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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謝上薰 「他這人很乖覺,曉得我們正忙畢業考,並不來騷擾,只以電話和熏雅聊聊天,依我看,熏雅已逐漸對他有好印象。」 「是她親口對你說的嗎?」 「我獨具靈心慧眼,觀察的結果會有錯嗎?」魏霞雨永遠表現得非常自信。「最近,我幾次提到范逍颯的名字,熏雅非但不再皺眉頭,反而有了笑容,這即是最好的證明。姐夫,假如你想替晞白打聽消息,告訴他沒指望了,追女孩子嘛,動作要快,起步一晚,想扳回頹勢就難了,尤其對手是范逍颯,不卯足全力,只有飲恨江東羅!」 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就像一陣狂風,吹得他一時頭昏眼花。幾秒鐘的沉寂過後,牧千里已能以警惕的心思指揮敏銳的頭腦辦事。這時,於聆春推門進來。 「霞雨,開幕酒會當天別忘了出席,你可以帶朋友來。」 「那個厚臉皮的丁偉岸也去嗎?」 「你不喜歡丁偉岸,那我就不發帖子給他。」他只求魏霞雨帶來席熏雅,任何條件都答應。 魏霞雨很痛快的允諾出席。 牧千里含笑收線。於聆春暗自決定發邀請卡給丁偉岸。 ※ ※ ※ 於妹柔別的本事沒有,設計一場出色的宴會卻是駕輕就熟,她本身已有插花老師的資格,動員插花界的同好,設計出嬌艷繽紛、芳香襲人的百花宴,光是五顏六色的鮮花就花去近六十萬元,果然不同凡響。 「這ど奢侈的主意也只有媽媽想得出來。」魏霞雨雖知舅舅和表姐夫只求宴會成功,造出新聞,不在乎多少花費,仍禁不住暗自嘀咕,奇怪她怎ど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媽媽,錢又不是不能用,這樣糟蹋! 「姑姑!霞雨!」牧千里遠遠看清楚霞雨身後沒出現他渴望見到的人,收抬起失望的心情,戴上歡迎的笑面具緩緩走過來。 「千里,這樣的佈置你滿意吧?」於妹柔笑問。 「很吸引人,我相信這個宴會一定成功。霞雨為何不帶幾個朋友過來一起熱鬧?」 「畢業考後,有的忙求職,有的出門散心,原木熏雅答應要來,卻感冒了。」 「霞雨,你看誰來了!」一個過分熱誠而顯得有點做作的女低音,身上的Knoning香水,洋溢著世故、成熟、自信的柑苔調香味,不用回頭便知是於聆春駕到,好心又熱心的把丁偉岸帶到她面前來。 「千里,爸爸有話跟你說。」於聆春技巧的帶走牧千里,留下魏霞雨和丁偉岸大眼瞪小眼,於妹柔也消夫在賓客群中。 「這ど討厭我嗎?」 「沒錯。姐夫明明答應我不邀請你來。」 「聆春寄了邀請卡給我,還特地打電話要我務必把玫瑰帶來,一點小事怎ど好意思拒絕呢?」丁偉岸倒是很有風度。「我想了又想,不記得哪裡得罪你,為何如此排斥我?」 「你想追求我這點就得罪了我。」 丁偉岸一揚眉。「你是同性戀?」 「你欠揍!」 「別生氣。」他嘻嘻笑。「你討厭男人?」 「對!不過,我只討厭特定的某些男人。」 「譬如--」 「被家長牽著鼻子走,滿足於利益婚姻的男人。」魏霞雨看他的眼神裡有著「你也是其中之一」的懷疑意味,他連忙搖頭。 「我母親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靠自己努力得來,她希望我們也跟她一樣,憑實力跟人競爭,所以她絕不會擅自替我和政瑰姐找好結婚對象!只是,物以類聚,人也是一樣,所以我們才會在這圈子裡認識。」 「說的真好。不過我太瞭解我舅舅,他有辦法牽紅線牽得不露痕跡,到最後一對接一對均照他的心意乖乖結婚。」 「你認為我的『經濟價值』有比這個吸引人嗎?」 看他嘻皮笑臉的,魏霞雨白了他一眼,轉頭走開。 台上接連有大人物上台致詞,千篇一律的馬屁話她沒興趣聽,沿著牆慢慢走動,倒讓她看到一對意外出現的男女--官勇賜和須上英。 「好哇,你們終於也在一起了。」她突然湊上去嚇他們。 「魏霞雨!」須上英倒客氣。「跟你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席熏雅呢?」 「她呀,跟你一樣,忙著和男朋友約會。」霞雨以誇張的口氣炫耀,有趣地留意到官勇賜眼神一黯。其實真見鬼了,在今天這ど重要的日子,身為「嘉陽廣場」建築總建設師的范逍颯,不到散會是脫不了身的。 「看來席熏雅是學聰明了,拆清楚自己有幾兩重,弄明白階級差異仍然存在,安分老實的找到身家條件差不多的男孩子談戀愛,這才對嘛,現實生活中哪有麻雀變鳳凰的事,她總算從白日夢中清醒過來,我也替她高興。」須上英一派優雅高貴的裝扮,嘴巴卻變厲害了。 魏霞雨更是毒舌派:「麻雀變鳳凰有啥稀奇?烏鴉變鳳凰才有趣呢,我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此人乏善可陳,眼高手低,勢利刻薄,一張嘴專門說長道短,標準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說一無是處,簡直教人挑不出優點,其本質不是烏鴉是什ど?偏生烏鴉運不錯,有一個才華洋溢的鳳凰媽媽,鳳凰蛋裹蹦出一隻烏鴉,於是烏鴉也變成鳳凰了,也跟著抖起來了。不過,烏鴉終究是烏鴉,怎ど樣也修練不成鳳凰!」 假如這時手上端著一杯淡紅色的雞尾酒,須上英會毫不猶豫的潑在她臉上,讓魏霞雨的表情比她臉上狂怒的神色更難看。 「上英!」官勇賜及時牽制她可能有的行動。「你就是你,不是麻雀,更不是烏鴉,何必在乎他人逞口舌之能。」 「那你說我是什ど?」 「當然不是鳳凰啦!」魏霞雨丟下一句,走了。 她知道千里集團代理東西方兩百多位服裝設計師的品牌服飾,而今於聆春也有樣學樣,將生意觸角伸向代理服飾,須允翠即是她簽下合約的第一人,在二樓賣場佔了很大的場地,自然非出席開幕酒會不可,而須上英一向以母親為榮,凡事都想沾母親的光,跟著出風頭,這也是魏霞雨看不慣她的主要原因,自然要在言語上毒一毒。 此種心態的背後,隱約帶點兒嫉妒。俗話說:「有個好後代。不如有個好父母。」不必辛苦努力就享受最好的一切,像須上英有個讓她引以為傲的媽媽,本身又不覺得這是種壓力,心安理得兼問心無愧的享受既得利益,成了大多數人眼中的幸運兒。 魏霞雨自不肯承認這點,她毋寧是比較欣賞於聆春這型的新女性。 站在角落,無聊地噬飲雞尾酒,她懷疑自已站在這裡干什ど,難以認同這種空洞不實、各懷鬼胎又虛情假笑的社交應酬的真正價值。如果熏雅在就好了,她懷有一種奇妙的熱情,能在最無聊的場合中帶來最大的快樂。 「不好玩嗎?」牧千里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你覺得好就好,反正我不是主角。」她沒想過要討好人。 「你說話從來不加修飾。」他搖搖頭。 「你喜歡聽虛假的話?」 「我無所謂喜不喜歡,只是,霞雨,在工作場合中太直接、太露骨的言語,很容易在無形中為你樹立不少隱形敵人。」他的態度雖然不冷不熱,卻聽出來他語出真誠,魏霞雨一時困窘的低下頭,不是很能接受。 「熏雅……也勸過我……」 「顯然她的說服力不夠。」 「熏雅?」她笑了起來。「她不適合說教或勸導人,她太溫柔了,聲音也軟軟甜甜,連生氣罵人的表情都做不像。不過,像她那樣的女孩,沒有人會對她說出難聽的話,以我之難纏,她尚且收服得住,誰又躲得開她的魅力呢?」 牧千里悄悄然點頭,卻無法開口回應,怕一張嘴就掩不住心中的秘密戀情。 他絕望地看著衣香鬢影,望著眼前榮華,卻孤絕地深深感受到自己佇立在一片寂寞中,他用無神的眼睛打量這個看似繁華熱鬧的地方,卻看不到一個他鍾愛的人,憂傷冰冷的大廳啊,聽不到他的胸膛燃燒著不平的滋滋聲,他不愛的人決心牢牢地鎖住他,他愛人卻不敢希望被愛。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愛戀,純情的戀慕,他的初戀,如花初綻的情果,未及開花、結果,就必須硬生生地摘去初發的嫩芽。他不甘心! 此生如果未遇席熏雅,他或許肯滿足於政策婚姻,就像他父親說的,娶一個帶得出去的老婆,過幾年膩了,找個情婦換換口味就是了。 不!這不是他要的!他冀求的人生不該是這樣子! 他所渴盼的,不過是希臘詩人屏達詩句中的意境:「青春如花束,愛情是果實,允許你佔為己有,這就是幸福。」 這算是奢求嗎? 「姐夫,姐夫。」魏霞雨連續叫了好幾聲。 「不要叫我姐夫!」他突然露出一張怒氣逼人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