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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昕語 寒焰搖頭。「最笨的是我……」 舞沐裳仰起濕透的小臉,她的雙眸紅腫,她的雙頰泛紅,她的雙唇顫抖,此時的她,卻美麗得教人不敢逼視。 「沒人敢說你笨,我敢;沒人敢挑釁你,我敢;沒人敢對你破口大罵,我敢;沒人敢愛你……我敢!」 她是這麼勇敢,所以他徹底輸給了她;她就是這麼刁蠻,所以他只能投降;她就是這麼可愛,所以他愛上了她…… 當他的吻再次襲來的時候,她所承受的不再是狂烈的駭浪,而是溫柔的風,席捲於蒼茫天地,讓她昏眩其中。他吻得她驚心動魄,吻得她神魂俱碎,她徹底地喚醒他冷封的靈魂,那是重生的,人性的,有血有肉的寒焰。 忽地,天色驟變,像是狂沙瞬間蒙蔽了太陽,像是巨浪瞬間吞沒了沙灘,像是魑暗谷的濃霧瞬間勒斷了生脈…… 震愕,悲拗,狂怒,怨恨,全爆發在冉煙驚駭錯愕的眼裡。 寒焰倏地起身,握起無情刀,一把將舞沐裳拉至身後。往昔的冷竄回他眼中,凍徹冉煙潰絕的肺腑。 他怎能如此激狂地吻著,在見到他時又殘酷地狠狠以眼神將他冰凍?! 「你好狠……」 冉煙的聲音破碎,如他痛徹的心。 「你真絕……」 他蹣跚向前逼進,他看不出他的心有多苦眼有多悲嗎?他居然還冷眼以待,將舞沐裳如視珍寶般誓死保護。 「我怎能讓你們同生?!」活甫落,掌氣縱橫。 寒焰推開了舞沐裳揮刀抵擋,他不再沉默,亦不再留情。 「別逼我!」 「是你逼我!」冉煙殺紅了眼,此時的他才像個理智全失的狂魔。 「你要殺她,先取走我的命!」寒焰喝道,刀尖劃破他肩上的綢緞,飛灑一片血紅。 冉煙抽出長劍,劍勢如虹,掌氣撼天,招招置他於死。 「你們誰也不能活!」 震退了寒焰,他長劍直驅攻向舞沐裳。舞沐裳柳青劍在手,奮力擋下一擊,寒焰又再次躍身其中,旋刀逼迫,刀劍交錯,火花點點。 寒焰示意舞沐裳不要介入。 「你說,她和兄弟,誰的命重要?」冉煙憤喊。 「兄弟之情早已不在!」 「那水月之情呢?也不在了嗎?」 他一劍擋下他的刀,瞬間星火躍躍,他趁隙送出一掌,寒焰吐出鮮血,舞沐裳驚駭一叫。 這一拳打出了寒焰的殺氣,他怒聲一喝: 「水月已死休再擾之!」他狂刀一出,沒入他的肩腫,鮮血肆溢,冉煙之美已如落花。 這一刀殺出冉煙的悲絕,他再無眷戀。「告訴你,水月是我害死的!」 「噹」地一聲,刀劍交錯,抵在悲忿交織的兩張臉之中,寒焰瞪大怒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看見他眼中有淚,有悲,甚至有殘酷的笑。 「月兒愛的是我,我告訴她,我不可能愛她,如同你不可能愛我,我叫她死了這條心,因為我恨她,恨她是你愛的人。我愛的人怎能愛著別人?我愛不到的,別人怎可以愛?她很聽話,乖乖去死了,你更聽話,心也跟著她死了,不會愛別人了。」 寒焰怒火攻心,掌氣凝於胸,全化作逆血狂噴而出,狂猛回刀一砍,劍斷刀揚,衣衫飛裂,紅色血液像劃出一道虹彩,在冉煙胸前留下長長的血河。 冉煙動也不動,他臉上依然淒絕帶笑。 「你這麼恨我嗎?你不是叫我將心比心嗎?」 「你怎麼下的了手?你怎麼下的了手!」寒焰瘋狂怒吼,又一刀沒入他的腰間。 「寒焰!」舞沐裝衝了過來擋住他的腰身,他已經失去控制,而冉煙已失去鬥志,而她才明瞭一切的真偽。儘管悲忿不平,她不要他手刃自己的兄弟,他是有情有義之人,她不願他在衝動下留下遺憾。 冉煙失色的容顏佈滿血淚,他笑得那般猖狂,那麼淒涼,霧罩天色,灰濛濛地似要降下哀慟的雨。 「我的罪行不只這樣,想知道嗎?沐人堂是我派人去燒的,歿刀殺手也是我唆使的,無情刀重出江湖是我散佈的……」 他對著震駭的舞沐裳說。 「你要知道你爹娘是怎麼離奇死的?」 舞沐裳瞪大了眼,渾身狂顫。 「去問魔門陣偉大的魔弦皇吧!」 「我姐姐在哪裡?」舞沐裳怒吼,揚起了柳青劍。 冉煙卻一手抓住劍身,血染手,紅滿劍,舞沐裳震驚得無法言語。 「我再探沐人堂,舞沐衣已不見蹤影,沐人堂人去樓空,留之何用?我幫你放一把火燒了,成就了你們這對愛侶不是嗎?」 「你簡直喪心病狂!」舞沐裳怒不可遏,揮劍就砍,冉煙踉蹌一退,口溢鮮血低吼: 「你不配殺我!」 「我不殺你才對不起列祖列宗!」舞沐裳怒氣狂然,劍氣狂霸,身受重傷的冉煙避之不及,他的臉又被劃了一道,頓時他怒火爆升,死命反擊。 「我的臉……不准傷了我的臉!」 掌氣摧天滅地,寒焰及時抱住舞沐裳側身一閃,推掌而至,把冉煙震退數步之遠,冉煙砰然臥地,氣流血噴。 刀尖閃爍利芒,瞬間抵在他喉間。寒焰冷冷望之,他眼中的冷,已是絕望之極。 「留我一口氣,你會後悔。」冉煙喘息著,冷笑著,氣若游絲,但傲氣依然。 「我不想殺你。」 「你何時如此心軟?」冉煙顫抖地望著他,剩下一口氣,他亦是這樣深切地望著他,他眼中溢出的淚,和他口中溢出的血一樣洶湧。這種愛,本就離經叛道;這種愛,本就荒謬不堪;這種愛,本就不該存在…… 他只是愛錯了,愛癡了,愛瘋了……他只是飄冉的一縷煙,既虛無,又孤獨;既美麗,又飄幻…… 「我只願死在無情刀下……」 第十章 「冉煙!」一聲驚喊,急速而來的身影是忘塵。 即使滿身血紅,艷紅的顏色卻是增添了他的美麗:即使容貌已毀.含淚的黑目卻是淒美。 他聽不見忘塵及時而來的呼喚,看不見他們三人錯愕悲慟的眼神.感受不到寒焰握刀的手為他而顫:彷彿再也無怨.死在無情刀下是他此生之願,他如願,所以無怨。 血泊中,冉煙是如此滄絕美麗,他垂落的手碰觸到水月的頭骨,淚滑下地空洞的眼眸,彷彿注視著陰灰的天,亦彷彿凝望著寒焰的臉。 此時,他才願意去碰她的臉,即使兩人都已失去知覺,失去了愛人的生命,兩條生命,都太遺憾…… 「我還是晚了一步……」忘塵歎道,蹲下身去以手輕撫合上冉煙的雙眼。他彷彿悲傷,卻神色老定,他好似心疼,卻一如往昔的沉靜。 舞沐裝呆立在旁,淚串串的落,不知怎地,她完全恨不了冉煙,反之,她同情他,極度的同情他…… 「我以為,跟你說了那些話,能阻止你的衝動……」 忘塵伸手拭去他逐漸冰冷的臉龐上的血漬,他最在乎的美貌,他不忍讓血染顏。 「這就是你求的嗎?」 忘塵太冷靜、太平淡,讓舞沐裳以為他無動於衷。寒焰卻看得出他內心絕望的悲。 「大哥……」寒焰開口。 忘塵緩緩起身,柔聲道: 「讓他們入土為安吧!一切都結束了。」 寒焰明白,還沒結束,冉煙之死,只是了斷了一份情而已。 「你對他說了什麼?」 忘塵別過頭看他、他仿若帶笑,眼中卻是淒寒的傷。 「我說的,他永遠也不會懂了。」望向此處美景,卻添傷感,忘塵歎道: 「寒月軒,終成回憶了。」 「這個地方,也不需存在了。」 寒焰回道,讓舞沐裳一愣,忘塵也看向他。 「月兒一死,你封閉此處,冉煙死,你要毀了這裡?」 「我只願他們長眠於此。此地,囚禁了我,我必須離開。」 忘塵淡淡一笑。「欲往何處?」 「四海為家,就是不再踏入此地。」 「她呢?」忘塵著向舞沐裳,寒焰的目光也投向她,那是一道炙熱的眼神,瞬間溫暖了她。 「我會陪她找尋舞沐衣的下落。」 舞沐裳一愣,感覺眼眶又要潮濕。 忘塵一笑,垂首望著冉煙的屍體,輕聲啟口: 「也好……你困在這裡,實在太久了……」 忘塵望著冉煙的眼神太溫柔也太疼惜,不禁令寒焰想起,當初四人結義時,忘塵始終神秘莫測,他是最少來到寒月軒的,冉煙是魔門陣的少主,也是他調查出來的,從此,三人的距離就遠了。但此時寒焰卻發覺,當他們得知冉煙的身份時,忘塵不似他那般憎惡冉煙出身邪道,反之是一種保留的失望;而後,他又一如往常行蹤成謎,每見冉煙,他的眼神總掩不了一種痛惜,讓寒焰覺得困惑。 他們動手葬了他們,為他們立下簡樸的墓碑。立在墓前,三人皆無語。 舞沐裳望著他們,為他們結義之情而動容。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的事?」 寒焰看了她一眼,主動伸手握住她,卻望向忘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