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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羽柔 「不後悔,我發誓絕不後悔,我如果後悔,你可以把我賣了,賣給——」 他堵上了她的唇,湊上了他魁梧的身軀,全面攻佔已被收服的領地。 「悅悅,我要你閉嘴,絕口不再提那個字。」霍毅嚴峻的眼神,是攻擊前的前奏。 悅悅此刻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動物,來不及回頭了。 沉睡的野獸終於被喚醒了,他狂猛地撲向對他奉獻的羔羊,他吻遍了她的全身,恨不得將她吞噬。他擁抱她苗條的纖腰,貼近她胸前的溫熱,這是一種會失了靈魂的狂歡,他要盡情暢飲。 歷劫歸來的悅悅,心中對男女的禁忌已經完全打破。什麼道德禮教,在亂世裡根本不值一個銅錢。 她只要現在,這一時一刻,和他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悅悅伸出手臂圈住他的頸項,赤裸裸地奉上了自己。她好像剛從夢裡醒來,但是夢境裡的情景卻又像真實的一樣,如此真實的感覺又好像只有在夢裡才有。他是如此的高大強壯、英氣勃勃。他寬闊的身體緊緊貼住她的,沒有一點空隙,他狂吻著她,好像要吸光她肺裡所有的空氣。她知道是時候了,這千古以來,男女最親密、最神秘的結合。 事後,他們相擁而眠,霍毅這兩天來一直沒有合過眼。悅悅在被賣後,也從來沒有睡過好覺。然而兩人在這樣的激情狂歡後,他們第一次,深深的、沉沉地,在溫暖的海洋中漂浮、沉睡,連夢也沒有,只有歡愛後的rou體交纏,用盡了最後一絲的精力。 霍毅先醒來,悅悅雖然還熟睡著,可是她的手指頭還是緊緊抓住他的大掌不放,受傷包紮的手臂還透滲著血跡,霍毅怔怔地看著這艷紅的血,和床榻上的落紅。這些都在告訴他,悅悅根本不欠他什麼!是他,欠悅悅一生一世的是他。霍毅看著她光潔赤裸的背部,毫無一絲瑕疵,他抗拒著他記憶中那細柔的觸感,不願伸手去撫摸,趕緊將腰下的厚被子蓋到她的肩膀上。 悅悅趴睡著,他撥開她頸後的長髮,還有幾撮細嫩的髮絲凌亂地散佈在她白雪般的頸項上,嬌小的身軀就埋在他的身前,他的腿還跨在她的小腿肚上。 他凝神傾聽她平順的呼吸聲,她平日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連她的吐納聲也像有節奏般的旋律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一指又一指解開她的手,憐惜著她病體初癒、就被他折騰得累垮了。 他不想叫喚她,悄悄地起身披上衣服,靜靜地坐在床榻邊緣凝視著她,就讓她這麼沉睡吧! 要不是這一次和悅悅經歷了驚心動魄的生離、還有明白了他即將要面對的冒險爭戰是如此接近死亡,他不會感受到幸福是如此的珍貴。 霍毅陷入了沉思。 第7章(1) 三天裡,悅悅在病中,幾乎身不離床地接受霍毅的照顧,當然也隨時敞開雙手等待他的憐惜。然而她就像是躲在黑夜裡狂歡的孩子,害怕黎明,害怕天亮了,太陽的光芒一照,所有的事物都要無所遁形;而她還要繼續躲在陰影底下存活。這陰影,就是她和霍毅編成的謊言。她所渴望的,在現實裡就像春雪一樣,初陽一照拂,就全要融化消失、無影無蹤了。 他愛她嗎?悅悅不斷地這樣問自己。當他們在歡愛時,霍毅在她的耳邊總是會輕聲對她說:「我要你,我要你。」卻從來不是「我愛你」。 那一天,當悅悅被爹娘賣了的那一個早晨,如果不是那一場大雨,讓他們在一間破屋裡同時躲雨,那麼今天她的命運又是如何? 對悅悅來說是如此重大、攸關生死命運交關的當頭,對他來說卻只是一個無心插柳的偶然而已。這個偶遇,是她前世裡修來的福緣;但對霍毅,卻只是他漫不經心的靈機一動。 悅悅永遠記得霍毅說過,他不想被婚姻束縛,他不想為任何人停留。一個一百兩銀子買來的林悅悅怎麼敢奢望去改變他的想法?她不想再為這些事情傷神,因為她就像沒有籌碼的賭徒,將自己孤注一擲地放在牌桌上,沒有一點勝算。 夜裡,悅悅躺在床榻上,感覺到霍毅探來的一隻手掌,輕貼在她的額前。一盞油燈已經點上,在四方桌上熒熒地發出橘黃色的光芒,襯托出暖和的顏色,雖在陋室裡,連空氣都是如此的安適。 悅悅迷濛地半睜著眼,看著霍毅微明的臉,目若朗星,揚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笑意。悅悅從來沒見過如此俊朗的男人,能多看他一眼,就覺得是種福分。 「好了!已經不再發燒了。」霍毅說道。 「因為我有個好大夫。我想你一定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人,是不是?」悅悅躺臥著,回他一抹淺淺的笑。 看悅悅說話的樣子,輕輕柔柔的巧笑倩兮,霍毅打量著她的神情臉色,就知道她的病已經全都好了。心裡一陣恍惚,此刻悅悅的表情真是美到了極點,她多情的凝視,襯著流動的眼波、溫軟的身軀,像是一股暖流,誘惑他不顧一切要縱身跳入。 「是你,我才願意。」 「是嗎?聽到這一句話,我心裡唱起歌來,因為我把它想成是一句恭維的話,不管是不是真心,都比吃苦藥有效得多。」悅悅的本性就是有話直說,毫不掩飾自己的感覺。 「嗯!你好好躺著,不要多想。」霍毅的個性和悅悅迥然不同,許多事情都不願表明,寧願在曖昧不清裡揣測懷想,多著一份模糊不清的美感。 「其實我沒有什麼大病,休息一下就好了。躺在床上這麼多天,再躺我真要躺出病來了。」 「你這固執的小東西。」霍毅憐惜地撥開她額前的一綹長髮。 「我還記得你說我像騾子,固執敏感,又容易動怒。」 「其實我並沒有要這麼說的。」 「那麼你要怎麼說?」 「我忘了!」霍毅竟然有點靦腆地不想回答,只推說忘記。 「我現在知道你的性子了,只要是你逃避不想說的事,你總是推說忘記,這樣一來就可以推得一乾二淨的。你寧願不說,也不願多說;你寧願不解釋,也不願太清楚。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理會道德世俗——」 「難道你不認為我是真的忘記?」霍毅訝異悅悅竟看穿了他。 「不是!你是選擇性的遺忘,這沒有什麼不好!傷心的回憶,沒有人願意時常掛在心底。多餘的回憶,更沒有人願意放在腦中。可是——沒有關係!霍毅,我要你記得現在,我要你記得我正要對你說的話就好了!」 「什麼話?」霍毅疑惑地問。 悅悅坐起身,就往霍毅的身上靠近,一雙手臂緊緊地環住了他,像是忠實的信徒般仰起了她虔誠的臉。 「我要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快樂!我只求你——求你記得這三天,是我生命裡最豐盛、最快樂的三天,不要忘記,好不好?」 霍毅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有靜靜地攬著她的身體,讓自己的手指纏繞迷失在她黑亮如絲的雲發間。 悅悅在霍毅的懷裡沉默許久,為了掩飾暈紅的臉,她將自己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小聲問他:「毅,你會看不起我嗎?」悅悅的聲音帶著乞求。 「悅悅!我沒有任何資格如此。」 「如果不會,那就再吻我吧!」悅悅滿意霍毅的答案,寬心地索求一吻。 「你這個小惡魔,你想要挑逗我嗎?」霍毅邪魅地一笑。 「趁現在還挑得動,我可不想等我老了,就挑不動了,所以——你可以嗎?」悅悅用著無辜的眼神問道。 「那你呢?」霍毅忍住笑意說道。他不曾體驗過如此坦蕩忠實的愛情、還有如此毫不吝嗇的青春。不禁想起從前和碧柔在一起時的情景,她捉摸不定、左右搖擺,在他和大哥霍楚之間自私地想要全部擁有,不能作出兩全的抉擇。霍毅現在才知道他有多痛恨那種感覺,而現在又有多欣慰和珍惜悅悅全心的付出。 「你不會笑我太隨便嗎?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沒有禍亂、沒有飢餓,好像身在天堂一樣,連腳都覺得是踩在雲裡,身子是暖的,連心也是暖的——」 霍毅不等她說完,湊上了吻堵住悅悅的話,他整個人往後倒,將悅悅一把攬了過來,她嬌小的身軀整個跌在他寬闊的胸前,他扣住她的後頸狂烈的親吻著她,兩隻手臂也忙著撫探她後背和臀脊高低起伏的線條。 悅悅的頭枕在他的胸膛上,聽見他的呼吸轉劇,所有的話全都在他狂野的動作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世界上不能解決的問題,在最原始的需求裡,全都迎刃而解了。 轉天,霍毅退了旅店的房間,兩人牽著馬來到橫直交錯的街道上,想要出城到驛站和家人會合。 來來往往的人群,低低矮矮的房舍,路上崎嶇低窪不平,幾個衣衫襤褸、沿路乞食的人,三三兩兩錯雜在人群之間,人們面無表情,冷漠地擦肩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