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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頁 昕語 如果這裡處處是驚奇，那麼無疑的，那名進入吧檯內的男人便是這裡的火花，一出現就把店內所有女性目光全吸引了去。 男人……該說那是個男孩吧！他十分年輕，十分高瘦，十分俊美。太俊美了，甚至要以漂亮來形容；太漂亮了，甚至在柔和的光線下就會錯以為是一名美麗絕塵的女人。 嘉芯好奇地托起腮來看著他、她只能看見他的上半身，乾淨純白的襯衫、捲起的袖子露出修長的手臂．麥色的皮膚、勻稱的肌肉線條，他有一副很男人的臂膀。 他圍著白色圍裙，難道他是廚師嗎？嘉芯迷糊了，她沒見過廚師氣質那麼好的。工讀生嗎？他沒穿制服，而且是由他打咖啡用的牛奶泡沫。老闆嗎？又未免過分年輕了。 嘉芯好奇極了，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麼好奇過，不是因為他有張太過使美的臉孔，而是……他眉宇間流露出的淡淡憂鬱、他唇角抿著那分無言的執著與認真。彷彿打一杯 泡沫，也是那般神聖的事一樣。 她的卡布奇諾，是他打的泡泡。 用麥褐色的陶瓷杯盛裝咖啡，他輕輕地擺上吧檯。隔著薄薄的煙霧，他深邃的黑眸接收到一道光亮。 那道燦爛的光芒，來自一雙耀眼的星眸，璀璨逼人地迎視著他。電光石火的交錯間，他看見那雙朗朗星目是鑲嵌在一張驚為天人的絕色面容上。 嘉芯維持一樣的姿勢，她托著雙頰坦率地直視那名俊美的男子，終於知道為什麼男人喜歡盯著她的原因，原來目不轉睛的盯著美麗的事物看，是一件這麼賞心悅目的事。 但男子的注視只在一瞬間，他迴避的太倉卒了，或許也不是迴避，他只是不經意地與她四目交錯，很自然地又垂下頭整理他的事。 嘉芯有些小失望地收回目光。工讀生小妹為她送來咖啡，她淺嘗一口，滿意地笑了，這下她沒有任何借口地給了滿分。 吧檯的那一角，那雙黑眸再一次投射而來，她的表情讓他的眼神有了笑意。 店裡陸續湧入了人潮，她有點意外，夜愈深，上門的客人愈多，還是因為……夜裡有更大的驚喜。 她猜對了，小舞台開始釋放乾冰。她驚愕的看見一直在吧檯裡忙的美男子脫掉圍裙，他很隨興的一條黑色牛仔褲，把他的長腿修飾的那樣好看。 他靠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有人提了一隻黑色提箱給他，那人便上台調音響。 嘉芯愣愕的看見他拿出一把金色的薩克斯風，輕柔地用絨毛巾擦拭著。又有兩三個年輕人圍過去，她聽見更令人錯愕的聲音，他們說日文。 他是日本人嗎？她沒聽見他的聲音，只看見他保持微笑，一笑起來，溫柔的足以融化所有。 嘉芯開始興奮起來，滿心期待地等著再一次的驚喜到來。 這個夜是美的。當燈光一暗，氣氛一變，原來閒聊的客人全都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沉醉在他所帶來的視覺聽覺雙享受。 她從來不曾發現爵士樂是這麼動人的旋律，由他手中流瀉而出的串串音符，讓人如沐春風，像置身幻境一般。 只可惜……總有人愛殺風景。小妹送來一杯調酒，笑瞇瞇的對她說：「小姐，這是五桌的客人請你的。」 嘉芯美眸一飄，看見五桌的兩名男士正對她微笑揮手。她收回目光對小妹淡笑。 「謝謝，可是我不喝酒。」 「可是……」小妹有點為難，她已經收了對方的小費了呢！ 「沒關係，你放著就好。」嘉芯不為難她。在小妹離去前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小妹回過頭。 「還需要什麼服務嗎？』 「他……」嘉芯指指台上盡興演奏的男孩。「是這裡的什麼人？」 小妹笑了起來，那笑容彷彿是對於這樣的問題習以為常。 「他是我們的老闆。」 還真的是老闆啊？！ 「他看起來太年輕了吧？」 「二十七歲而已，是很年輕。」 二十七歲？！她以為他頂多二十歲、原本她還想再問，但小妹的笑意令她不舒服，她相信一定一天到晚有人來打聽有關他的一切。但她別無企圖，她純屬好奇罷了。 打發小妹走，他的表演也告一段落，他的眼光朝她移來，嘉芯沒有注意到，因為有人前來向她搭訕了。 掌聲不止，嘉芯也熱烈的給予鼓勵．但她一看見那兩名請她喝酒的客人朝她走來，她立刻就收回了。ˍ她待的夠久了，該走了。沒有給來者任何開口機會，他們一來，她就起身，禮貌地向他們一點頭，便走向吧檯結帳，讓那兩人頓時露出失望的表情。 「小姐，你要走啦？待會有第二段的表演耶！」小妹對她說。 嘉芯笑了笑。 「我會常來的，這裡很不錯。」 「嗯！來過這裡的人沒有不會愛上這裡的。」小妹說的挺自豪，語意中又似乎另有所指。 「你叫什麼名字？」 「啊？」通常人家都是間老闆的名字，沒人問過她，倒教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叫我小茹就好。」小妹笑的甜蜜蜜。這名美麗過人的小姐果然與眾不同。 「小茹，可不可以麻煩你，以後幫我保留那個位置。」 「我盡量。」 「謝謝你了。」她轉身準備要走，又回頭朝她笑道：「對了，你們的餐點咖啡都很棒！」 「謝謝。」 「音樂也是！」 她走了。他都看到了，心中有股暖意，他聽見了……他的餐、他的咖啡、他的音樂……她都說好。 ******** 「你……又分手了？」葉小嫻睜大了原本惺忪的睡眼。 大學死黨至今，她不知眼睜睜地看著嘉芯談過多少戀愛、分過幾次手，她似乎都不痛不癢，似乎不曾為失戀心碎。又不能說她花心無情，小嫻是很瞭解她這個好朋友的， 或許嘉芯的外貌給人一種輕浮好玩的錯覺，但她明白，每一場戀情她都是很認真去經營的，無奈能抓住她真正想法的人太少，所有的男人都被她美麗的外表催了眠。嘉芯又太 重視感覺，她是個情緒化的女子，或許就是太隨興了，小嫻有時會想，嘉芯恐怕連自己真正要的感覺是什麼她都不清楚吧，才會一再想從不同的男人身上尋找一分「感覺」！ 「『又』？講的我很濫情似的。」嘉芯皺了皺鼻。她逕自打開小嫻的電腦。 「真的，嘉芯，你這樣一直換男朋友不累嗎？」小嫻抱著抱坐在床上看著她。她和嘉芯是全然不同的典型，嘉芯是過分耀眼的玫瑰，那她就是單純秀麗的小雛菊。她知道自己永遠不能像嘉芯那般瀟灑與豁達，她總是羨慕地、崇拜她、跟隨她，嘉芯敢做所有她不敢做的事。 「你所謂的累是什麼？精神還是體力方面的？」嘉芯漫不經心的回道，她正登錄一家知名的廣告商網站。 「嘉芯，你要的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小嫻眨了眨無邪的眼睛。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所謂愛的感覺為何？而嘉芯談過無數次戀愛，照理說她最瞭解那種意境的。 不料嘉芯回答她—— 「不知道……所以我才不斷失戀。」 「可是你願意跟對方交往，一定是對人家有感覺了啊！」小嫻男朋友沒交過，文藝小說可是啃了上百本。談戀愛……不就是那回事嗎？」 「我也以為有啊！」嘉芯這下也困惑起來了。「可是交往一陣子之後，什麼感覺都沒了，連想掉滴眼淚的感動都沒，真可悲！」 嘉芯別過頭看她，很認真的問她一句： 「小嫻，我是不是很難伺候啊？」 小嫻搖搖頭。 「不會啊！你跟什麼人都合的來．人緣超好。」 「那我很任性嘍？」 「不會啊！可能有點啦，可是你聰明又感性，從不無理取鬧埃」嘉芯皺眉了。 「我忽然好矛盾喔！」 小嫻迷糊的看著她。嘉芯經常做出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就像現在半夜突然溜到她家來一樣，但她還不曾看過她露出無助的表情。 嘉芯太樂觀了，好像什麼事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一樣。 「嘉芯你今天很反常喔！」小嫻盯著她美麗的雙眸細聲說。她的家人早睡了，她們說話還是小心的輕聲細語。 「我今天晚上喝了四杯咖啡，不反常都不行，我現在腦神經裡都是咖啡因。」 小嫻笑了起來，難怪男人喜歡她。她不僅美麗、聰明，反應好又幽默，這些優點，是她沒有的。 四杯咖啡……然而，現在她口中，似乎還存有那濃郁的卡布奇諾的香醇。感受咖啡，感受音樂……她想起那名漂亮的店老闆，心頭幾乎要一陣恍忽起來。 似乎……他帶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一種憂傷的美感，像喝上了癮的咖啡，像微醺的調酒，像哀愁的爵土樂……她突然有點後悔，應該留下來看完他的表演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