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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言妍 此時,遠處傳來狗的吠叫聲,天已微微亮,屋內的東西漸漸有了輪廓,牆上掛的經脈圖、五行八卦表,也逐一顯現出來。 孫師父為雁屏插上針灸,在等待的同時,他突然問:「令千金為什麼叫雁屏?是有高人指點嗎?」 「沒有,是我們亂取的。」女人忙說:「因為我在懷她時,老是夢見大雁在天上飛,來來又去去,所以就叫雁屏。怎麼?不妥當嗎?」 「沒有不妥。既夢大雁,必有緣由,這名字取得不錯。」孫師父想想,又看看程子風說:「呃——北門歸雁,北雁南飛,雁影行洲……程先生,你若創業,不妨以『北門』作為名號,如此也正合令千金這只雁。」 「北門?北門幫?」程子風喃念著,笑逐顏開的說:「謝謝師父賜名。」 時辰已到,孫師父將雁屏改成坐姿,要程子風和簡秋華各扶一邊。他緩緩調勻內力,手掌伸出,一下點雁屏的腦殼,一下拍打她的背部。 扶著她的兩人,慢慢可以感受到那份令人麻酥的力道。 突然,孫師父睜大眼,一掌擊下,力道之猛,使雁屏整個人往前仰,咳了一聲,嘴巴和鼻子都噴出一堆極腥臭的白色穢物。 接著,像奇跡似的,她竟張開黑釁靈的眸子,「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天呀!她哭了!她哭了!三個月來第一次呀!」簡秋華大叫著,臉上佈滿淚水。 「這表示雁屏好了嗎?」程子風也掩不住興奮說。 「能哭就是意識恢復,會吐就是食管暢通。」孫師父不免而有得意之色地說:「聿金又是個健康的小賣實了。」 「感謝天公保佑!」簡秋華達河雁屏清理,邊緊抱著她不放。 「雁屏是不是不用回醫院了?」程子風問。 「這就要看你們了。」孫師父說:「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可以回去檢查看看。」 「有師父的保證,我們怎會不放心呢?」送子風說:「而且,我們也讓醫院騙了夠多的錢,不想再回去當冤大頭了。」 付了應有的費用,程子風和簡秋華千樹萬謝,才抱著巴會哭喊肚子餓的女兒匆匆離去。 外面天已大亮,紅燈籠已沒了夜裡如鬼魅的赤光。他們走向殯儀館的挽車,彷彿經歷了一場奇怪的夢。 他們停在一間豆漿店吃早點。望著女兒魯魯地吃東西,簡秋華仍有一種無法置信的喜悅。 她忍不住望著程於風說:「養雁屏就像下賭注∼樣,你真有把握呀?」 「有什麼不能把握的?」程子風的眼中只有食物,隨意回答道:』『我剛剛就想通了,養她不過就跟 養『小鬼』差不多,好好伺候,便財源滾滾!」 簡秋華卻想得比這更深更遺,例如,雁屏的仇人是誰呢?結的又是什麼生死大怨? 說實在的,她對孫師父的話仍有許多疑問,但這種宿命的事,她寧可信其有,尤其她看到女兒能吃、能動、能再喊媽媽,她已心滿意足。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於是,潛意識裡求死不得的小雁屏.就在這不尋常的氣氛及環境中,被迫地展開她禍福難料的一生 校園的杜鵑花圃,走來四個年輕的女孩。。 因春天的緣故,她們特別約好今天一起穿上有花朵圖案的長裙。那些嫩綠、鵝黃、粉紅、淺紫的色彩,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而她們也不吝惜地散播歡愉.用種種誇大的手勢,咯咯不斷的嬌笑.和四周的碟舞蜂宣相應和著 但其中有個女孩始終秀眉輕蹩,即使有笑容,也只是短短一抿,而且常是那種類似無可奈何的苦笑。 她是這幾人當中個兒最嬌小、頭髮最平直、衣服最淺素的一位,然而,她白皙的瓜子臉,纖秀的小鼻子、小嘴巴,再加上一雙大而翦翦含情的杏形眼,整個人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清靈之氣,這反而讓她成為四美之中最受眾人矚目的焦點。 大家都叫她「娃娃」,乍聽之下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意味,但對與她同進同出的死黨而奮,「娃娃」卻代表著幼稚心、依賴心,是個動不動就要躲回奶媽懷抱的小女孩。 因此,每當她們聚在一起時,「娃娃」總是處在挨罵和聽訓的地位,不但一句話都插不上嘴,更甭說替自己辯護了。 今天她又成為批鬥大會的中心,只因為她不能參加大伙的春假旅行。 「程雁屏,你又來了!」史文如連名帶姓地叫她,表示事態嚴重,「我們下星期就要出發了,我打賭你一定還沒跟你媽提,對不對?」 「提也沒用嘛!我二十一歲以前不能出門旅行,她一定不會同意的。」雁屏怯怯地說。 她沒進一步說明的是——她不敢提!因為媽媽會乘機再次叨念,從她無法名正言順的結婚,二媽坐鎮北門堂,一直到大媽擁有名分…·。·哭哭啼啼地,說這一切都是為女兒等等,淚水簡直像河川決堤,可怕呀! 「笑死人了!這是什麼時代,你們還信這一套?」最愛發表高論的於凱意說:「你還以為你是童話中的『睡美人』啊?人家是十六歲生日前不能碰紡紗的校外,否則會沉睡一百年;而你呢?是二十一歲生日前不能遠行,否則會有天災人禍。哈,拜託!你真相信這種拿來編三歲孩子的故事嗎?」 雁得還來不及接口,一向愛耍寶的江孜便搶著說:「我倒很想看看你在未滿二十一歲前出遠門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搞不好可以像睡美人般沉睡∼百年,等醒來時候,就有一個富有又多金的王子等著,多浪漫啊!』 「別開玩笑了。」史曼如用正經的語調打斷大家的好鬧,「說真的,娃娃,這次很不一樣幄!因為我們把這次的溪頭之旅當成獨立游天下的第一步,如果在安排行程及處理雜事各方面都行得通,我們暑假就可以試著去日本自助旅行了。」 「可……可不可以延到六月以後呢?那時我滿二十一歲,就不再有禁忌了,你們愛去哪兒都沒問題。」雁屏小心地問。 『天呀!四月和六月有何差別?」手凱意叫著,「我們可不顧為了你爸媽那愚昧的迷信,而毀了偉大的計畫。娃娃,你要想清楚喔!你是要終生當你爸媽的禁育傀儡,還是勇敢反抗的走出來?這可是會影響你∼生的!」 『我不去溪頭,有那麼嚴重嗎?」雁屏不太能理解的說。 「當然嚴重了!你看看你,設一點主見,什麼都怕,哪像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你都變成怪人一個了,你知道嗎?」史文如說。 「我不覺得自己怪呀!」雁屏咕味著說。 「我的媽呀!地甚至連自我意識都沒有耶!」於凱慧兩眼一翻說:「你告訴我,有哪個女孩大學念了三年,連舞會都沒參加過的?」 「我有參加過呀!」雁屏趕緊說。 「別提了!就那麼一次班級舞會,而且還是我們騙你,若不參加,學校會記過,你才勉強出現。」手凱慧嗤之以鼻地說。 「而娃娃居然還相信,真太好笑了。」江玫又抓到笑柄地說:「你們還記得舞會現場鳴?每次有人向娃娃邀舞,她就千遍一律地回答:『我不會跳,請你找別的女孩好不好』,結果有個男孩老羞成怒,便直向她說:『你不跳舞,幹嘛還來參加舞會』,而咱們的寶貝娃娃竟然哭出來說:『這裡那麼多女孩,你為什麼非要找我嘛』。嘿!這一回答,就把我們X大最有名的舞棍給氣出了會場。」 江玫唱作俱佳的表演,把在場的人皆逗笑得如瘋子一般,只有史曼如還勉強講了幾句話,「還說呢!那次舞會弄得我們外文系惡名昭彰,好一陣子都沒有人敢來找我們辦活動。」 雁屏承認那是她的錯誤,但當那舞會會場燈光一暗,全部的人成了扭動的暗影時,她就有一種快窒息的感覺。而且,她對身蠻上的接觸一向很敏感,要和陌生男人手拉手、肩並肩地跳舞,實在超過她能忍受的範圍。 「還有呢!」江玫已說到興頭上,欲罷不能地接著道:「就說那一次東區的演唱會吧!現場多熱鬧呀!人人都high到了極點,又蹦又跳的。可偏只有娃娃小姐一人,嚴肅地坐在那裡,彷彿參加葬禮般,害我們差點被人家K,以為她是來鬧天王的場!」 我就不迷帥哥,又怎麼樣嘛!雁屏想辯駁,但速度不夠快,馬上又被於凱慧搶了話說:「我這兒還有一樁呢!上回我們借來木材拓哉的長假,看得如癡如醉,娃娃卻在沙發上呼呼大睡,這夠畸形吧?」 「我才沒有睡著,你們問我劇情,我都—一回答,而且還說木村拓哉帥呆了……」這回雁屏終於奪得發言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