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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念眉 細究樂人建設之所以如此成功的原因,除了建築結構精良,從未發生過產權、坪數、公共設施的糾紛外,唯美、人性化的空間設計也是主因,因此,即使推出的房屋價格總是高出同地段房屋的一到兩成,銷售情形仍是一枝獨秀,讓其他的同業望塵莫及、看得眼紅。 原來和樂人建設合作的設計公司是國內最具知名度的展鵬,這兩家公司合作已超過多年,不知為何,去年樂人建設推案之後,便有風聲傳出欲和展鵬斷絕合作關係,並且著手進行考察全國設計特殊、風格化的建築物,藉以選定下一次合作的對象。 這個消息一傳出,展鵬並未因此靜心檢討,重整公司內部人事歷年來迂腐敗德的行事作風,反而我行我素的繼續打著樂人響叮噹的旗幟,一口氣接下其他公司的案子,然後做出水準低落的設計,間接影響樂人的名譽,因此,樂人在上個星期決定痛定思痛的終止合作關係。 豈料,此舉竟為樂人主事的常晤人惹來殺機。 常晤人猜出展鵬會有動作,卻沒想到對方的報復會來得那麼快,趁著他加班到凌晨的返家途中,沒有保鑣跟隨的空隙下手——時機選的不錯,只是派來追撞他的人心不夠狠又畏事,沒確定他是否已死便逃之夭夭,且他幸而又有原茉晏的及時伸出援手。 原茉晏,他不知該說她天生粗神經抑或是夠鎮定,碰到那樣的蓄意追撞,她竟還能臨危不亂,和他這個受傷者討價還價前去醫院急救的交通工具。 坐在書桌前,常晤人失神地看著相片中的女孩,確定那是一種莫名的感覺,他竟覺得自己的心重新活躍了起來。 那名女孩熱情的溫度感染了他,讓他心情十分輕鬆,毋須時刻告誡自己緩下步伐,別再讓工作奴役了自己的生活與感情,甚至是生命…… 三年了,三年前他曾對著遙遠的天邊星,當它是今生愧對的女人,承諾要改變,然一直以來成效卻不彰,似乎缺乏改變的動力與激勵,而今,他隱約在原茉晏身上找到了需要的感覺,他很想試試看,履行這個遲來的承諾。 他真的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調查資料上的原茉晏,嚴格說起來有著和他一樣寂寞的童年時光,然而她卻頗能調適自己的心情,絲毫未埋下任何不好的因子……總之,她的樂天足以彌補他性格上的不足。 突地,別墅前庭傳來一聲嚷叫,常晤人知道他等待的人兒來了。 ***** 車子一駛進別墅大門,原茉晏憤恨低咒的嘴這才轉為震驚的大開。 「天啊……」 哇塞,真不是蓋的,那位「先生」實在是有錢,光是入門後見到的花園就足以令她目瞪口呆,更別提那位先生的賊窟了,這可是她夢裡才有的皇宮呀! 挑高六米的別墅客廳,光可鑒人的高級磁磚,所有的名家設計……比起她家的全盛時期,去,那根本不能比! 原茉晏瞠目結舌地盯著她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機會靠近的華宅,首次深切地體會到什麼叫「貧富不均」。 太令人嫉妒了,為什麼她這個奉公守法的好學生住在破破爛爛、五臟難俱全的小雅房,而十惡不赦的黑社會老大卻住豪華巨院? 不過,那位「先生」的視力似乎有待加強,居然出動一輛豪華轎車,派了好幾個人綁她這種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的沒錢女子?他的消息未免太不靈通了,以為她還是十幾年前的原家千金嗎? 不是她喜歡自嘲,但事實是假使要將她論斤賣,也是賺不到錢的,尤其是:她觀了眼離雄偉尚遠的胸部,搞不好還得倒貼人家才有人要收哩。 「原小姐,你先請坐,我上去請先生下樓。」一名大漢對她說道。 「你叫他快一點,我晚上還得打工,沒時間和他耗……等等,乾脆你上樓順便告訴他,如果他想打電話回去我家勒索,最好馬上打消念頭,因為或許我會比我父母還要有錢。」 不是諷刺,原茉晏僅是陳述事實。她那敗家的雙親……唉,不說也罷。 勒索!?大漢登時呆愣的不知如何回應,半晌後,想捧腹大笑卻又不能笑的痛苦,幾乎要了他的命。 原茉晏沒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逕自伸出手指撫過茶几、窗台以及高高低低的櫃子——就像衛生股長檢查同學的清潔工作一樣,只差沒戴上白手套。 的確,一塵不染!和她家截然不同。 自從她家沒錢請鐘點女傭後,時刻都是「蓬頭垢面」的模樣,她的父母字典裡只有享受兩個字,至於整理,就靠她每個月回去打掃的那麼唯一一次了。 「小姐,請用茶。」靦腆的女僕端著瓷盤輕輕擺上長桌,顯然對這位來客有些好奇。 「謝謝。你叫我晏晏就行了,小姐聽起來很奇怪。」原茉晏自窗台前快步走了回來,彆扭的接過玫瑰茶,彷彿有被錯當成上賓的無措。 「不行的,先生交代過不可以怠慢小姐。」 又是先生!原茉晏不禁為這個今日聽了不下數十回的稱謂緊皺雙眉,身為肉票還如此受人禮遇?有沒有搞錯? 她困惑地瞄了眼可能在監視自己的女僕,想像力天馬行空的運轉,這女僕該不會也是因為被脅迫,才屈就於壞人老大的手下吧? 沉吟一會兒,她小小聲的問:「喂,我問一下喔,你知不知道我是被你們老大綁架來的?」 她的問題顯然撼倒了沒啥膽子的女僕,眨著一對驚惶的大眼震愕地望著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個有意義的字眼。 「你就不要為難她了。」一道低沉的磁嗓隨著主人的步伐,距離客廳愈來愈近,「是我吩咐負責招待你的下人不得無禮的。」 樓梯下到一半,常晤人就聽到她危言聳聽、逐自解讀的臆測,失笑的搖了搖頭。 「你!?」原茉晏一旋身,看到了矗立眼前的男子,由於過度驚訝,不小心咬到了舌頭,「你……怎麼……會在這裡?」舌頭又痛又麻,害她講不好話。 「原茉晏,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她不矯情的反應直接帶動了常晤人向上拉起的唇角,他發現笑容可掬的說話其實一點也不難。 「我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我當然會在這裡。」 「你不會就是那個叫人把我綁來的鬼先生吧?」 「我姓常,常晤人,不是什麼鬼先生。」常晤人舒展的劍眉突地蹙了起來,為她粗魯的言辭。 「你知道我的名字!」後知後覺,原茉晏陡然發出驚嚷。 「我不光是知道你的名字,有關你的事我幾乎都知道。」 「為什麼?」原茉晏寒毛霍地直豎,一方面因為害怕,一方面因為不解。 「做人要知恩圖報,不是嗎?」無辜的笑意加強了說服力,卻看得一旁的部屬與傭人困惑茫疑。 他家的少主人對待外人何時變得如此親切和氣了?他不都是客套的保持應有的距離嗎? 「那還不簡單,拿來!」原茉晏伸長了手到他眼前,想起他的不告而別,心裡就有氣。 「拿什麼?」常晤人順著白皙的柔荑望向她。 「錢呀!」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適巧她正缺錢用,老天有眼,讓她救了這個有錢男人,這下換她笑了。 她真是坦白,連基本的矜持也懶得表現,常晤人因她孩子氣的舉動而揚起唇角,「說錢未免太傷感情,何不換一種對你比較有利的報恩方式?」 「比較有利?」報恩還有分等級嗎?原茉晏一頭霧水。 「你覺得寒舍如何?」他已經作好打算了,決定將她留在身邊好好對待。 有人說過他的心是冷的,漠然得不懂照顧別人,而他一直想要澄清、證明自己,這次便是一個不容錯過的好機會,原茉晏對他有恩,藉著報答來對她好也是理所當然。 「不錯,屋外風光明媚,屋內寬敞舒適,標準的上流住家,不是我這窮學生住得起的。」她隨意瞄了瞄,幾分譏嘲的味道。 「感謝你的讚美。」常晤人淡然的神情下隱藏著幾許愧色,她覺得這兒好,卻有人認為它是一個美麗的牢籠。 收起思緒,他又問:「如果我邀請你住進來呢?」 「嗄!?」她沒聽錯吧?「你再說一次。」 「邀請救命恩人到家裡住也是一種報答方式,不是嗎?」他自認言之有理的點頭。 「住……這裡?」原茉晏乾笑兩聲,對他荒謬的建議匪夷所思,「你要我和一個黑社會頭子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誰告訴你我是黑社會頭子?」常晤人很想知道她究竟用哪套邏輯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