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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昕語    


  「忘塵公子,雖然您在武林道上盛名遠播,行快仗義堪為正道之首,我舞沐衣得公子垂憐,實為受寵若驚。但你我素昧平生,非小女子不識泰山莽然頂撞,而是我不願涉足江湖。裳兒年幼無知,不管她闖下何等大禍,甚至沐人堂毀於一旦,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我只是個大夫,只是個小老百姓,落梅鎮是我生長的故鄉,不管您所言是虛是實,我都不願意離開此地。」

  她說了一串,語氣平穩而堅決,讓忘塵被她這堅定的氣勢逼退,步至門檻邊。

  他簡直開了眼界,她說了這麼多,就是不相信他的人格就對了。忘塵不溫不惱,竟然露出了笑容。

  「不涉紅塵?那為何裳兒一出走,你便離家尋妹而去?所以姑娘不是不願涉足武林,是明明人在江湖,卻刻意逃避。」

  舞沐衣美目一凜,冷眼瞪著他。

  「從你對在下的評論便知姑娘對江湖人事瞭若指掌,試問你若真心不問世事,令妹怎會對武林如此憧憬?」

  「那是因為沐人堂存在武林甚久之故。」

  「既然如此,沐人堂已毀,你心中的包袱也該放下。」

  包袱?!說得他很瞭解她似的。舞沐衣冷哼了聲。

  「我心中掛念的只有裳兒。」

  「我已說過她安然無恙,是你不相信我,我欺騙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不勞您費心。」

  「這句話你說了好幾遍。」

  「那表示我意志堅決。」舞沐衣的耐心明顯已經耗光了,她幾乎在瞪著忘塵,以一種近乎殘酷的口吻說:

  「沐人堂已毀,代表我所背負的責任已盡,也是我對武林徹底失望與灰心,我舞沐衣就此封醫。」

  真的這麼狠?

  「這麼做有意義嗎?」忘塵依然溫言笑道。

  「有沒有意義我自己明白。」她憎惡地低吼。

  當初父親行俠仗義,最後卻落得慘痛的下場,而她就算痛恨武林鬥爭,卻也沒讓在天之靈的爹娘失望過,但是最後她又得到了什麼?一座廢墟!

  多可笑!多諷刺!她為什麼還要替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私下爭權鬥惡的江湖人醫病?什麼玉女神醫的封號,她才不稀罕。

  這麼一想,她態度堅定的對著燒燬的沐人堂立誓:除了平民百姓,她舞沐衣從此不再醫治任何與江湖有染之人!

  「帶我去魑暗谷。」她昂首對他說。

  「他們不在魑暗谷。」

  「你不是不知道他們人在哪裡?又怎確定魑暗谷內無他們的行蹤?」

  忘塵苦笑了一下。

  這玉女神醫嘴上功夫堪稱一流,稍不小心恐怕就被她的利嘴傷得體無完膚,還好他自認他的臉皮還算厚,她說她的,他笑他的,別傷了兩人和氣就好。

  「方纔聽聞姑娘的語氣,好像誓死不離開落梅鎮呢!」

  「我要把裳兒找回來。」跟他說話真令她氣結,他非要頂她的嘴就對了。

  奇怪!她向來不是個情緒大起大落的人,雖然嘴巴刻薄了點,但要她喜怒哀樂形於色那可不容易,偏偏這個古怪的忘塵似乎天生來跟她作對的,他好像什麼都明白,怎麼也不會生氣,他在想什麼……卻永遠讓人猜不透似的……

  「公子若有不便,我自行前往便可!」舞沐衣語氣如冰,轉身就走。

  如此冰清玉潔、冷傲如霜的奇女子,他怎可能讓她獨自前往武林禁地魑暗谷呢!

  第二章

  魑暗谷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傳說中的噬血人魔無情刀寒焰在此。如今寒焰早已離開此地,魑暗谷只是一般深沉幽谷罷了。儘管如此,谷內終年不退的濃霧與遍地屍骸依然令人驚心動魄。

  對舞沐衣,忘塵不得不致上最高敬意。一個女子來到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沒嚇到腿軟、臉色發白已經夠了不起了,她居然踏過滿地屍骨,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啊,難道她真的是鐵石心腸嗎?還是真的對武林人恨之入骨,覺得他們死不足惜?忘塵不禁搖頭。這對姐妹,一個比一個古怪!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姑娘,你這樣走是走不出魑暗谷的。」

  舞沐衣一愣,頓下腳步回過頭,卻不見他的人影。哼!故弄玄虛,他似乎很樂於此道。

  「這位神秘高人若願意指點迷津,小女子感激不盡。」她冷眼回道。

  唉!她就不能甘願點嗎?語氣酸得好像他若不願意指導,就不夠格當神秘高人似的。

  忘塵自漫漫濃霧中現身,襯著一身飄逸白衫,猶如幻影。

  一路走來什麼都驚動不了的舞沐衣,一見他居然不由得一退,心跳更是莫名加快。

  「隨我來吧!」忘塵一笑,轉向另一條小徑,舞沐衣急忙跟了過去。

  穿過濃霧與陣陣腐屍的惡臭,枯木林開始出現了生機,她甚至聽見潺潺水聲,納悶之際,兩人的足跡已踏入一處世外桃源。令人更加震愕的是。這是被破壞殆盡的世外桃源。

  流水依然清澈,綠蔭依然蒼翠,只是遍地已尋不見昔日紅花嫩野。竹屋已毀,兩家簡樸的墳墓被盜了一墓。

  舞沐衣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走向那片凌亂的墓地,剎那間她彷彿在他向來除了溫柔的笑意再沒有別種情緒的眼睛裡,看見簇動的火花。

  「倒霉的不只是沐人堂而已……」他冷笑了聲,拿起腰際間的酒壺啜了一口。

  舞沐衣跑了過來,秀眉緊蹙。「這是怎麼回事?」

  忘塵還是笑,又喝了一口。「就是你看見的.房子毀了.墓被盜了.人不見了。」

  「這是寒焰住的地方?」舞沐衣十分驚訝,沒想到可怕的魑暗谷內別有洞天。

  忘塵沒有回答她,他緩緩移到另一個完好的墓前,眼若柔水……

  「水月是誰?」舞沐衣看見墓碑上的名字。

  「么妹。」他簡短回道。

  「那這又是誰?」她指的是被盜之墓。

  「二弟。」

  儘管他不露聲色,舞沐衣卻感覺得到他的惆悵,太惆悵了,連他喃喃說出結拜兄弟冉煙的名字都像要恍惚起來。

  「為什麼冉煙的墓被盜走,水月的就安然無損?」

  那當然,「他們」的任務只有將少主的屍骨帶回去而已。忘塵淺淺一笑,緩緩走向一旁的溪流。

  「太複雜了,有機會再解釋給你聽。」

  舞沐衣皺眉。他是在嫌她笨嗎?豈有此理!急急追上他向前的腳步,她還來不及開口,又聽見他喃喃自語。

  「魑暗谷已非禁地,寒月軒也毀,冉煙已死的消息讓他知道,武林危矣……」

  舞沐衣完全不明白他在自言自語些什麼,但她直覺猜測,沐人堂與寒月軒之毀必出於同一人或組織,而且,忘塵一定知道。

  她才要開口,忘塵又說話了。帶著一分醺然醉意與淡笑,他回過頭,目光卻越過了她。

  「魑暗谷是武林的禁區,也是觀光盛地呢!難怪寒焰不堪其擾。」

  舞沐衣倏地轉過身去,隨即錯愕的一愣。若說忘塵之貌足以讓人忘情,那麼此刻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清俊男子,便有足以奪人生息之容。

  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讓一身華服的他仿若皇室子弟而不落庸俗,眼眉間的雍容貴氣而不高傲,勾在唇邊那抹神采瀟灑而不失輕佻、男子的俊美帶正帶邪,謙中帶傲,傲中有野。他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名白衣劍僮,亦步亦趨,恭卑有禮,更顯示著他這名主人的不俗。

  忘塵依然掛著從容的笑,迎接這名來歷不明的「觀光客」。

  男子表情略顯驚愕,他眼眉一挑,啟口:「沒想到中原武林傳聞的魑暗谷內有玄機。」

  他的穿著打扮與說話腔調,的確不似中原之人。

  「公子也是慕名而來?」忘塵笑道。

  男子漾開一抹俊逸的笑,作揖禮道:「在下遠自西域而來,早己聽聞中原人文武術博大精深,謂為傳奇,如今有幸來中原一遊,特來一開眼界。」

  收回禮,羽扇搖,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舞沐衣。美麗的女子他閱之無數,但眼前這名絕色佳人,竟一眼就足以教他驚艷。

  當他這麼坦蕩直接地注視著她時,舞沐衣有種難以喘息的窒息感,不知是他的眼神太邪魅,還是他身上散發的高雅蘭花馨香太眩惑?舞沐衣儘管清傲依然,卻禁不住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而別過了頭。

  這種眼神誰招架得住呀!忘塵一笑。

  「請問尊駕大名?」

  男子這才將膠著在舞沐衣身上的目光移向他,沒有絲毫慌亂,他一派優雅地回道:「在下御蘭芳,不知這位見台如何稱呼?」

  御蘭芳?中原武林果然沒聽說過這號人物!此人談吐氣質皆不俗,儘管看似貴族富少,但忘塵一眼就可看出他絕非等閒之輩。

  「忘塵。」他簡短回道。

  御蘭芳似乎果真像個外來客,不明白忘塵二字所帶來的震撼與影響力似的,還是那般從容高雅。

  「有緣與忘塵公子結識,是在下之幸。不知這位姑娘又如何稱呼?」

  舞沐衣一怔,輕蹙秀眉,心想:幹嘛扯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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