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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謝上薰 「我不是你媽媽。」 「我知道。」他咯咯笑了起來。 她修長的身軀懶貓似的倚著床柱,慵懶懶地說: 「這種日子過久了,人會變懶的。」 「我就是要妳這樣子。」歐去蓬捧起她一雙手,已經完全沒有做過家事的痕跡了。「把妳嬌養慣了,妳再也無法離開我了。」 「你的口氣好像豢養寵物的主人。」 「而妳正是我的寵物。」 歐去蓬從她背後緊緊抱住她,耳鬢廝磨地親熱時,羽童也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或只是在開玩笑。 後來羽童把廣告單收起來攤在床上,已不再想那件事,這些介紹休閒農場的廣告單是她從裝衣服的袋子翻出來的。 「我們是不是要去度假?」 「對,在聖誕節,我可以離開兩、三天。」 羽童聽了,不覺高興,反而有幾許寂寞的感受。他以前就說過無法陪她過年,所以把聖誕節留給她做為補償。陰曆過年對中國人有特別意義,完全屬於家人的,而聖誕節則可以奉獻給家人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妳選好要去哪裡了嗎?」 羽童隨手指了中間那張。 「香格里拉?」 「我喜歡歐洲式的木屋,早想去住一次了。」 「決定了就好。」歐去蓬將紙張全掃落地,再一次擁她入懷。 他們兩人似乎依照無言的協議,朝著歐去蓬預定的願望在發展,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聖誕節來臨。 那天他們刻意打扮,在飯店享用聖誕大餐,並留在飯店的舞池中跳舞,直至天明。 第二天兩人換上輕便的牛仔褲和皮外套,拎著簡單的行李出發了。羽童從一離開社區就十分快樂,像個活潑歡快的孩子唱起歌來。 「我不知道妳有一副美妙的歌喉。」 「我好開心啊!」 「妳在提醒我以後該常帶妳出來玩嗎?」 「我可不會這麼說。」羽童羞赧地說。 他呵呵笑了,眼神變得柔和。 在富有鄉村野趣的休閒農場度假,日遊山水風光,夜觀自然景象,令人在不知不覺中卸下盔甲,暫時忘卻為自己的心挖一道護城河,很容易拉近彼此的心。 順道遊覽附近的三清官,又到梅花湖,湖中有一浮島,有吊橋相連。 「妳要走吊橋或是泛舟?」歐去蓬顯得很體貼。 「泛舟!」兩人同聲答道,撫掌大笑。 泛舟至湖中心,停下來欣賞四周的風景,掠掠發,又不約而同脫下外套,不禁相視一笑。 「愈來愈有默契了。」 「嗯。」羽童微笑作答。 「去過太平山沒有?」 「沒有。」 歐去蓬向她聊起去太平山看雲海、日出、雪景,那麼溫柔地對她微笑,她衝動的傾身吻了他的面頰。「過年後我們再一起去,如果有更長的假期再計畫出國。」而後他吻了她,非常輕柔的,羽童感到自己沉寂的心又悸動起來。 「去蓬,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妳。」 羽童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喜歡不包含愛。 歐去蓬享受生命,但他拒絕再愛上任何女人。 愛上一個不愛妳的男人,太苦了!羽童深深明白。 第六幕 散場後,羽童步出國家劇院,斜刺裡有個人貼近她身邊。 「啊!原來是谷經綸谷醫師。」 「好久不見了,孟小姐。」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羽童並不高興看到他,一方面她相信醫院的人都已知曉她的事,一方面他是谷琇晶的哥哥。 「孟主任週年忌時,我在廟裡看見妳。」 「你也去了嗎?謝謝!我以為大家都已忘了我爸爸。」 「我沒有忘,可是我也知道妳並不喜歡見到我,所以沒過去打擾妳。」谷經綸沉著地看著她。「我可以跟妳談一談嗎?」 羽童含糊地應著,不作明確的答覆。谷經綸曾經是父親的得意門生,他想對她說什麼,她猜也猜得出來。 「車子來接我了。」 一輛深色的大轎車停在她面前,司機過來為她開車門。谷經綸僅僅移開了一下注意力,對著欲離去的羽童說道: 「我已向醫院提出辭呈,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什麼?」羽童不敢置信地回頭。「你不想當主任了?」 谷經綸的表情訴說他的誠實,羽童心頭瞬間翻騰了百十次,迅速作下決定。 「請上車,我們不能阻礙交通。」 羽童對司機說了餐廳的名字,便沉默著。谷經綸礙著司機,不便多說話,何況他並非能言善道者,只能以他的眼眸讚美羽童的風情華采,他一向知道她漂亮,而今在適當的裝扮下,更見雍容大雅。 她穿一襲純白窄裙式小禮服,白絲襪,金色高跟鞋,兩耳垂下一對華麗的鑲鑽帶珍珠的金耳環,白與金兩色自然烘托出高貴之感,薄薄的淡妝,更凸顯她如精雕而成的玉人兒,只有盤於頭頂的髮髻在粉紅緞帶纏繞下,保留了青春俏皮。 羽童請司機一個鐘頭後再來接她,和谷經綸走進高雅的餐廳,她為自己點了一杯牛奶和一片吐司當消夜,使谷經綸有些意外。 「你也喜歡看芭蕾舞劇?」 「我特地去等妳,『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第一場,我賭妳會去。」 「你運氣不錯,今天歐先生有應酬,無法陪我一道觀賞。」羽童開門見山的說,「我猜猜你想跟我說:早點脫離這種沒有明天的日子,別再與人同居了,是不是?」 「羽童--對不起,孟小姐。」 「你叫我什麼都沒關係。」羽童有趣的看他發窘。 「妳知道嗎?妳變得好高貴,讓我不敢親近,我原有個傻念頭--」谷經綸一直學不會世故,因而顯得年輕。「因為琇晶的緣故,在孟主任去世以及妳離婚時,我不便出現在妳面前,如今事情已過去一年多,所有的不愉快和痛苦都已減輕而淡忘,我奢望妳會重新考慮我,我一直喜歡妳,但是現在,我知道不可能了。我還是從前的我,妳卻已不是過去的妳了,我突然覺得……高攀不起。」 「一個情婦也值得別人說高攀不起嗎?」 「請妳不要看輕自己,我知道妳是賭氣才做了歐先生的情婦。」 羽童不禁有些感動,谷經綸竟比跟她同枕三年的衛希瓏瞭解她多些,想起仇阿姨說過的話,她的表情變得溫柔可親。 「你一直都是傻瓜呀,谷經綸,當年你若有勇氣追求我,或許可以重新改寫我的命運,你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我呢只要擁有愛就能夠活得快樂,而如今--」她搖搖頭。「真的不可能了,我不會嫁給仇人的哥哥。」 「妳仍然怨恨琇晶和希瓏嗎?」谷經綸驚道。 「我不知道,我很久沒去想這個問題了。」羽童笑了。「你看我,日子過得太舒服,心也懶了,很少再去想那些深刻的問題。」然後沉思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面帶微笑又把眼睛睜開。「我發現我不可能將恨意維持到今天,然而我不甘心,你的妹妹和衛希瓏聯手戲弄我這點,使我無法原諒他們。」 「我代琇晶向妳致歉,她真是太好強了!」 「沒有用的,他們根本毫無歉意。」她幾乎只是輕聲的低語:「我只是平凡的女孩,有的只是最平凡的願望,就是擁有並珍惜一份愛情和一個美滿的家庭,而這個最基本的心願也因他們而破碎了。你能明白嗎?衛希瓏和谷琇晶對我所做最殘忍的一件事,是讓我變得懷疑愛情,不敢再信任。」 她望著谷經綸。「谷琇晶口中的真愛究竟是什麼?她說,在我認識希瓏之前,他們已深深相愛,準備共組家庭,那她為什麼要退讓?我當時才二十歲,一時的迷戀可以清醒過來,我可以另外尋找真愛我的人。她沒有這麼做,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偉大的事,讓我愛上希瓏,然後結婚,卻又背著我和希瓏藕斷絲連,明知會令我痛苦的事她不在乎的做了,還理直氣壯的責怪我搶走希瓏,最後堂而皇之的接收我的丈夫和我的財產。曾經,我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後來我想開了,這是她和希瓏之間的問題,我不過做了一次傻瓜,只是我開始懷疑愛情了。」 「孟小姐,我實在太抱歉了,我不知道琇晶做了這麼過分的事,還以為是她的真情感動了希瓏。」谷經綸低頭致歉。 「又不關你的事,你何須抱歉。」羽童笑著聳聳肩。「你看我,不是過得比以前更好嗎?每天都很快樂地度過,不必顧慮音盲丈夫的高興與否,盡情地彈鋼琴聽音樂,氣色一天比一天好看,你不覺得嗎?」 「歐先生一定是位很好的人。」 「今天我能心平氣和的過日子,都是他賜予的。在我最傷心自卑的時候,他卻把我當成寶貝一樣的寵著,他要我知道,放棄不幸的婚姻、放棄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根本沒啥好可惜的,他讓我恢復了自信,我很感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