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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夏彤 糟了,來不及掛電話了。「老師謝謝您,再見。」 她馬上改口,從容不迫地說出那幾個字,一定把太子 搞迷糊了! 太子回過頭向阿壁說;「奇怪,藺舫怎麼突然跟我 說′老師再見′!」 「一定是藺舫的母親突然進去她的房間了!幸好, 她反應快,否則呀,以後可能連電話都不能打了,她 母親真恐怖。」阿壁說著。 「是嗎?」 太子若有所思地掛了電話,幽幽歎道;「沒想到, 我再來一回,結果還是一樣。」安安靜靜地走出阿壁 家。 「太子在說什麼呀?」 風大,阿壁抓緊大衣領子,立在門口張望太子的 背影。 ***************** 「你打電話給老師做什麼?」母親的聲音在她身後 詢問著,冷冷的,如窗外呼叫的北風,不帶一絲感情, 比學校的教官還像教官。 她氣母親私自攔了太子寄來的信,跳到床上去, 把頭蒙在被裡,此時此刻,最好不要讓她見到那張冷 然的臉孔。 「我管你是為你好。」母親斷然的語氣,不容推拒。 這句話對地而言,代表著多麼沉重的母愛啊,然 而,她卻負袒不起。 這句話,是母親常掛在嘴邊的口頭撣,不管母親 怎樣做,到頭來都可以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為 了她好,她不得不接受。 可是,她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快樂,這些做女 兒的私人心情,母親卻毫不關心。 她一逕地藏身在棉被裡,不肯露臉,極力壓抑住 心中的怒火,嘴裡緊緊咬著蠶絲被的一角。 李嫂的敲門聲,打破了母女之間的僵局 「小姐,你的牛仔褲口袋裡怎麼會有一封信?」李 嫂用兩指小心翼翼地拿著信封。「還是用墨水筆寫的, 還好下水前先發現了,否則可就要糊成一攤了。」 母親槍在她掀起棉被時,一把奪走了李搜手中的 信。 「他的信不是讓我給沒收了,怎麼會跑去你那兒 呢?」還作勢要拆開信件。 「媽,別拆!那不是我的信。」她急促地加以阻止, 耳裡卻實實在在聽到母親不慎說出的話。「你別又沒收 了。」 母親不信,撩起眼角瞥了信封上的收件人。 「誰是白素?!」又是不信任的眼神盯住她,彷彿她 是個賊似的。 她起身,走過去,想拿回信。 「我也不認識她,反正是與你無關的人。」 「與我無關?!」 母親提高八度的聲音,像一把鋸齒狀的鐮刀,又 利又傷人。 「她的信出現在你的衣服上,就與你有關,與你有 關的事, 自然與我有關。」反正她就是管定了。 「媽。」她再出聲,幾近哀求。「那封信也與我無 關,你就別多事了。」 母親氣惱了。「與你無關的信,怎會出現在你的褲 子口袋裡?」一甩手,背過身。「你越怕我拆,越是有 鬼,我就越要拆開來看看。」 茲——一長聲裂帛般的聲音,割過藺舫的心頭。 她在心裡默念著。「白素,對不起。」怪她不好, 連累得白素的信,也難逃母親的監督。 「還死鴨子嘴硬,什麼與你無關!」母親拿著一張 泛黃的黑白相片,越看越不順意,火大地把相片丟到 地上。 「你老實給我說,相片裡跟你一起照相的野男孩是 誰?他是不是就是那個痞子!」 母親的怒火撩燒得又快又急,李嫂見苗頭不對, 先溜了。 她不懂母親在火冒三丈些什麼?仇劍寄給白素的 信裡,怎麼會有她的相片?更不可能會有太子。 撿起被丟到床腳旁正面朝下的相片,她先看到背 面的留字—— 原有情人終成眷屬 仇劍與白素 攝於初春 原來是仇劍和白素的老相片,母親怎麼看的嘛, 什麼九不搭八的事,也能扯罵到她和太子這邊來,真 是沒事找碴。 「媽——那是別人的相片。」她也好奇仇劍和白素 這一對緣盡情未了的戀侶,究竟長得如何?於是翻過 面來欲瞧個端詳。「下回罵之前,先看清楚一點——」 話還沒說完,已經見到仇劍和白素的廬山真面目了。 她嚇得瞳目結舌,心慌手軟,全身不住顫抖著。」 母親指著相片中的白素,不,那明明是——她! 「什麼別人的相片?怎麼啦,你連自己都不認得了 呀,哼,想裝失憶症騙我呀!可惜,我還沒老人癡呆 呢。」 母親氣唬唬的指證厲厲,她想賴都賴不掉,因為 ——那相片裡的人物,真是她和太子,她穿著過膝旗 袍、綁兩條麻花辮,太子不變,一如現今的他,長髮 及肩,合身襯衫搭配著醒目的寬腳管的喇叭褲。 「瞧瞧你穿成什麼德性了,上舞台演戲呀!」母親 連番的指責,卻也是她心頭上的疑問。是呀,她怎麼 會穿那模樣,像民初戲裡的女學生。 她鎮了鎮腦子,想想,不對呀,她不曾穿過那樣 的衣服,更不曾和太子一起照過相,還是黑白相片呀! 不,這件事不大對勁;照理說,相片裡的人應該是仇 劍和白素才對,怎會變成太子和她了呢? 對了,她想起來了,阿壁的阿嬤和那位送信的郵 差伯伯,乍見到她時,都嚇了一跳,以為她是白素。 原來,她真和白素長得如此相像,有如雙胞胎,只是 出現在不同時代的雙胞貽。 不對呀,那太子又怎會出現在相片裡呢? 「媽,這件事有點怪異,快把信紿我看看。」她央 求母親把捏在手裡的信紙遞過來。 「怪異?!我看一點也不怪。」母親抱胸看她的慌 張。「你以為隨便弄個筆名,就能瞞天過海了是吧。」 冷笑兩聲。「沒那麼簡單,天夕卜有天,人夕卜有人,你騙 不了我的,信,我還是要沒收的,我不會放任你去和 一個逃犯痞子瞎攪混,敗壞我們家的門風。」 「媽,相片裡的人真的不是我!」她百口莫辯。 「不是你!那又是誰?」 「我想——她應該是白素?!」好像指著鏡子裡的自 己說,她叫白素,不是藺舫。 「好,那白素是誰?」母親就是存心要逼她到黃河, 來證明她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 她對答如流。「白素是我同學阿壁的姨婆!」 「哈——」母親的笑聲根刺耳。「你何不說她是你 那死去的爸爸的姨婆,那至少有點血親,我可能會比 較相信。」 「就算相片裡的女孩不是你......」母親又說了。 謝天謝地,母親終於相信她的話了。 「那麼相片裡那個男的,又是誰?是不是子儀看到 的那個痞子?」 她不喜歡別人這麼叫太子,也不知如何否認。 即使她矢口否認,母親仍會叫莫子儀來辨認的, 屆時,莫子儀還是會一眼就認出來的。 可是,相片裡的人應該是仇劍才對,不是太子, 雖然那個人的確長得和太子一模一樣,連穿著及流露 出來的氣質都一樣,尤其是他看白素時的神情,就如 同太子凝視她時,所散發出未的那股頹廢中帶著溫柔 的感覺。 太詭異了,這張相片太詭異了,好像冥冥之中, 白素和仇劍的情絲蔓延到她和太子身上來。 「我得打個電話去問一問。」問阿壁,阿壁她應該 有線索。 「不必了,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地待在家裡,哪 兒也不能去,一直到學校開學。」母親奪走她手中的相 片,不留任何說話的機會給她,砰一聲,將房門關上。 她像白素一樣,被軟禁了。 第九章 仇劍為何會變成太子呢?她心中的疑惑,仍是無 解。難道仇劍和太子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怎麼會呢? 明明是不同時代的人物,沒有道理一模一樣,太子就 彷彿是從相片中走出來的,那一頭長髮,那一身衣褲, 那一抹笑容,一如相片中的人。 抑或相片中的人本就是太子?她又想得腦筋打結。 不可能,相片背面的署名寫的很清楚, 「仇劍和白素」, 不是「太子和白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呀,誰來 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藺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徒勞傷了腦子,幾乎 想得快炸了,不覺昏然睡去。 睡夢中,她出現在阿壁姨婆住的鬼屋宅院裡,一 襲藏藍色的過膝旗袍,粘著兩條垂到胸前的辮子,裹 著小包鞋的她,踩著細碎步伐,遊蕩在後花園裡,追 著彩蝶滿處飛。忽兒前院的老愧樹枝葉搖晃,似有人 攀牆入院,她挨著身躲在屋子的轉角處。來人是個女 孩,穿著寶藍色的牛仔褲,跳下牆頭時,一個踉蹌, 跌個四腳朝天,不顧得痛,衝到掛在大門內側的信箱 旁探看,突然回頭大叫一聲。「阿壁,快來呀,裡面真 的都是信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