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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謝上薰 「愛麗絲,快進來啊!」王掌珍在向我招手。我很清楚的看見她旁邊那個人把他一隻手從她肩上移開。哼!一個中年老頭子。 在電梯裡,她向我介紹她的同伴,「總編輯,邱鳳羽先生,你知道吧!」原來是他,難怪兩人走在一起。 「愛麗絲,你真的不能幫我取得資料?我痛恨半途而廢。西諺有句話說:任何事情半途而廢就是失敗!」她向我撒起嬌來。 「你老闆不是……」 她搶著說:「他只要有錢賺就行了。」邱鳳羽補一句:「天下烏鴉一般黑,我還沒見過黑烏鴉你就見過白烏鴉。」 黑烏鴉你就見過了?我心懷不信任。 「老實說,我也很好奇。」走出電悌,我繼續往下說:「昨天特地查檔案,沒見到這份卷宗。路先生說沒檔案,是真的。」 「不是都會保留一份?」 「是啊,不過也有極例外的時候,比如委託人的身份極特殊,不願留檔,路先生也怕日後有麻煩,像派人來偷啦、所以就答應銷毀或讓委託人帶走,不過我聽說在這種情況下要多付雙倍價錢。」 「說來說去,他還是賣了好價錢。」王掌珍咬牙。 「會不會是朱老派人買回去?」邱鳳羽說:「路華的父親生前是搞房地產的,生意做得不小,和朱老也許有點交情,那路華就不好不賣他面子啦!」 「有可能,郝瑤菁說的應該不假,她和他是親戚嘛!」 「什麼親戚?你信她?」邱鳳羽嗤之以鼻。 「管她。喂,你看我們真的非放棄不可了?」 「只好如此。其實上期報導的是男性,這期換女性較好, 講女人也出出風頭。」 王掌珍笑了,笑得十分大方。 「我就欣賞你這點。可是,我不以為刊登紙上服裝秀是個好主意,何況那個人的設計實在太奇怪,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試一試才知道,何況他肯付那麼高的價錢,老闆原則上也同意了……」 王掌珍不滿。「就不問我的意思?」 「好啦,好啦,回去再說。」 王掌珍聽了這話,警戒的瞧我一眼,笑了笑,說,「愛麗絲,你跟你大哥說,我要和總編輯討論報導專輯的事,晚點回去,請他先休息。」 我來不及說我要約會,回家時大哥或許走了,邱鳳羽己先行接話:「你幹嘛,又不是他老婆,這麼怕他生氣啊?」 「你懂什麼……」 邱鳳羽不由分說,攬著她肩膀便走。 他們的同事關係未免也太好了吧,我想。 走出通道,我左右張望,發現傑夫在「長青牙科」玻璃窗外向內望,走過去拍他肩膀,他轉過頭來,笑了。 「下班了?」 「嗯,在看什麼?」我向裡瞧,每張診療椅都坐了人。 「沒有。來,我跟你說。」他牽了我走向停車場。「我很抱歉,愛麗絲,今晚沒辦法陪你去看電影 了,我一位老同學,我以前跟你提過的葉欣榕,他打電話拜託我去他家一趟,有要緊事跟我南最,我不好意恩拒絕,所以……」 這種無可奈何的心態我很能體會,勉強壓抑不快和不滿,扮演體貼的女朋友。——自然心不甘情不願。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那就去吧!」 「對不起,愛麗絲,我下次再補償你。」 「沒關係啦!」 一切 計 劃 遭 破 壞,快樂沒了,只有悻悻然地自個兒走。其實我覺得自己挺敏銳的,腦子也很會想,只是有些事情怎麼也不會去想到而已。在回家途中,我便考慮要不要告訴大哥有關王掌珍和邱鳳羽「狀似親密」的事,一思、二思、三思,答案是「不可」,他們之間若有什麼,由大哥自己去發現,我不能做「惡人」。上次的經驗使我至今麻煩纏身,「樊明珠之役」是最好的教訓。 再往上推想,王掌珍口中的路華真像她所說的那樣,是一家頗大的房地產或建築公司的小開?唉,我真搞不僅,他既有家傳事業,本身又是建築師出身,又為什麼放棄呢?果真只是為了實踐自己的興趣?在講求「金錢至上」的今日社會,實在教人驚脫了下巴,再一想,又有點佩服。 據我觀察,徵信社淨賺的錢委實不多。如今我知道不必付房租了,可是光算薪資、水電費、雜文費用,一個月也在十五萬元之譜,剩下的便不多了。相反的,他大可接下父親的公司,開賓士轎車到處跑。一個男人真能舍下這一切? 當然,誰都會想他有一棟大樓收人嘛!可是我不認為這是主要原因,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只是我不知道而己。 今天是值得紀念的,因為我彷彿見到路華的另一面。 回到家,便接到凡凡的電話,問她是否改變主意要參加同學會了?我彷彿瞧見她在揮手,十分熱切的說: 「沒空,沒空。喂,我告訴你,程先生要出名了!」這好像成了她最關心的事。 「打算開服裝秀了?」 . 「不是,是紙上服裝秀,只要在雜誌上多登幾期,照樣成名,到時候,不怕那些勢利廠商不找上門來。」 「你一直沒跟我說你到我大伯工廠去推銷後的情形。」我永遠都記得她同我要了工廠住址後的第二天,鼻青臉腫到我這裡避難,第二天即被程春野接走。這中間的過程,只怕路華也推理不出來。 「別提了,還不是那樣。」她大事化小事的口氣,擺明不願我深究。「你認為紙上服裝秀會成功嗎?」我適當的關心一下。 「常然,我深信程先生只要遇上伯樂,成名就在這二個月。」 「那要花很多錢嗎?」 「怕什麼,阿野只要成名,還怕沒錢?」 「你叫誰阿野?」我希望她否認。 「哈,沒辦法,溜了嘴。」她因愛情而獲得勇氣。「就是程春野嘛,經過這一段日子的共患難,我才發現,我真正愛的是阿野,他不屈不撓的毅力太叫我佩服了。」 「真的還是假的?」 「我什麼時候騙你啦?」她的語氣好快活哦! 「凡凡,你每次戀愛都這麼說,都是對方的某一點使你佩服,『佩服『這麼重要嗎?」 她執著。「這一次是真的。愛麗絲,我想我真的戀愛了。以前我只看男人的外表,如今我變了,因為我看到他們的另一面。」她聲音也變柔了。」「第一次發覺男人也有軟弱的一面,遇上一連串的挫折,他會痛苦的抓扯頭髮,他會躲起來哭,他會大吼大叫。男人,也是要人寵的。」 「凡凡!」她的柔聲今我感動。 「明天我要陪他參加拍攝作品,這次的秀絕不能搞砸,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她很快又恢復俐落的口氣。 「祝你們搭檔成功。」我誠心祝福。 「謝啦,我們會是最佳拍檔。」 聽聽她的聲音,上星期今天所發生的事彷彿只是電視螢幕上的一場鬧劇,那麼缺乏真實感,前因、後果,都在我看不到時播放完了。 有些時候,我們人會產生很奇妙的心情。今天的我憤怒得叫對方去跳河,一個月後的我或許將為這句話而羞愧呢!我之所以這麼想,源於一通電話。 參加快樂的同學會,吃了美味的西餐,女孩子的長舌盡展功能,大家彷拂均脫胎換骨,急於讓別人分享她的成果。班上有幾個人結婚了?誰做了媽啦?誰炒股票賺錢?誰賠錢?誰跟人同居?誰當了模特兒?誰有意朝政壇發展,現在任市議員爸爸的秘書?誰文憑至上,已擠上一大學了?……還有啊,沈裡音的另朋友被王萱萱勾走了,兩人因而感情決裂,都沒來赴會,這話是由劉淑芳口中散播得知。 友情面臨考驗的時候,第三者往往是異性。 在學校比較合得來的同學一似乎都過得很好,我自己也差強人意,所以此次的同學會算得上是十分完滿的. 。 常歡騰過去,回復平靜。我卸下彩妝,脫去華衣,坐在我最愛的花布沙發上,心裡卻有了感觸。瞧人家成雙成對,聲音比平常高昂三分,一句話落在你身上:「名花有主末?我可以幫你介紹哦八」「有啊?怎麼不帶他來?」「誰星期假日還要當班?」——你說氣結不氣結? 我的男朋友夠情義,為朋友的事奔忙著,你那個比得上嗎?身為女孩子,有時候覺得自己挺無聊的,連男朋友都不情願輸給對方。 那通電話就在這種情況下接到的。 姨媽通知我,我在書房接了。 「張麗絲是不是?」 「對,請問你是?」她的聲音有點熟悉,卻又沒有把握。 「熊妤,長青牙科的熊好。」 我奇怪她為什麼找我。 「哦,熊小姐入你怎麼有我家的電話?」 「傑夫告訴我的。」 「傑夫?」 「是啊,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打高中時期就黏在一起,後來因為他父母反對我們結婚,分開了一段日子,最近他又來找我,我也覺得少不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