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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夏彤    


  天將亮,酒已罄,緣盡了,而情是兩人之間的不捨。

  聖王抱著她下樓,將她放回床上。

  「聖女,只要妳快樂,其它的都不重要了!」他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是離別之吻嗎?她著慌了。

  抓不到他的手,她驚醒過來,然而酒意卻在此時排山倒海的襲來,全身乏力,眼睛宛若千斤重般地張不開來。

  在黑夜將盡的最後一眼裡,她看到他灼然的眼神,充滿愛戀地對著她笑。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她躺了一天一夜。

  刷牙、洗臉、上學去,把所有的抑鬱和傷悲裹在制服底下。

  聖王,他真的走了。

  之後的日子,她加倍用功讀書,把自己完完全全投入繁忙的課業裡,讓一天二十四小時擠得滿檔,沒有一絲空閒停頓下來休息,因為她害怕一停下來,她會發慌,慌得忘了生活該怎麼過。

  到了晚上,她更是恐懼,因為睡不著,睡覺成了一件可怕的事;有時候,她真想一拳把自己打昏了。每次,一合上眼,聖王英姿勃發的身影就清晰地躍上腦海,搏鬥了老半天,仍舊睡不著,跑到樓頂上,找到他說的那顆星星,眼淚無聲地流下來,像海底破了洞,從此再也不敢上頂樓,不敢看那顆星了。

  想她可憐的初戀啊,竟然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夭折了,她真想為自己早逝的戀情,舉辦一場哀悼的喪禮。

  星期六下午,她想起來已經許久未到父親的辦公室看病了。

  聖王出現之後,她以為自己恢復正常了,不需要去父親的診所探索她的異狀心理,現在他走了,她又想到那件十八年來的例行公事。

  「老爸,我好像快活不下去了。」她的確一臉青慘,像癌症末期的病人。

  別人家是知女莫若母,他們家是如女莫若父。

  「怎麼會活不下去,妳每天就是給我吃飯、上學、睡覺、呼吸,這麼簡單的事連小學生都會,竟說自己不會,妳羞不羞臉呀?」他也不提國外回來的免費英文家教老師為什麼不見了,怕她傷心。

  她趴在輕紗半遮的鋁門窗上,不敢直視父親的關愛,怕淚水又要潰堤。

  「老爸,我想去改名。」

  最近她幾乎無慾無求,乖巧聽話得像模範生,難得有個小小要求,父親應該不會拒絕吧。

  「改名?」他萬萬沒想到補個英文,竟補出這麼個大洞來,現在連父母為她取的名字也不要了。

  偷偷拭去淚水,盡可能調回以前那個天真活潑又可愛的小女兒姿態。

  「我覺得『聖女』這個名字聽起來挺偉大的,滿適合我這麼傑出的女性,對不對?」她裝出調皮的俏模樣,想逗老爸。

  不知為什麼他總愛喚她「聖女」,那大概是她前世的名字吧。

  他突然而來,又隨風而去,兩人的相遇,像一場夢,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名字──聖女。

  老爸走過來搖晃她的肩,她才如夢初醒。

  「妳高興就好!」他拍拍她的背,儘是尖刻的骨架,沒半點肉,教他心疼。「快回家休息吧,看妳把自己整得又瘦又干,像個難民似的。」

  走出父親辦公室的大樓,玻璃帷幕裡映出一個瘦巴巴的人影,自己看了都嚇得倒退三步,那個人是她嗎?摸著凹陷的臉頰,削瘦的細肩,像一捏即碎,原來失戀是全世界最快速又有效的減肥法,她快可以當最佳女主角了。嗟!忍不住嘲謔自己一番。

  對街三個穿著建X高中制服的男生,見她出來後,一陣推拖拉扯,最後終於推派一個人,手上拿一封淡藍色的信,迎面而來。

  「我等了妳兩個小時了,這封信給妳。」顫巍巍的手,低垂的眸,稚嫩的樣子,像一個少年維特。

  她雖是望著他,然而視線並沒有焦點,整個人呆立如木頭。看著看著,她就自動將他的臉換成聖王那張威冷英俊的面容,她豁然笑了。

  街尾掃過來一陣清風,卻又把聖王的臉龐給吹走了,換回原來不識的面孔,她的笑容冷卻在夏日裡。

  若是以前,有男生遞情書給她,總會在心裡暗爽加偷笑,畢竟有人欣賞是一件多麼令人愉快的事啊!

  可是現在,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其實那個少年維特長得一副白面書生相,一看就知道很會唸書,又是建X高中的,她怎會提不起半絲興趣來呢?甚至連前車之鑒也忘了,忘了提醒他,別碰她,她很危險的。

  直到少年維特羞答答地硬把信封塞進她的手中,突然一塊烏雲罩頂,她才想起前車之鑒,緊急將他推開,驚慌之中大叫一聲。「危險!」

  幸好兩人及時分開來,否則又要被從天而降的不明物體撞得頭昏眼花不省人事了。

  「妳有沒有受傷?」少年過來問她。

  她惶然站起,四處搜尋那架不明物體。「我沒事,你快離開這裡。」怎麼不見了,明明看它落在眼前的?

  少年遲遲不走,她又急又氣。「以後別再拿信給我,很危險的!」都怪她剛才只顧著他的安危,才會讓它消失眼前,可她老覺得那個飛行物挺眼熟的,好像在哪曾見過……

  少年以為求愛被拒,糗得落荒而逃,奔回對街同伴那裡,一陣嘰哩咕嚕後,做鳥獸散。

  ※※※

  正當她極力地回想那架不明飛行物體時,身邊赫然匡啷一聲,她側臉一瞧,原來是士那身金屬衣裝,因蹲跪摩擦所發出來的聲音。

  「士,你來了!」她欣喜若狂,忙著梭巡週遭。「聖王呢?他沒跟你一起來看我嗎?」虧她對他思念得茶不思、飯不想,他居然也不來看她一回,真無情。

  士一直低頭不起,雙肩微微顫抖,似壓抑激動。

  「他是不是嫌我又凶又煩人,所以討厭看到我。」還以為那晚的秉燭夜談已經化解了兩人的嫌隙,誰知道他那麼小裡小氣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來聖王根本沒告訴妳!」他倏忽昂起傷痕纍纍的臉龐。

  嚇得玫瑰鶯聲尖叫。「你怎麼灰頭土臉,到處都是傷,誰欺負你了?」她蹲下來撫著他的傷處。

  「聖王他……」說到一半,他的胸口似有物體梗住,突地,吐了一灘血出來,玫瑰驚得花容失色,扶住滿身是血的士。

  「是聖王他打你?」她撕下自己的上衣制服為他擦拭。「你傷得很嚴重,我去叫老爸下來幫忙。」

  士無力地搖著頭,伸出鐵臂拉住她的百褶裙。「沒時間了,妳快跟我回聖族之星去救聖王,慢了,就來不及了!」說著,血液自他口中汩汩湧出。就算耗盡最後的能量,也要把聖女帶回去。

  「到底怎麼回事?你在說什麼呀?」她急得快跳腳。

  士的能量越來越少,聲音也越趨微弱。「火王知道聖女不在聖族之星,所以出戰艦攻打我們,聖王親自領軍應戰……」他咳個不停,像是燈油將盡的風中殘燭,然而一心關切聖王的玫瑰沒注意到。

  「然後呢?聖王他怎樣了?」死了嗎?那……她不成了未過門的小寡婦,原本她是想嫁給他的。

  「聖王被火王捉走了,他命在旦夕,請聖女回去解救聖族之星和聖王吧!」士的額頭用力地敲在人行道上硬邦邦的紅磚上。

  她看了都覺得痛,急道:「當然好啊,那還等什麼,快走吧!」她扶吉士。「怎麼去聖族之星?搭火車,還是叫出租車?」

  士閉目深深吐納一口,他無論如何都得帶聖女回聖族之星,千萬不能倒下來。

  「那些交通工具都到不了。」

  對了,她想起來了,他每次都搭一種奇怪的私人飛機來,他們的家鄉大概是在國外吧!

  「聖族之星到底在哪裡?」為何地理課本裡都沒念過這個地名呢?

  士遙指灰濛濛的天空。「在那邊,現在看不清楚,夜晚時往西方看去,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聖族之星。」

  啊──聖族之星不在地球上,它是一顆星球?!

  玫瑰又被嚇得瞠目張嘴,露出兩排潔白如雲的牙齒,她真的該去給人收驚了,一個下午,膽子被嚇了好幾回,搞得膽汁橫流,全身苦澀不堪。

  對呀,聖族之「星」,當然是一顆星星,為何從沒想到呢,她真是腦袋秀逗,難怪聖王離去那晚,一直叮囑她,想念他的時候就看看那顆星星,嗟,為什麼會有這麼笨的女孩呢?

  「你是說,你和聖王都是外、星、人?」她的舌頭運轉得不是很自然,有點要僵掉的感覺。

  「嗯!還有妳,我們都不是地球人。」士堅定的口吻,好像他比玫瑰更瞭解她自己的身世。

  見聖女滿臉疑惑,他又補充道:「我不知道聖王為何沒有告訴妳宇宙戰爭的真相,但是請聖女相信士,只有妳能救大家。」

  他這麼一講,她的壓力更大了,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女生,瘦弱無力,連隻雞也沒殺過,哪有什麼能耐去拯救聖族之星和聖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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