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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秀人    


  「唉!」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格外沉重的氣「你是怎麼學成這麼厲害的醫術?師承何人呢?」

  「學醫發自於心,憑己力精研,何需受那些凡夫俗子啟蒙?」

  「你真是天賦異臬。」雖然羨慕,但是她也不會一直妄自菲薄,總相信向他學習,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所成,或許不可能同他一般厲害,簡直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是

  至少一些小病小痛,她可以盡上心力。

  「美言我聽多了。」所以他一點也不稀罕她的稱讚。

  但是心裡卻違背他的意思,逕自產生一股得意。

  她老是有辦法捉弄他的心思,是不?

  「但是,你為何不救更多人呢?你可以讓童大哥起死回生,為何不多救一些受病痛折磨的人呢?」這是她不解的地方。

  「起死回生?」他將這四個字放在口中細細玩味,最 後,眼底卻不經意竄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天曉得他有多渴望這四個字,若當初他有這般通天 本領,或許,他的人生會有大不同。

  怪,只怪他領悟太晚,平白失去了一切——

  「相公?別不作聲嘛!告訴我好麼?」她問的問題應該不難以啟齒吧?「我們是夫妻,本來就——唔?!」

  他猛然堵住她的嘴,傾身向前,將她往後推倒壓進床榻。

  這是她惹火他的最大懲罰!

  「怎、怎麼又……」又來這招!無奈被他深鎖在床褥上,她一句反抗的話也說不完整。

  第八章

  古映嵐在溫暖的臂膀中醒來,經過一夜激情,她的整身骨頭彷彿被拆散了!酸疼得要命。

  昨晚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似乎一直沒有休息,不斷在她身上磨磨蹭蹭,一次又一次地侵犯她……

  他們是夫妻,他對她所做的事,應該是合情合理的,怎麼能說是侵犯呢?唉!她又失言了。

  現在,她一顆心狂跳如擂鼓般,既不安又害怕。

  她在擔心什麼呢?

  她一動,便牽醒了他的意識。

  「怎麼不多睡會兒?」他低下臉看她。

  初晨中的她,看起來更加迷人。

  「我……」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身子更緊密依偎著他,兩個人之間的肌膚相親,是如此溫暖。

  「怎麼了?」

  一早起來,就這麼古怪?

  難得他打算好好和她恩愛一番——

  「我們是不是夫妻?」她突然問道。

  「你不是早認定了麼?」怎麼還問他這種問題?她相公長、相公短地喊他,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古映嵐又問道:「名副其實麼?」

  之前,她還以為夫妻之間的周公之禮,是在床褥上彼此擁抱、愛撫……原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怎麼,一想起昨晚的每景每幕,她的雙頰便不自主地感到一陣燥熱!這是怎麼回事?

  「當然。」他說。既然主動染指了她的身子,就不需要再否認下去。沒錯,他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聽到他回覆一個確定的答案,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正打著什麼鬼主意。

  當然,他是不可能看見她低垂的表情。

  「既然是如此,我們之間應該要誠實以對吧!」她設計著套話的開端,希望馬到成功。

  但是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懂她的用意和目的,所以能避開的話題他還定會盡量迴避。

  「未必。」

  「怎麼會未必呢?」她一急,猛然地抬起頭看著他,一張蒼白的容顏如同往常,未施半點脂粉。

  望著她,他的心又怦然了。

  「你別老是什麼都說未必嘛!有時候,也要承認一下道理的存在,是不是呢?」

  她曾說過,大夫的職責便是救人,可是他說未必,隨心情而定;她現在說,夫妻之間應該要彼此坦白,但是他又說未必——

  怎麼她說的全不是肯定的道理呢?

  「我不必非要什麼事都告訴你不可,那不是我的責任,而且根本沒有這種必要。」

  她點點頭,明白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也不必將心裡的事告訴你,是不?」

  「當然不是。」他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答了。

  為什麼說出這樣的答案?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善妒的丈夫,更像一個自私的男人,只許自己有隱私,卻不允許她藏有秘密。

  「你不能瞞我,不管什麼事,都要一五一十地向我稟告。」他怎麼會有興趣去理會她的心事?

  他愈來愈不認識自己了。

  「不公平。」她抗議道。

  「我們之間不需要公平。」

  「不管。」她鬧起小脾氣,「若是你不告訴我你的秘密,我也不告訴你我的心事。」

  他接受她成為他的妻子的事實,但是,他不會因此而寵溺她。

  就算她再怎麼問,也得不到想知道的底。

  「是不是我再『懲罰』你一下?」

  「哼!」她才不怕。

  反正他的懲罰……很舒服……

  「笨蛋。」他低聲罵道,又吻住她的唇。

  無限春光,洩滿一室。

  一路上,因為她的關係,他破例救了好多人命,也許他一生的陰德都靠她來累積。

  他幹嘛那麼聽她的話?

  每次一見到有人生病,就急急拖他下水,說什麼好心有好報,他才不信那一套!

  如果救人真的福分不薄,他也不可能有今日的遭遇

  明明替自己立下了原則,有三種人他不求——一是陽壽已絕盡,本無天命可活之人,二是作惡多端,早該下煉獄受苦之人,三是看了礙眼、不順心意之人。

  偏偏他現在全不照著原則做,反而被她牽著鼻子走,這……實在太不像他的個性了。

  祁冠御雖然滿心無奈,但是自己也沒辦法抗拒她的哀求。

  看著別人的痛苦,就好像是她自己受苦,而看著她難過,他竟然也快樂不起來。

  不得已,只好救人了。

  「前方有個茶棚,我們進去歇息,喝杯茶再走。」他也習慣將自己的意見經過她首肯。

  一向霸道無道的他,居然也開始試著尊重他人的意見?第一個覺得好笑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他曾幾何時變得如此體貼?

  雖然常常自問,但是依然解釋不出一個所以然。

  或許,這種改變也好,至少他們之間多了一份和諧。

  「嗯。」她點頭應聲道。

  走了一大段山路,她的腿也酸了,是該找個地方好好歇息,喝杯茶、喘口氣。

  他們走進山徑旁的小茶棚裡,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一壺茶水,古映嵐才剛放下包袱,便聽見有人在高聲怒罵著,因為好奇,也是出自一片關心,她豎耳仔細聽著。

  「趕山路時,可要留意小心,最近那群山賊盜寇出沒頻繁,連官府都拿他們沒轍!苦的可是我們這些民名百姓,性命安危只能求天保佑和自保了!」有人如此感歎!

  「是呀!前幾日王員外一家出遊,不幸遇到那群山賊,王員外和全部的轎夫當場慘死刀下,王夫人、王千金和一名丫鬟被帶回山寨,至此尚無下落,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恐怖的描述她清楚聽見,手中端著杯子,還忍不住發抖,在心底打了一陣寒顫。

  「那可惡的山賊!搶奪我們無辜百姓的錢財,還殺人擄掠,再不治治他們,這還有王法麼?」

  「是啊!簡直沒道理!」有人出聲附和道。

  「你們有聽過傳聞麼?」

  眾人面面相覷,一會兒,全搖頭問道:「什麼傳言?」

  「是這樣的,因為城裡魏老的女兒,半個月前走這山

  頭,要到廟裡去拜神求福,沒想到也遇了山賊慘遭狼爪,可是撿回一命,回到家後,整個人變得癡癡傻傻,受了非比尋常的驚嚇,嘴裡一直重複嚷嚷著——壞人身上有蠍子!壞人身上有蠍子!」

  「那不是正好麼?可以咬死他們、毒死他們!」眾人憤怒的情緒高漲,恨不得那群傷天害理的賊寇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所以大家傳言道,那群山賊的身上,一定有刺紋蠍子的圖騰,所以現在進城,只要是男的,都要掀開衣服檢查。」

  「原來如此,難怪我出城時也被迫當眾解衣……」那人首先恍然大悟,隨後又一臉疑惑道:「可是這麼做有用麼?官府這種作法,簡直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兩樣嘛!」

  「是呀!而且可以確定那賊人在身上哪個地方紋了蠍子麼?說不定是魏姑娘嚇瘋了,亂說的。」

  各種見解都有,人人看法不同,但是他們全都無能為力替自己買份保障,只有自求多福的份了。

  古映嵐聽得心驚膽跳,花容失色,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如此為非作歹?!

  殺人、奪財、劫色……這還算是人麼,!

  「相公——」她正想找相公大罵那群盜匪,不料回過頭看見的,是一張她從未見過的表情。

  他的臉上,是既凝重又恨意滿佈的神色,緊蹙的眉,透露出他心思上的深沉,極低的情緒像一團化不開的霧,層層將他包圍,同時籠罩住她,頓時,她也迷惑了。

  這樣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即使他的脾氣再大,也不曾露出這麼可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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