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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謝上薰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洪亮清晰,那令人震懾靈魂的力量結合在他的聲音裡,訴說著一件將成立的事。賀星月聽得傻了,眼神呆滯,沒瞧見他眼底閃爍著的星鑽光芒,然後,他的唇找到她的。 有道是先聲奪人,他狂熱的親吻她那小巧的唇,不敢相信自己的感情會如此衝動。 噢,老天!他真擅於調情,不過是一個吻,已令她感受到一股興奮的電流通過她的身軀。 星月震驚的往後退,直到堅硬的牆抵住她的背脊。 瘋子!狂徒!逃獄犯!她心想破口大罵,喉嚨裡像被石頭塞住一般。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一副不太滿意的模樣。這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竟有女人討厭他的吻!——至少她的表情這麼說。 「也罷,今日便到此為止。」他旁若無人的打量她全身上下,搜索她的眼神。「不要一副被強吻的表情,你心裡知道沒那麼糟。你遲早會是我的人,所以來通知你一聲。」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的聲音既含糊又沙啞,好半天才擠出來的。這個男人狂野不羈的舉止和大膽無理的言詞已如病菌般蝕軟了她的身子,經不住一陣顫抖。 他伸長手一把將她拉近,擱在眼皮子底下。「不要故作清純聽不懂。」他捏緊她的手腕,聲調嚴厲,眼光灼熱的逼視她。「從現在起,不准你和其他男人上床,包括許祥煙在內,否則的話……」 「你想怎麼樣?」不知為何,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許祥煙抵不過我一根手指頭的力量。」 他放開她的手,不等她開口反駁,一根食指點在她唇間。 「記住我的話。以後你會發現,跟我比起來,許祥煙根本不配叫男人。」把一張千元大鈔放在台櫃面上。「買單。」 在眾人注目下,他踏出店門。一輛賓士六ままSEL緩緩駛來,停在他面前,他登上座車,揚長而去。 賀星月彷彿從噩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他不是瘋子,他的眼神比花崗石還要堅硬。 她該不會遇上黑社會頭子吧?!他那份霸氣還真像。 他說他叫元正則,當他說這名字時,彷彿全世界的人都該曉得他是誰。賀星月不知道,甚至弄不清他姓袁或是姓原。 猛搖晃一下腦袋,她告訴自己:醒醒吧!那是一個瘋子,不值得你傷腦筋!對,一定是這樣子…… 「天哪!星月,你什麼時候認識這位大人物?」朱佩絲一臉驚奇,聲音顫動的說道:「我也不過曾經在一次宴會上遠遠看過他一次,平時只能從報章雜誌上一飽眼福,不想有一天他居然會來追求我的好友。」 星月直接的反應是搖頭。「你開什麼玩笑!我根本不認識他。」 「你連元正則是誰都不知道?」她很難相信。 「我對名人一無所知,反正他們的生活圈子完全和我搭不上關係,我也犯不著去注意他們的內幕新聞。」 朱佩絲驚奇的望著她,不信任似地搖頭歎笑。 「你簡直是現代的山頂洞人!」她不加思索的直問到星月臉上來:「既然你不認識他,他怎會送花給你?據我所知,他從不送玫瑰花給女人。」 星月驚笑。「你又來說笑,花是祥煙送的。」 「祥煙送花,應該有附小卡片才對。」 卡片?也對,至少他會簽上名字,星月找遍整束玫瑰花的玻璃紙內外,找不到夾藏的一小方紙片,不免驚疑又納悶。 怎會這樣?她連想都不曾去想有祥煙以外的男人送玫瑰花給她。 是誰無聊到極點,沒事送一束花給有婚約的女人? 會是方纔那個叫元正則的男人嗎?他的目的何在? 「看來你釣到大魚啦!星月,而且是特大號的巨鯨。」佩絲的臉孔發光、眼睛發亮,巴不得昭告天下似的嚷著:「你要發了!真正的發了!元正則對待情婦是出了名的慷慨,有人當他半年情婦,就靠著他給的錢放洋倒美國留學拿了兩個博士學位,念的還是昂貴的私立名校,算一算,少說要五百萬元。」 星月皺起眉,心中不由漾起一陣反感。佩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難道她生成一張情婦臉,竟要為錢作賤自己?更何況,她還有個未婚夫呢! 她的皺眉並沒有逃過朱佩絲的注意,她收斂神色,臉色轉為沉重。「假如我說是我為你設想,希望你更好,你可能很難接受,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星月,你必須接受已經橫在你眼前的問題,茉莉她不喜歡你,打心底排斥你,甚至瞧不起你,你嫁過去,日子不會輕鬆好過。」 「我現在的生活也不輕鬆好過啊!從我父母去世之後,我就沒再過過一天輕鬆的日子。」星月抬眼凝視她,那眼光在一瞬間變得深沉難測。「當孤兒的人,不是笑著過日子,就是將人生的沉重全明擺在臉上,而我,選擇前者。」 「星月。」朱佩絲有片刻的罪惡感,但很快就安慰自己:失去許祥煙,星月還有元正則,而她一直夢想做祥煙的新娘。 這個元正則,出現的太對時候了。 「我不會為了茉莉或任何人而放棄愛情,除非愛情先遺棄了我。」星月的眉毛抬得好高。「愛情會遺棄我嗎?不會的,我信任祥煙。」 也許就是這份自信使朱佩絲產生反感,簡直是在諷刺她的單戀可笑到極點,明知沒希望還拚命枉做努力。朱佩絲不信憑她的條件改變不了一個愛情故事的結局,以前她還心存觀望態度,如今已證明祥煙的實力足以匹配她,她一步都慢不得了。 「朱朱,剛才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又不是大嘴巴。」 「我知道。我只是怕祥煙誤會我。」 朱佩絲失笑,她沒必要作討人嫌的壞人嘛! 「我當然不會去對祥煙說。可是,星月,你逃得過嗎?」 「逃過什麼?」 「元正則啊!」她揚了楊眉毛,眼光深不可測,「社交圈裡的人給他取了一個外號:『黑豹』!黑豹元正則!被新聞界的人知道後,這外號便堂而皇之的印在白紙上,想抹也抹不去。」她笑了,嘴角往上一彎,竟有點兒幸災樂禍的味道。「依你看,被黑豹盯上的獵物,可有百分之一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嗎?」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佩絲似乎很高興看到她麻煩上身?星月但願自己看錯了,而且她也不信天底下有男人會為了得到她而不擇手段,自己有幾分姿色自己最清楚,想當傾國傾城的禍水紅顏最少要燒五輩子的好香,她沒那個命!而且,搞不好那個叫元正則的莫名其妙男人,只是突然間神經病發作才來上那一手,等回到家便恢復正常,何須她枉操心?即使他來真的,只要她嚴拒兩回,他不轉移目標才怪。 令星月百思不解的是,元正則若真像朱佩絲所說得大有來頭,他是怎麼發現她的?完全沒交集點的兩個人怎會產生興趣呢? 「他一定閒極無聊,心存戲弄!」她暗罵。「可惡!無聊!」 ☆ ☆ ☆ 也因這件小插曲,使她拋卻矜持,主動打電話向許祥煙講和,約了出去吃晚飯。 他們到一家頗有氣氛的意大利餐廳,兩人都有修好之意,點了很豐盛的一餐:海鮮湯,主廚沙拉,烤蟹泥魚卷和意大利小牛排,甜點是桑椹水果酥,有意慢慢享用,花長時間來聊天、溝通。 她也特地打扮了一番,上身一件無袖針織真絲衫,顏色為溫婉動人的淡淡灰藍色調,下搭同色系麻質窄裙,看不出特別的設計,看起來卻十分舒適悅目、簡單大方。 星月暗自決定,關於茉莉的好壞,任憑祥煙如何偏袒護短,她都只需笑著點頭附和即可,沒必要為了茉莉而傷了多年感情。 原先也是基於「為茉莉好」的念頭才發出不平之鳴,既不能獲得共鳴,大可不必自討沒趣,將來茉莉的好壞又不需她來負責。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何苦呢! 舉起酒杯輕碰一下。「和解。」 「和解!」星月嫣然而笑。 情人的笑靨總是最甜美、最動人,即使她不是那種滿身詩情畫意、滿心柔情似水的女人,沒有雲的飄逸,沒有風的灑脫不羈,但她仍然是他心底那一輪最美的小彎月,最神秘且耐人尋味的那一顆星。 無疑,夜色是極適合她的,暈黃的燈光下她平靜而愉快的笑臉,比任何艷女妖姬都美。 「我的脾氣有時太沖了,事後冷靜想想,你也是基於為茉莉好的心態才那麼說。」他很滿意有這樣的未婚妻,不願失去她。 既然你能想通,為何不先打個電話給我呢?——哦,不,不,她當然不能直截了當的反駁回去,只有不成熟的人才會任性直言,她必須這樣子說: 「我也有錯,把話說得太急、太欠考慮、有失公平。你當然是比我十倍的瞭解茉莉美好的一面,我不該把一件小事擴大來批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