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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謝上薰 「她在我的床上,毫髮無傷。」 燕無極狐疑地看著她,想不到她把貞陽藏在自己床上。袁詠初走過去勾起紗帳,臥榻上果然有一團人影,燕無極走近一看,驚喜交集的樸上去擁起床上人兒,淚眼汪汪的秀麗容顏是他作夢也無法忘懷的一張俏臉,忙拉掉她口中緊塞的一團布,聽到她呼喚一句:「夫君!」心中一顆大石頭終於放下,狂喜得幾欲暈去,雙手齊揮扯斷她身上的繩索,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偷親了好幾下,連聲問: 「你沒事吧!貞兒,你一切都好?」 「噢,夫君!」貞陽居然眉飛色舞,高興得語無倫次:「我開心死了!終於被我等到你說你愛我,這次的綁架非常值得呢!」 這小妮子的腦袋構造真的與正常人不同,換了別的女人,不是嚇得暈死在床上,便是驚恐莫名,好一段時日難以擺脫噩夢的糾纏!只有她,郭貞陽,眼中含淚,卻笑得像撿到稀世珍寶般,燕無極不禁懷疑,他這個老婆好像真的不長腦子。 「夫君,適才我親耳聽見你說愛我的,不能再反悔哦!大丈夫一言既出則馬難追,你既然說愛我、疼惜我,就不能再議第二個狐狸精糾纏你,不然我會哭的,哭得震天價響,哭得你頭疼,哭到你投降為止!」他幾乎失聲大笑,貞陽努力攀住他的頸子,淚水都快掉出來了,聲音嘶啞:「你笑我,你是不是不答應?」她抽咽幾下,準備開始哭了。 「我的天!你這樣的寶貝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應付你已足夠忙壞我,哪來的力氣再去討小的!」燕無極以溫柔的眼光向她承諾,他的愛專屬於她一個人!貞陽為之心醉,她的心田被植上溫馨、柔情的種子,臉上不禁煥發幸福的光彩,不捨調開視線,聲音柔若絲綢: 「我愛你!夫君,你是世上最棒的男人。」 突聞一聲冷笑,接著匡啷重響震動耳膜,這對遇劫重逢的恩愛夫妻又樂極生悲地被從天而降的鐵籠子罩住,這一根根鐵條粗若幼兒拳頭,刀削不斷,推移不動,鎖困一對籠中鳥! 袁詠初發動機關困住他們倆,正自冷笑不已。 「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蠢東西!我成全你們,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你意欲為何?」燕無極鎮定的問。 「事到如今,你想活命只有聽從我的命令。」袁詠初像個商人似的跟他剖析利害「你有兩條路走,一是立即寫下休書,休了這個白癡女人,再另寫婚書,迎娶我為妻; 如若不然,只剩第二條路——死路!我要把你們困在這裡,活活餓死你們,那滋味可不好受。」 「你性如豺狼,不愧是袁泱之女。」 「燕無極,你敢再逞口舌之利,馬上教你死無葬身之地!」她目中冷光頓厲,尖刻地道:「你有眼無珠,目光如豆,把不起眼的小花視若花後牡丹,眠昧良心的數落我不及她的美,我絕對不原諒你,恨不得賜你一箭穿心!可我又愛惜你,捨不得你死,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彌補你的過失。」燕無極想了一下道:「今天我若不是燕門堡的堡主,你還要嫁給我嗎?」 袁詠初不說話了,她不可能委身一名無權無勢的窮漢子。 「鮮花不該插在牛糞上!一無所有的窮漢子,焉敢攀折牡丹。」她覺得他所問多餘,門當戶對方能成就良緣,自古皆然。 他反問嬌妻:「貞兒,你呢?」 貞陽眼睛一亮。「你不做堡主,那太好了!可以多一點時間陪伴我,學爹爹那般邀游名山大澤,看盡萬里風光,不正是逍遙神仙嗎?」隨即又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 「你這樣的人,即令困頓一時,終究能夠龍翔九霄,揚威四方,鎮日埋在綺羅堆裡度春秋,你不會滿足。算啦,你還是做你該做的事吧!我熟悉的燕無極就是這副樣子,我所愛的丈夫是這般性情,我只有認命啦!」 「老婆,瞧你委屈的!」燕無極失笑。 「我是很委屈呀,誰教我嫁了一個了不起的丈夫,事業得意,名利雙收,相貌英挺,又值少壯,簡直能令女人動心的條件都具備了,閨中少女、寂寞寡婦,不黏上來才怪!」貞陽氣呼呼的說:「可我也不好惹耶,想跟我搶丈夫,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再慎重考慮一下,免得後悔莫及。」說完朝袁詠初冷哼一聲,很想神氣一下,偏偏肚子不爭氣,在這時刻咕嚕咕嚕地喊餓。她赧然,不好意思地望向丈夫。 「你多久沒吃東西了?」燕無極關心的問。 「這兩天吃的,加起來不到一碗麵。」 燕無極冷斥袁詠初:「你還有臉說她毫髮無傷!」 「她沒餓死也沒少根頭髮,不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嗎?」袁詠初痛惡他的偏愛,更恨他沒眼光。「看來你是不肯寫休書了,要眼睜睜看著她餓死在你面前……」 「當然不!」燕無極取出一隻哨子,放在雙唇間,吹出尖亮的異響,傳得很遠很遠…… 貞陽面色粲然。袁詠初慌亂一下,瞬間恢復冷靜。「你搬來救兵也無用武之地、這機關除了我沒人可解。」 貞陽噗哧一笑。「你聽過杜秀山這名字嗎?」 「我打聽得很清楚,他是你的母舅,也傳你胞弟機關之學,因此,為防萬一,我等你胞弟回鄉之後才將你擄來,如今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很遺憾,你和世人一樣,全被家父欺瞞過去……」 話未說完,已傳來腳步聲。 第九章 門開處,陸續走進來四個人,不,其中袁泱簡直是被韋一箭給押進來的。四人見了燕無極和郭貞陽受困於鐵籠內,均驚異莫名。 「夫人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韋一箭說出眾人內心的話。「可是怎麼會……」 貞陽笑著朝他們點頭致意,由燕無極去主導大勢。即使受困,他依然氣挪小械。 「事情辦得如何?」 「回堡主,袁府中的護衛已全治服,沒法子來搗蛋。」史奔恭謹的說。 燕無極把臉轉向袁泱。「叫你女兒把機關撒了。」 命捏在別人手上,袁泱忙道:「詠初,你居然趁我病中做出這麼多錯事,你想過後果沒有?還不快放人!」 「絕不能放人!」袁詠初堅決地道:「爹,燕無極不肯與我們修好,今日放人,等於縱虎歸山,『誠記』遲早受他掣肘,再施展不開大格局,更壞的是,他若存心併吞『誠記』,我們防不勝防,不如趁這機會拔去禍根。」 韋一箭沉聲道:「你似乎忘了令尊的性命捏在我等手上!」 「一命換兩命,你敢下手?」袁詠初一語道破其中奧妙。袁泱卻感到心寒,女兒竟然對他的生死毫不著急,猶可拿來作買賣。 「混帳!你知不知道這三個人都有一身好武功,隨時可耍了我們兩人的性命,然後再行營救。」袁泱厲聲道:「我要你立刻放人!」 「爹,你老了、病了,所以腦子也糊塗了。」她搖搖頭道:「袁家乃富室豪門,不是無足輕重的小老百姓,殺了我們,他們也逃不了干係,誰都知道燕門堡是『誠記』對頭。我也不是非取燕無極的性命不可,只是不想他再跟我們搗蛋,祈願兩家結為親家,化干戈為祥和!誰知此人頑冥不靈,不惑我綵鳳隨鴉之情,棄珠玉而就石頭,混帳至極,所以才想給他一點教訓,磨磨他的銳氣,肯屈服於『誠記』下就罷,不然只有殺雞儆猴。有這兩人作為人質,相信燕門堡在群龍無首之下,很快將自取滅亡,畢竟他們火候尚淺,『誠記』乃百年老店,官府方面必定偏向我們而獲無罪。」 郭貞陽突然打了好大一個呵欠。「真吵呀,這只烏鴉,絮絮叨叨、喋喋不休了老半天,我還是不明白,她怎麼不先擔憂父親的性命?」她困惑地望著丈夫,道:「我好想念家裡的美食和臥榻,趕快回家吧!」 「你有把握?」燕無極問說。 「你叫沈墨和史奔過來。」 他比了個手勢,兩人如忠狗一般立即撲近,貞陽細語叮嚀幾句,他們一時之間面露驚詫,接著又連連點頭。 史奔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制住袁詠初,任她破口大罵,仍教她動彈不得。 沉墨則走向西牆一幅壁畫「洛神圖」,仔細瞧,洛神的臉是以袁詠初為臨摩對象,一對含滿幽情難述的妙目活似秋水,彷彿在述說心中事!沉墨看的不是這些,他在比較,發覺洛神的左目比右目浮凸出,他朝左目按下去,鐵籠便很快升起藏於梁木之口。 這機關設得十分神妙,以「洛神圖」吸引人的目光,不是行家絕沒想到按扭正巧在洛神的眼睛上,也是因燕無極深夜造訪,沒注意頭頂竟有陷阱。 袁詠初不敢置信地望向沉墨,又朝貞陽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