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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秀人    


  月環擰乾巾帕,輕輕為趙銀香拭淚,細心幫她擦去臉上的胭脂水粉,還她一張美麗的素顏。

  嚴格說來,趙銀香的姿色算是上等,和花想蓉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偏偏花想蓉比趙銀香又多出一份纖細和靈顏之美,難怪趙銀香要大驚小怪、鬼哭神號了!

  「月環,我該怎麼辦才好?也許表哥對那名娼妓另眼相待,到時候,我要如何搶回表哥呢?」趙銀香不知所措地說。

  月環面露心疼,實際上內心卻在冷笑——

  笨女人!竟然連運用不擇手段來達成目的都不會,還妄想坐上南宮夫人的尊位。

  若不是她一心想嫁給沈默,也不必大費周章替趙銀香設法。

  「小姐,我們只要在爺下決定前,想辦法趕走花想蓉就行了呀!」月環的目光閃爍,似乎在進行一場大陰謀般。

  「我也想趕她走,可是如果被表哥知道了,就麻煩了。」銀香心存顧忌。

  是表哥答應讓花想蓉留在南宮府,倘若她又趕花想蓉離開,恐怕是間接違逆表哥的命令。

  「只要不被爺發現,諒她也不敢投訴半句小姐的不是。」月環笑道。「花想蓉看起來生性怕事,小姐只要對她軟硬兼施,相信她會知難而退。」

  趙銀香仔細想了想,發現月環說得有道理。

  花想蓉雖然是突如其來出現在南宮府,但,她表現得十分含蓄,不像爭強鬥勝的女子,或許就只要在花想蓉面前演一齣戲,就可以讓花想蓉萌生退讓之意,甚至主動求去。

  如果能勝得輕鬆,她趙大小姐又何樂而不為呢?

  「月環!」趙銀香執起月環的雙手,滿心依賴。「幫我想個周詳的法子!」

  月環自信地笑,似乎早已經有所預謀。

  她要趙銀香附上耳來,然後慢慢說出她想好的計謀。

  而趙銀香愈聽愈高興,雖然心底仍有一股不安和畏懼,但是妒嫉讓她暫時忘記顧慮。

  「為了小姐的日後著想……」也為了她自己的終身依靠。「請小姐千萬別讓步。」

  在月環一而再、再而三的煽動下,趙銀香忽然擁有莫大的勇氣和信心。

  「我一定要逼走花想蓉不可!」

  趙銀香重拍一記桌案,良心漸漸扭曲……或者,應該說,她根本沒有所謂的良心!

  第五章

  廚娘馮嬤嬤看過不少漂亮的姑娘,但如此標緻的娃兒倒是少見。

  雖然廚院裡的小廝、丫環都對想蓉充滿好奇,但是基於她是沈總管特地帶來的人,沒有人敢上前去和想蓉交談。

  想蓉也沒有太在意大夥兒的反應,逕自熬煮著一帖補藥,但是臉上依然掛有一抹笑容。

  直到將藥汁舀入碗中,馮嬤嬤才靠近想蓉問道:「請問姑娘熬這碗藥是要給誰喝?」

  馮嬤嬤看得出她顧守火候的細心與認真,做起事乾淨利落、毫不含糊。

  只是想蓉身著上等質料的服飾,一看就像是位千金小姐,怎麼會來到南宮府的廚房,和他們這些下人一起烹煮呢?

  就算她是專程來熬藥,只要吩咐一聲,就會有人代勞,何須親自動手?

  這位嬌滴滴的姑娘,究竟是哪戶人家的貴千金呢?馮嬤嬤和所有丫環、小廝都十分好奇,廚房裡的人無一不拉尖耳朵在聽想蓉的回答。

  「我這碗藥是要端給南宮爺喝——」

  話未歇,眾人全部當場倒抽一口氣,魂飛天外、冷汗真流。

  雖說外頭天氣源暑難忍,但是整座原本忙碌的廚院卻像刮起風雪,逼得大夥兒脊樑發寒,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張口結舌看著想蓉。

  「姑娘是爺的客人?!」馮嬤嬤驚覺失禮,匆忙賠不是:「對不起!老身斗膽。」

  想蓉根本不明白大家為何要倉皇失色,她只是為南宮焱熬碗藥而已!

  「馮嬤嬤,是不是我哪裡不對?您儘管指正我,毋須客氣。」想蓉以為自己在無意間犯錯而不自覺,所以大夥兒才會對她驚視。

  「姑娘沒有哪裡不對,是老身冒犯了。」馮嬤嬤低下頭,恭敬地說。

  「您叫我想蓉吧!雖然我不明白南宮府裡的規矩,但是我本身不喜歡客套,其實我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千金,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想蓉為預防誤會產生,所以先替自己的身份作了說明。

  她受夠歧視的眼光,難道煙花女子、青樓歌妓就不算平凡人嗎?而她身為一名鴇娘,惹來的是非議論自然多不可數。

  除非擺脫鴇娘的身份,否則她永遠都要遭受評斷,是不?

  「只要是爺的客人,老身都應敬重。」馮嬤嬤就如沈總管一般,事主的虔誠度十足。

  話說恭敬,並非只是表面說說而已,還要用心去實踐。

  「馮嬤嬤,謝謝您對我的禮遇和友善,想蓉銘感五內。」她的感動溢滿整個胸口。

  馮嬤嬤難得遇到像想蓉如此容易受感動的女娃,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不過對於想蓉,馮嬤嬤卻充滿了好感。

  「馮嬤嬤,我想替爺端藥去,可是府宅這麼大,我不曉得爺居住何處,可否麻煩馮嬤嬤為我指點方向和位置?」她虛心請教。

  「我派個丫頭領姑娘前往吧!」馮嬤嬤轉身喚來一名不過十五、六歲的婢女。「芽兒,帶姑娘去雲流院,不得耽誤。」

  「是。」芽兒小心翼翼恭請想蓉,絲毫不敢怠慢。「請姑娘隨奴婢來。」

  花想蓉端著藥,朝所有人微微欠身,才旋身隨芽兒走去,離開之前,還聽見馮嬤嬤怒吼大伙:「瞧什麼瞧?!還不趕快幹活!」

  想蓉覺得每個人都好有趣,原來深不可測的南宮府宅,還住了這麼多人、構築這麼多有趣的事,她漸漸喜歡起這個地方和這些人。

  「你叫芽兒?」想蓉親切地和身邊的小丫環問候,心底很感謝她的帶領。

  「是。」芽兒張著一雙大眼,直直望著想蓉。「姑娘是爺的客人?」

  雖然身為女婢的她不該逾矩過問,可是她真的很好奇,自幼在南宮府為僕,直到現在,除趙銀香之外,芽兒沒見過爺曾經和哪個女子有過交情,再說趙銀香是爺的遠房表親,爺照顧她是合情合理,而想蓉姑娘呢?竟然可以為爺熬藥,又非南宮府裡的人,可想而知想蓉姑娘的地位不凡,受爺重視。

  芽兒覺得想蓉姑娘的性情溫和、不拘小節,應當不會怪她無禮。

  「承蒙抬愛。」想蓉笑得輕淺、含蓄。「我只是擔心南宮爺的身體健康,特地送來補藥,不是來南宮府作客。」

  芽兒愈看想蓉姑娘的笑容愈是喜歡!總覺得想蓉姑娘十分平易近人,待她的態度也極親切,和跋扈的趙銀香迥然不同。

  看來,芽兒是完完全全迷上這位美麗的想蓉姑娘了!恨不得可以喊她一聲夫人。

  「姑娘的個性真好。」芽兒眉開眼笑地問:「姑娘會嫁給爺嗎?」

  她衷心期盼能侍候一位善良婉約的夫人,這是身為丫環的她心中的小願望。

  「你、你誤會了!」想蓉羞紅了雙頰,否認道:「我不敢妄想。」

  「你的確不能妄想。」趙銀香緩綏朝想蓉和芽兒走來,柳腰娉婷。

  月環則是手托托盤,盤上擺有一碗補湯和一雙象牙箸。

  「銀香小姐好。」芽兒慌亂地福了福身,彷彿如坐針氈。

  如果趙銀香有聽到她剛才和想蓉姑娘的談話,以後定會找機會懲治她!

  她完了!

  在芽兒默默驚呼慘叫之際,趙銀香已經對她目露凶光,忽然眼神一轉,移到花想蓉身上。

  「花姑娘上哪兒?」趙銀香皮笑向不笑地問道。

  「我正要給爺端補藥。」想蓉知道趙銀香對她反感,於是她也小心回話,深怕又惹怒趙銀香。

  「真巧。」月環笑孜孜地說:「我們小姐也是要端補品去給爺補身呢!」

  「趙姑娘真有心。」想蓉希望每個人都能關心南宮焱的身體健康,多留意總是好事。

  「只是不曉得和花姑娘的珍貴藥材相較起來,我所準備的補湯算什麼?」趙銀香故意發出幽怨的感歎,再添上幾句失落的話。

  而月環正好銜接趙銀香的歎息,滔滔不絕地說:「小姐,你辛苦一整天,親自在小廚院燉這碗補湯,和花姑娘在廚院派人熬的苦菜汁比起來,當然是小姐花費的心思較多,而且這碗湯可是與雪靈芝一同燉煮,比任何補藥都來得珍貴啊!」

  月環尖銳的聲音,令想蓉耳膜欲裂,就像一把利刃劃過她容易被撼動的心。

  「花姑娘也是親自熬藥,才沒有假借他人之手。」芽兒忍不住替想蓉姑娘反駁。

  或許下場會很淒慘,但是芽兒看不過趙銀香和月環的盛氣凌人。

  「芽兒!你吃了熊心豹膽是嗎?」趙銀香冷冷瞟瞄芽兒。

  「奴婢……不敢。」芽兒已經提足勇氣為想蓉姑辯駁,沒有多餘的勇氣再和趙銀香對立,即使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

  「趙姑娘蕙質蘭心,想蓉哪裡有資格和你相提並論。」

  芽兒替她說話、為她幫腔,她絕不能拖累芽兒。「還是讓南宮爺享用趙姑娘的補湯吧!仔細想想,南宮爺萬金之軀,豈能隨便服藥?只有罕見的雪靈芝才配得上南宮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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