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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心嵐 「它叫飛鷹號,是邵氏藝能集團大公子邵宇傑的船。」關鵬飛輕笑著說。 他的回答讓鍾無艷原本紅潤的雙頰瞬間刷白,滿腔的喜悅陡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惴惴不安的驚慌。 彷彿看出她的不對勁,關鵬飛微瞇起眼,沉著聲問:「怎麼啦,你認識他?」 鍾無艷勉強穩住心神,但刻意迴避他探索的眼神。「沒什麼,以前和他見過幾次面,埸面並不是很愉快。」她避重就輕地回答,並痛恨自己必須對他說謊。 所幸關鵬飛並不再追問,撇開這個話題,二人一路閒談直到碼頭。 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當關鵬飛為她介紹邵宇傑時,她仍緊張得胃部抽搐,全身一陣抖顫。 「我和鍾小姐是舊識了。」邵宇傑淡淡地說,英俊的臉上隱隱有著輕鄙。 鍾無艷勉強地笑了笑,卻不敢正面迎視關鵬飛那帶著疑問、略顯冷然的臉。 今天天氣很好,輕風徐徐吹來,小艇在港灣裡翩滑過閃耀的海面,驕陽恣放著盛夏的熱情。鍾無艷特別避開邵宇傑來到另一邊甲板上,而關鵬飛卻出乎她意料之外地緊跟在她身旁,並且不曾提及方才尷尬沉凝的埸面。 這的確是美好的一天,她原本可以盡情享樂的,但邵宇傑的出現卻使她興致大失! 沒有人知道過去每次見面時,他總是拿錢威脅她,先是叫她別和他弟弟結婚,後來則是要他們離婚。 那些回憶總是灼痛她高傲的心,尤其邵宇傑老是輕蔑而冷酷地以為可以用金錢收買她…… 「玩得還高興嗎?」不知道什麼時候,關鵬飛已經來到鍾無艷的身邊。 鍾無艷轉過頭凝視著他,不禁為他那雕刻般冷然的容貌線條而戰慄不已!當他對她微笑時,那熱情立即熊熊燃起,她不得不承認她深深為他所迷惑,也因此不想讓他知道她那段不堪的過去。 「嗯,陽光很迷人,只可惜我沒帶泳裝,這種天氣最適合游泳了。」她對他展露出一抹笑容。 關鵬飛幽黑的瞳眸倏地深沉,閃過一抹詭芒。「穿上泳衣,你正是那些攝影師最想獵取的夏季女郎。」他的眼光肆無忌憚地在她柔軟的身軀來回梭巡。 鍾無艷被他的眼神攪得心頭怦怦亂跳,雙頰不受控制地染上一片粉紅,「少恭維我了。」 「女人不都喜歡人家恭椎自己的美貌嗎?」他的話甜得像奶油。 「不錯,不過我們正努力克服這項弱點。」 「聽起來你好像是個女性主義者?」他戲謔地問。 「當然。」她故意頂回去。 「沒時間生小孩,也沒時間愛男人,是不是?」 「才不是!」她的話幾乎是迸出來的,下一秒,把蒼白的臉轉開,她絕不能讓他看見她眼眶濕了。 避開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她堅定地說:「現代的女人不需要為了做賢妻良母而放棄自己生命中的理想或意義。只要努力,一定可以兩者兼顧,我並不打算犧牲任何一方。其實,我不認為替丈夫或孩子犧牲自我就能贏得他們的感激,人生除此之外尚有自我實現的價值。」 「所以你要當一個前衛的新女性?」他頗具深意地問,眼眸中似有一絲不認同的意味。 「沒錯。」鍾無艷重拾鎮定地說,同時發現他的神色有些異樣。「怎麼啦?你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怎麼喜歡。」他將身體往後仰,靠在船舷上。「當然,這只是我的偏見,我母親就是個前衛女性。她不想也不喜歡待在家裡,除了拍戲,鎮日還忙著交際應酬、搞慈善舞會。從小我就渴望有一個真正的母親,而不是一個只把家當旅舍、繁忙不堪的母親。」 「如果有人幫她料理家事,她就不至於繁忙得疏忽小孩了。」她有些同情地說道。 「家裡請了傭人,在物質上我總是不會受到匆視,但是從很小開始我就感覺到,在她心中,事業與社交比孩子來得重要。」 「那就不該生孩子。」鍾無艷下了個結論。 關鵬飛嗤笑一聲,譏刺地說道:「她是因為生理需求而懷了我,她的日子過得倒愜意,我卻成為受害者。」 「其實,大部分的孩子都覺得父母在某些方面忽視了他們。」鍾無艷安慰他。 關鵬飛聳聳肩,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告訴我,你認為孩子需要什麼?是一個可以依賴的母親,還是一個又一個表面和藹其實並非真心的保母?」 他的問題讓她想起自己的母親──桑妮,原本母親是個炙手可熱、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的女演員,卻為了嫁給父親而毅然拋下一切。她的父親鍾介亮來自一個高等、傳統的學者世家;母親縱使百般遷就忍耐,卻仍無法獲得認同。 就在她八歲那年,母親毅然決定離婚,沒想到竟和父親在一場車禍中雙雙罹難。 鍾無艷永遠也忘不了她成為孤兒的那段慘澹歲月。伯父、伯母雖然收養她,卻從未給她真正的愛與溫暖,尤其伯母是個拘謹而又保守的人,常常暗示她──她的母親是個不守本分的女人,才會導致悲劇的產生。 在伯母的心中,她就如同母親一樣──不守本分,叛逆而不馴,永遠也比不上她的堂妹鍾若晴──一個乖巧而又溫馴可人的甜姐兒。 漸漸地,她長大也懂事了,終於明白無論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獲得伯父、伯母的疼愛與真心的關懷,她曾經用盡一切辦法──叛逆、瘋狂、激進,甚至傷害自己想要博得他們的關注,然而,換來的只是他們不以為然、歎息鄙夷的目光和責備。 過去的種種讓她的雙眸瞬間蒙上一層水霧,胸臆裡一陣激憤難平,而對他的問題,她毫不猶豫地反唇相稽:「難道孩子的需要就可以如此霸道?你認為女人就應該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丈夫和孩子?」 關鵬飛揚起眉。「我沒有答案,我只是提出問題。但我很強烈地認為要是一個女人想要孩子,她就該把自己全然奉獻給孩子,至少到孩子上學的年紀,孩子需要安全感。」 「我發現你一直沒有提到父親。」她毫不讓步。「難道他就不必為生養孩子負些責任嗎?」 「當然必須,如果父母都能分擔養育孩子的責任,那就更完美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卻不是這樣的。」他淡淡地回答。 鍾無艷馬上忿忿地接口:「因為大部分的男人都太沙文主義了,不願意這麼做。」 關鵬飛只是挑挑眉,一臉無辜地說:「那還不是女人的錯,她們應該把兒子教育得和女兒一樣開明。」 爭執頓時被這句幽默話語化解於無形,鍾無艷笑了起來。「都是你有理。」 「至少你得承認,在過去女人留在家裡帶小孩的日子,對她們而言是輕鬆的。」 「也許是輕鬆,但也缺少了挑戰性。」她回答。 「挑戰對你很重要,是不是?昨天我和姜偉聊天,他告訴我一些你的事。」他頗有深意地說,精亮銳利的眼眸直凝盯在她臉上。 鍾無艷聞言又驚又窘。「你別信他的鬼扯,他總是自作多情要照顧我。」 「也許是因為他幫你得到這次的演出機會吧!」輕淡的語氣中隱隱透露著一絲嘲諷的意味。 她霍地站起身來,氣呼呼的說:「他這樣說的?是他介紹我給杜勝峰導演沒錯,但杜導演是搞專業的,如果他認為我不能勝任,他才不會給我這個角色!」 關鵬飛看著她氣得嫣紅的俏臉,一雙水靈靈的瞳眸因怒意而顯得更加晶亮幽黑,加上那微微抿起的紅潤小嘴,完全挑起他深沉的慾望,她就像一頭野生、美麗卻又難以馴服的小花豹。 「你不必解釋,我同意,你的確很稱職。」壓抑下強烈的慾望,他有些沙啞地說。 他的態度輕佻又隨意,彷彿不太相信她的話似的,讓鍾無艷竟莫名地湧上一股驚慌和急於證明的迫切。「能力的肯定對我很重要,人們往往因為我的外表嬌小、好看而低估我,甚至抹煞我付出的努力!」 她那認真氣憤的模樣令他不禁仰頭大笑。「你的確是嬌小玲瓏,可愛又迷人,卻又有石頭一樣的硬脾氣,像頭等著攻擊敵人的鱷魚。」 「你怎麼知道?」鍾無艷紅著臉吶吶地問。 關鵬飛輕笑一聲,探身過去,輕吻過她的櫻唇,令她的心不由得怦然跳動。 「因為……」他附在她耳邊親匿地說:「你平常對男人就像頭母老虎,可是到了緊要關頭卻又能不費力地踩煞車。」 不費力!?如果她可以瞞過他,使他以為她毫不費力就能抗拒他的誘惑,那她的演技就太棒了,她克制住自己想大笑的衝動。 「哼!還有人形容我是更難聽的動物呢。」她故作正經地說:「什麼母老虎、鱷魚,這都還好,有一次人家形容我像只駱駝,那才是脾氣又臭又硬又彆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