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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言妍 感謝上天,她還有顏家的愛護,他們甚至給她姓名,顏芷喬就成為顏家戶口名簿上 新收養的小么妹了。 那天,他們出去吃慶祝大餐,芷麗還說了好幾次:「妹妹,你終於「登記有案」了 !」 四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她修了一些爐,也找到一份單純又能勝任的工作,但卻一 直無法找回自己。 書上說,按照她身體進展的狀況,沒有理由不能在短期內恢復記憶:若遲遲無法與 過去的人和事連繫,有可能是記憶太不堪,所以她選擇遺忘的結果。 「就像蜥蜴碰到危險時自斷尾巴,保命呀!」芷麗替她分析,「或許你想不起來反 而更好。」 「可是蜥蜴的尾巴還能再長,我的過去卻只有一個,怎麼能失去呢?」芷喬挹鬱地 說。 不管是好是壞,她渴望知道。唯一看盡一切的木娃娃又不能言語,芷喬常瞪視它良 久,想探出個蛛絲馬跡,但黑暗就是黑暗。 彷彿這世界聯合起來,共同隱瞞一個秘密,把她排拒在外,那種孤獨及失落感,無 論如何正常或溫馨的生活,都無法彌補。 顏家是個寬廣有庭院的住宅,長著黃花的槐樹和盛放著串串紫紅花的紫薇樹,都伸 到牆外來,帶著初夏將至的熱鬧。 芷喬脫鞋進門,室內靜悄悄的,只有書房亮著燈光,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顏象的兩個兒子,一在台北行醫,一在波士頓定居,都各自結婚生子了。唯一的女 兒芷麗於去年赴洛杉磯讀書,家裹就剩芷喬這個義女了。 「去!去!我們二老有芷喬就夠了,她出你還溫柔帖心呢!」慧恭迭女兒去機場時 ,紅著眼眶說。 少了芷麗的爽朗笑聲和熱情率百,日子確實冷清許多,像會跑會跳的心太陽不見走 近書房,芷喬才漸漸聽出是慧恭的聲音。 「嘿!快一點,是芷麗,她正在等你呢!」慧恭一見到她,就揮著手上的電話說。 芷喬忙跑過去,接過話筒就說:「嗨,我是芷喬。」 「曖,我終於等到你了。我昨晚一夜沒睡,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隔著太平洋,芷 麗的嗓音仍是中氣十足,「我有一件天大的事要說,是關於你的喲!」 「人都到了,你就快說吧!」慧恭在分機說:「我可等得不耐煩了,哪有女兒這樣 逗媽媽的?」 「唉呀!媽,你不是常要我稍安勿躁嗎?」芷麗退故意清清喉嚨才正式開場說:「 事情要從我那篇北美原住民的論文報告說起……」 「北美原住民?誰是北美原住民?」慧恭插嘴問。 「就是印地安人嘛!他們認為「印地安」是「印度」的誤導,帶有歧視的味道,所 以現在一律改成北美原住民。」芷喬在一旁解釋說:「在美國的幼稚園裡,連有名的童 謠「十個印地安人」都禁唱了。」 「哦!連他們也來這一套呀!」慧恭說。 「芷喬,你這喪失記憶的人,有時候記得的東西還真不少嘛!」芷麗調侃她說。 「該記的卻記不住。」芷喬苦笑說。 「好啦!現在不要再打岔了,否則會失去找故事的精采懸疑效果。」芷麗再度清嗓 子說:「話說我的論文,是探討為什麼「原住民文化」會在二十世紀再度流行,像他們 的藥草、薰香、冥想音樂、儀式、避邪羽毛……」 「芷麗,你偏離主題了吧?電話費很貴的。」慧恭提醒她說。 「哦!對不起,我如今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芷麗說:「呵……為了寫那篇報告 ,我到處找資料。前天我開車到海濱的一個小鎮,那襄風景可頁美,海是藍的、沙是白 的,純淨得一點雜質都沒有。我沿山丘的石階走,束一彎四一拐,各種奇怪的店舖都有 ……」 「芷麗,你彎夠了沒有?」慧恭說。 芷喬早對著電話笑出來了。 「媽,那的確像是迷宮一樣嘛!」麗說.:「好啦!主題來了!你們猜,我看到什 麼?」 「另一個我?」芷喬仍然笑著。 「你真有想像力!」芷麗哼一聲訊:「我沒有看到你,我倒是看到你的木娃娃在一 張畫布上。」 「真的?」慧恭和芷喬同時叫出來。 「如假包換,連脖子那太陽項圈都一模一樣,所以找在想,晝這幅畫的人一定認識 芷喬,於是我就刻不容緩地跑進去間人。」芷麗連珠炮地說。 「結果呢?」慧恭緊張地問。 「這畫室的老闆是個年輕的原住民有個英文名字叫「彼得」。他一聽到我的問題, 整個臉色都變了,忙質問我的來意。我告訴他,我妹妹也有個相同的木娃娃,不是晝的 ,而是雕刻的原像,他的臉更有意思了!」芷麗說。 「你有沒有問他那個畫家的名字呢?」芷喬急急問。 「問啦!只差沒有拍住他的脖子。」芷麗說:「結果他老兄馬上變得一副神秘兮兮 ,只說這幅畫是寄展的,他不太記得晝者是誰,必須回去查,要我留下聯絡電話,有消 息再奉告。」 「你就這樣走了嗎?」芷喬握緊話筒問。 「不然還能怎麼樣?那個彼得可是很孔武有力的。」芷麗說。 「他後來打電話了沒有?」慧恭問。 「隔天就打來了,但不是彼得,而是那個畫家,他的聲音好聽極了。」芷麗說。 「誰管他的聲音,他到底說了什麼?」慧恭不耐煩地說。 「他先問我,為什麼我妹妹會有那個木娃娃,我就原原本本告訴他,有關芷喬車禍 喪失記憶的事。」芷麗說。 「他知道我嗎?」芷喬心中有了一線希望。 「扼……他說……他說這個木娃娃叫「太陽之女」,是北美太平洋沿岸及西部原住 民很普遍的祭祠偶像,到處都可以看到。他的晝沒有特殊意義,他也不認識像你這樣的 一個東方女孩。」芷麗愈說愈無力。 「你這不等於是自說嗎?」慧恭有些生氣,「還害我們興奮得以為能夠解開芷喬的 身世之謎了。」 「媽,別激動!至少我們知道木娃娃的來歷了,芷喬以前一定住在美國西岸,搞不 好她還有親戚朋友在這裡呢!」芷麗說。 「美國西岸多大呀:我們要從何找起?」慧恭說。 「反正我會慢慢爸的。我覺得那個彼得和畫家有點怪異,我不會放掉這條線索的。 」芷麗說:「芷喬,對不起喲!不過「太陽之女」有沒有給你一點靈感呢?」 「太陽之女……」芷喬緩緩唸著,說:「沒有耶!還是一片空白。」 「不要急,我還會再追查的。」芷麗又對母親說:「媽,你為什麼一宜不讓芷喬用 催眠術呢?一問,不是很多童年記憶都出來了嗎?」 「催眠術對芷喬就好像強迫昏迷的人發囈語一樣,對她傷害極大,而且記憶也不見 得是真的。」慧恭說:「最主要的是,她醒來後,仍是個失憶的人,催眠的內容由我們 告訴她,變成一種外在植入,反而有礙她自身記憶的恢復,所以找不願混淆一切。」 「哦,芷喬,你只好再耐心等了。」芷麗說:「不過我爸媽是希望你不要太快恢復 記憶,這樣他們可以多留你一陣子。」 「那當然,芷喬比你們兄妹三人都乖巧多了。」慧恭說。 「好啦!該掛斷了,今天講了不少錢了。」芷喬說。 「沒關係,我會把帳單寄回白海的。」芷麗笑著說。 「你呀!真是寵不得!」慧恭也笑了。 電話掛斷了,芷喬還坐在椅子上發呆。 慧恭從客廳走進來,說:「芷麗道孩子總是一頭熱,沒事偏愛吹縐一池春水,害我 們大家白高興一場。」 「媽,姐姐也是一番好意,或許我能因此想起什麼也說不一定呢。」芷喬說。 「人腦是很奇怪的來西,有時連自已都難以掌控。常常努力治療了半天,什麼效果 都沒有,然後一個偶然,記憶又全部回來了。我有很多夫憶症的病人都如此,所以找的 經驗告訴我,一切順其自然最好。」慧恭很理性地說。 「萬一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怎麼辦?」芷喬憂心地問。 「這倒是不會的。」慧恭安慰她說:「對了,你明天不是要到法安寺去祭拜嗎?」 「是呀,都四週年了。」芷喬說。 當年車禍,二人生還,二十四人死亡。其中除了芷喬身份不明外,還有一個中年的 無名女屍,也沒有人認領。 顏家假設她與芷喬有關,把焦黑的屍身火化,骨灰放置在法安寺,也算有一個棲身 之所。 「真慚愧,一年又一年,我還是弄不清楚她的來歷。」芷喬歎口氣說。 「或許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吧!」慧恭說。 「如果它是我的母親或阿姨、姑姑的,我讓她牌位空著,不是人不考了嗎?」芷喬 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