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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謝上薰 「你一定要提他嗎?」 「今天說清楚了,省得以後玩捉迷藏。」 「又是捉迷藏……」 「喂,」韓寶玉插嘴說:「這回是你大玩捉迷藏喔!」 「好,今天講的,以後不能再提。」方問菊提出約定。 韓寶玉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點了點頭。 方問菊回想那天的衝突,不免有些尷尬,期期文艾的說:「阿俠是老實人,再欺騙下去只會讓我更討厭自己,長痛不如短痛,就跟他實說了。」 「他居然沒來找我拚命,這可奇了。」 「我沒說出你,說了只會使事情更複雜,對他也沒好處。阿俠是實心人,給他幾天時間冷靜,很快雨過天晴。」 「沒這回事,男人是很要面子的。」 「這跟面子有何關聯?」 「拿我作例子好了。我前妻跟我談離婚談了將近十年,我直到去年才克服心理障礙答應先分居。男人不到事情十分嚴重,總是能拖就拖。」 「何必呢?」 「男女有別啊,表面上男人比較果斷,其實遇上感情的糾紛常常出不上女人能夠下定決心快刀斬亂麻。」 「阿俠對我也是半恨半捨不得,如此下去反而不好。」 韓寶玉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方問菊急躁的說:「你放心好了,我搬出來是自願的,不完全是為了你的緣故,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賴定你。」 韓寶玉自嘲一笑。「又不是小娃兒,怎個賴法?我是想你突然做這麼大的轉變,……」看方問菊不自覺的摸摸新做的頭髮,又是一笑。「你父母一定給你嚇壞了,你自己靜養幾天,還是回父母家較好。」 「我爸不會原諒我的。」 「父母生子女的氣都是假的,我也是過來人。」韓寶玉看她不語,點明了說:「你的個性獨居是不會快樂的,跟家人共處一堂才有歡笑。單身貴族不是人人做得來,你不要被那些嫁不出去又自命清高的女雅痞迷惑了。」 方問菊嗤的一笑。「留點口德好不好?」 「前兩天我在報紙副刊看了一篇單身貴族自白不嫁的文章,原因是她有潔癖,又怕煙味,又怕老公吵,又怕要為嬰兒換尿布,一味講究喝茶要陶燒,喝咖啡用骨瓷,還自以為高貴得不得了。我真想告訴她:你乾脆別做女人好了。」 「這是人家的自由啊!」 「沒錯。可是你如果學她就嫁不出去了,男人會跟這種女人做朋友,卻不會娶她。」「人家就是不想結婚才寄情於藝術。」 韓寶玉不由憶起他那高貴的前妻,輕歎道:「也許男人也要付一半的責任吧。做人也真難!」 如此一來就沒興致再待下去,約了明晚七時在他公司相候。 「下個月是我爸媽結婚四十五週年紀念,我二哥全家也準備回國一起慶祝,也許這次就這樣留下來不走了。」他眉心糾起,幾乎憤怒的說:「我簡直快被他們煩死了,他們回來幹什麼?」 方問菊被他臨行前一番牢騷搞得一頭霧水,疑心該不是他拒絕留下的推托之辭吧?幽會繼續著,總是在他公司樓上,方問菊也不埋怨,她愛來便來,心情不好就不來,韓寶玉等到七時半自個兒會走。 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永遠上演著,於雁婷暗地裡注意好久了,她自被韓寶玉拒絕在先,又愛韓柔娃取笑在後,一直想惡作劇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今天便是好日子啦!於雁婷親眼瞧見方問菊走進去後,在附近公用電話亭撥了通電話給韓柔娃。「你爸媽諒解你了?」韓寶玉代她歡喜。 「嗯。」方問菊也是喜上眉梢。 「我說嘛,一定成的。你真是能幹,我愈來愈欣賞你了。」 方問菊甜甜一笑,承受他的親吻。「可是,他們要我搬回去住。」 「好不容易他們原諒你,這時候你不能一意孤行了,乖乖回去做女兒,要見面隨時可以見面。」 「我爸管得很嚴,不容易放我出來。」 「你放心好了,經過這一次的事變,我敢說他們的態度將和以前不同,只要你不過分,他們不會管太多。」 「你說得很有經驗似的。」方問菊白了他一眼。 「我十九歲就敢跟父母鬧著要娶太太生小孩,比起來,你的事只是小事一樁。」跟以前沒兩樣,兩人談談說說才慢慢進入情況,就在客廳上接吻,陡然一個女子的尖叫聲駭得他們著火似的跳開,猛地回頭,柔娃尖叫不絕:「爸爸混蛋──」 韓寶玉也嚇亂了,走上前一步,「柔娃,……」柔娃見他手伸來,轉頭就跑,又哭又叫,不絕於耳。 「柔娃,你去哪裡?」 韓寶玉知女兒性烈,歉然的望一眼方問菊,不敢遲疑的追了下去。 方問菊想叫他,一陣噁心感排山倒海般襲來,忙衝進浴室,大吐特吐地嘔了良久,只嘔出一些苦汁,還有眼淚。 第五章 上午九點鐘,方問菊趕著從床上爬起來開門,她已經四、五天聯絡不到韓寶玉,從他公司員工口中得知他臨時跑到東部海岸散心去了,歸期不定。方問菊可以想像他是帶著柔娃一道,名為旅行,其實是安撫女兒。哼,他總算記得有她這個人!方問菊歡愉中也有三分惱怒,開了門張口正想叫,一瞬間呆住了,站在門外的不是韓寶玉,竟是他的前妻。 左麗凰溫文的說:「好久不見,方老師。」 方問菊不明她的來意,茫然的點了點頭。 「沒有事先知會就突然來見你,實在很抱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進去跟你談一談?」 她的態度使人難以拒絕,方問菊只好讓她進來,心中也有幾分面對挑戰的好勝心。左麗凰進來後打量她一眼,笑說:「我的時間很充裕,你可以先忙你的沒關係,我可以等。」 方問菊正感不適,半跑進浴室吐了個痛快,然後梳洗、更衣,半小時後才端了兩杯茶出來,左麗凰一派閒適的領首致謝。 方問菊心想自己一輩子也學不來她那份優雅氣質。 「方老師,」左麗凰輕柔的打斷她的凝視,說:「請你不要誤會我這次的來意。當然,從柔娃的哭訴中,我知道了你和寶玉的關係,但我不是想為柔娃說什麼,孩子終究是孩子,一時的不能接受是可想見,但很快就會過去。我今天來是基於朋友的立場想說幾句話。你能告訴我,你真愛寶玉嗎?」 方問菊充滿敵意的望著對方,一時無法作答。 左麗凰恍然大悟的笑了,表白說!「離婚後我交了位很好的對象,是大學教授,我們預訂年底前結婚。」 方問菊原有的敵意立刻消弭於無形,反問道:「柔娃和寶玉曉得了嗎?」 「寶玉大概聽到了些風聲,柔娃那邊我原打算跟她講,可是她先打電話來向我哭鬧,我便說不出口了。」 方問菊感覺臉熱熱的,難以啟齒詢問柔娃說了什麼。 「柔娃看起來很懂事,其實完全是孩子脾氣,有時又很固執。因為寶玉堅持,我們約定不在孩子面前爭吵,可是不相愛就是不相愛,我想柔娃一定也看出了父母之間的冷淡,所以我們分居、離婚並沒有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只不過,我搪心她不瞭解我和寶玉是不可能再復合的,如果她有所期待,勢必很難接受我或寶王的再婚。」方問菊看著她,一股不滿和受挫感齊湧上心頭。她想立刻知道她的本意,要她退出,還是先討好她的女兒?她不得不承認,柔娃實在才是關鍵人物,這一個小美人可以輕易地把韓寶玉從她身邊拉走,先安撫她大小姐的情緒。柔娃的一喜一怒牽動著韓寶玉的心,方問菊沒有信心在柔娃拒絕接納她後,韓寶玉即使知道她懷孕仍會娶她?左麗凰望著前夫的女友苦笑,神情落寞的說:「如今,我和寶玉都面對了同樣的難題──柔娃對這事的反應。不偷快的婚姻,使我們將所有的愛和關注全投在柔娃一個人身上,實在無法不重視她,尤其是寶玉,他說什麼也不願失去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我常想,他這一輩子真心愛著的女人只有二個,他的母親和柔娃。」 「你呢?他不可能沒有愛過你。」方問菊避開柔娃的問題。 「也許有,但那不是愛,只是不服輸的佔有。」 「佔有?」 左麗凰動作輕微得幾乎看不出她在點頭。 「我原本是他二哥的女朋友。」 「什麼?」方問菊嚇了一跳。 「我比寶玉大了兩歲。」 「真的?」 「真的。就因為這樣,他從來不曾在我面前認輸過,他才是一家之主,決不因我一句話而更改他的決定。」 「誰都看得出他是很有魄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