的察訪後,這監牢是他們得來的唯一線索。 但願馬修神父還活在人間! 維薇垂下長長的睫毛,內心不斷地禱告著:主呀!你從不給夏貝諾家族恩典,求你給我一次信心,就像在沙漠裡行走的人需要水一樣,不要再讓我飢渴至死,無法再讚美你的榮譽,你的至善無邊。阿門! 維薇顫抖的手在胸前虔誠的畫了個十字。 § § § 波格走過來輕拍維薇的肩,她張開霧藍的眼眸,充滿期待地問:「怎麼樣?」 「他們說,這兒有許多犯了戒規的神父,但不曉得姓名。」波格微笑著說:「我們得自己進去找。」 維薇的眸子霎時亮了起來,這是長久以來的第一道曙光、第一個希望,她情不自禁的抓住波格的手臂說:「那我們快點行動吧!還等什麼呢?」 對維薇,波格向來只有服從的份,一秒都不會耽擱。 他們通過狼牙柵門,撲面而來的是腐敗的惡臭,原來是有人正在中庭裡處理幾具屍體。 維薇忍住欲嘔的感覺,和波格隨著獄卒打開一道道的鎖、一重重的門。 放眼所及,裡面的情景真恍如人間煉獄! 小小的牢籠,堆疊著似人似獸的肉體,男女皆袒胸露背,已被折磨得分不出五官形狀,即使是還能走能站的,也彷彿骷髏幽靈,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有幾次維薇都差點被嚇壞了,她曾以為流浪乞討的日子很苦,但比起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只要能呼吸到自由及新鮮空氣的所在,皆是天堂! 馬修神父在這種人神皆避之唯恐不及之處,還能活上十年嗎?此刻,維蔽的心不禁一寸寸地往下沉,甚至開始悲觀起來。 地勢愈來愈低了,頭頂上的石塊滲進大片的水,地上濡濕;空氣裡充滿異味。 維薇恍若有再走就會下到地獄的感覺。 終於,獄卒停下腳步,啟動最粗最密的一道牢門說:「你們要我的人或許在這裡。」 他們與那些囚犯再也沒有隔閡,感覺也更可怕。 生人的氣息,刺激著腐朽的空氣,有些人睜開跟睛,有些人蠕動身子,有些人更伸出枯乾的手想要碰他們。 獄卒像打狗般一一捶敲下去,一陣陣哀嚎聲令人不忍卒聽。 騷動逐漸平息後,維薇才勇敢地出聲叫著,「馬修神父?這裡有沒有一位馬修神父?」 靠牆最遠的一端,有雙眼睛慢慢的打開,他的頭髮斑白,臉上刻劃著皺紋及傷痕,身體陷在一堆破布中,四周散著腐爛的氣味。 「馬修神父?」維薇連聲著喊,因為太急切,甚至迫不及待的拿燈照那些可怕猙獰的面孔。 事實上,她對馬修神父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但那幾近絕望的尋找,使她期待自己一眼便能認出他來。 「馬修神父?塞提城聖母教堂的馬修神父?」波格的聲音較響,還自空洞的壁上傳來回音。 最還的那個人,勉強地揚起手,嘴巴張合了兩三次後,才吐出幾個字,「……誰……誰找……我?」 儘管如此小而無力,耳朵敏感的維薇仍立刻搜尋到聲音的來源,她蹲下身去,用燈尋找。只見一個已奄奄一息的老人,模樣沒有任何令維薇覺得熟悉之處,但他一雙眼睛異常晶亮地看著她。 「你就是馬修神父?來自聖母教堂的?」維薇充滿期望地問。 「你……你又是誰?」他努力撐起身子問。 「我是維薇·夏貝諾,是尼爾夏貝諾的女兒,我們有個農莊在阿帕基城,還曾拜訪過好幾次,還記得嗎?」維薇熱切地說。 馬修神父看著這個打扮得不男不女的年輕人,雖然那絕美的臉孔是他多年來見過最好的景象,但他仍不得不懷疑自已是不是死之將,上帝派天使來牽引他了。 「不!不!」馬修神父搖搖頭說:「不要騙我了,維薇·夏貝諾十年前就淹死在夏湖裡,骨灰都散了。」 「我沒有死。」維薇趕緊說:「死的是一個吉普賽的女孩,我在林子中被她的族人救走了。」 「維薇說得沒錯,我當時在場,可以為她作證。」波格幫腔著。 馬修神父再次瞪大眼睛,仔細看著維薇,然後臉一垮,不勝歉吁他說:「……你的確是有瑪蓮的影子。十年了,你若話著,是該有這麼大了。」 提到母親的名字,又是由這故友的口中說出,維薇終於忍不往眼眶泛紅,「沒錯,十年了,我一直在找尋每個人的下落。我知道費羅姆姆已死,那麼我的妹妹莉琪呢?當年你是不是見過她?她人在何處呢?」 「莉琪……」馬修神父喘了一口氣說:「哦!莉琪……這小女孩一直是我心頭的痛……」 「怎麼了?別告訴我莉琪也死了!」維薇害怕地說。 「她是否還活著,我不知道,」馬修神父無力地回答,「十年前我被抓走時,她是躲在聖母孤兒院裡面。」 「聖母孤兒院?」她終於又抓到一個線索了。 馬修神父點點頭,「我每天都在禱告,希望莉琪能平安長大,但我知道那還需要比禱告更多一點的奇跡。」 「至少我有線索了!」維薇恨不得此刻就插翅飛到塞提城去,但她又不忍心離開眼前這可憐的老人,於是問:「馬修神父,有什麼我們能為你故的?或許我們能想辦法救你出來?」 「不必救我,我反正也活不長了,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馬修神父咳了一會兒又說:「不過,我很高興能在死之前見到你,讓我不再有遺憾……只有一件事……能不能讓我到一個單獨的房間,我有些話要交託給你……而且,我想安安靜靜的死去……」 維薇馬上轉頭又塞了一袋金市給獄卒,幾個人便手忙腳亂地把這病危的老人抬出惡臭的牢房。 雖然另一個房間不見得更好,但卻不潮濕,還有一個小洞口可以透進一些陽光及清涼的空氣。 等獄卒退開後,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馬修神父開口說:「維薇,我有一件事要懇求你。」 「神父,你儘管說吧!我一定會做到的。」她說。 「去找阿帕基城的柯倫邦主……」馬修神父虛弱的開口。 一聽到這名字,維薇立即咬牙切齒他說:「神父,你要我替你報仇,對不對?你放心,他也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我絕對不會饒過他的!」 「不!不!柯倫也是被利用的,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朱尼士·歐澤,他才是幕後最大的陰謀者。」馬修神父猛搖著手說。 「柯倫和朱尼士又有什麼不同呢?」維薇不解地說:「他們叔侄倆狼狽為奸,在邦國及教廷間橫行霸道,無惡不作,人人皆稱他們是阿爾卑斯山和亞本寧斯山,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柯倫完全是被誤導了。」馬修神父說:「柯倫的父親傑利在當邦主時,曾組十字軍遠征,卻多年未歸,於是把兒子交給攝政的弟弟。可沒想到朱尼士野心勃勃,起了篡奪之心,不但搶走傑利的兒子,還讓傑利回不了家。」 「我若記得沒錯,傑利是死在遠征的途中,」波格插嘴道。 「他是被謀殺的。」馬修神父說:「維薇,你父親、我都和傑利邦主向來友好,我們皆愛極了古希臘羅馬,甚至是一些阿拉伯文化,還不斷地引進東方的書籍寶藏。朱尼士囚禁我,絞死你父親,名義上雖是說我們傳播邪教思想,其實只是想掩飾他弒兄的罪行而已。」 「所以,柯倫實際上是認賊作父。」波格總結地說。 「他這賊已經是青出於藍了,還記得他驅逐我們離開阿帕基城的嘴臉嗎?那時他不過十八歲,就冷酷無情得可怕,現在就更教人聞之喪膽了。」維薇忍不住說。 「維薇,你聽我說。」馬修神父碰碰她的肩,「你曉得有多少人想殺朱尼士而無法下手嗎?他是內定的下一任教皇,不但想統一意大利,還想登上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想成為第一位真正宗教和政治合一的領導者。為了他的目標,過去已死了許多人,未來更要血流成河,他一天不死,戰爭及謀殺就永不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