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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夏娃    


  他的心猛地一刺,喉嚨像梗著了什麼,「他到底跟你說什麼?」

  棠昱琋望著他沉鬱的神色,其實心裡也不好過。

  「二爺說,要帶我回京城。」才說完,她又低垂眼光,短暫一瞥他驟變的臉色,已夠教她難受。

  「你怎麼回答?」上官耀屏息等待。

  「我說,待明年正月。」她的聲音轉輕轉低,已有一絲不忍。

  上官耀緊緊握拳,指關節全泛白了。「什麼意思?」

  「老夫人畢竟待我不薄,我今日若離去,必令老夫人憂心少爺的安危,所以才對二爺說要待明年正月。」她抬頭看向遠處重重楊柳,剛洗過新雨的楊柳葉在陽光底下像鍍了一層金粉,閃爍著光艷。

  「待明年正月!」上官耀氣憤無比地抓起她的手,眼底更似火燒,「你居然敢允!」  他突然抓她,且力道還不小,夠留下五爪痕了,棠昱琋著實嚇一跳,料到他不會有好反應,卻想像不到他竟會氣得整個人幾乎著火!

  她該不會「玩火自焚」吧?這座湖正好毀屍滅跡。

  這下她可笑不出來了,連心底忍不住的偷笑這會你都消失無蹤。

  「我有什麼不敢允?或者你要把我送給四爺?這也是你曾說過。」這些男人,愛的時候便當寶,不愛的時候當她是草。敢情以前在他眼中還是一株礙眼的雜草,就時時想把她送人。

  上官耀瞪視她許久,似乎從她眼中尋出什麼,一團火氣消了許多,手也鬆了。

  「還在為以前的事生氣?」

  棠昱琋凝睇著他,知道他心想著什麼。「少爺,你若以為我是記恨前塵往事,才捉弄你、誆騙你,那你想錯了,二爺的確說過那番話,而我也真真確確給了他承諾。」

  她這話無異又惹起一團火,上官耀又握緊她的手,同時還環住她的纖腰,將她緊鎖懷。

  他緊緊的咬住牙,從齒縫迸出滿滿的嫉妒,「你明知道我對你……你知道自己只能屬於我,你是屬於我的!你忘了嗎?」

  「少爺,忘的人是你,你顯然忘了你已經訂下一門親事。」在他的緊摟下,她貼在他身上,胸脯緊壓著他,教她一陣臉紅,又推他不開。「你……你顯然也忘了,我胸口還有傷。」

  上官耀一怔,稍微鬆手,卻不讓她脫離懷抱,緊瞅著她,「鄭家的親事非我所願。」

  棠昱琋輕攢柳眉,「縱非你願,她終是你妻。你要我做什麼?你的妾?」

  從她的話語中感覺到一股很濃的酸味,上官耀一陣訝異,最後幾乎失笑。

  「我明白了。你給我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他的口氣柔了,嘴角也揚起笑意。

  摟抱著她的大掌在她身上溫柔地撫摸,她幾乎很難將他推離,卻依然硬下心腸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她從坐台猛然起身,虛弱的身子因此一偏,她及時扶住欄杆,又推了他伸過來要扶她的手。

  「少爺,你太天真了,上官家與鄭家結親之事滿城皆知,你家是富豪,鄭家也是名門,要退親是斷然不可能的。你肯,老夫人不肯,鄭家也不肯,兩家在地方上都有名望,誰也丟不起這個臉。你要給我交代?要如何給?」

  上官耀沉吟了半晌,「你知道我延遲親事的原因,事情若屬實,我自有理由退親。」

  棠昱琋才往離他兩尺的坐台緩坐,將身子往曲欄杆倚,聽得他的話,睜圓了眼。

  「這怎麼可以,若果真有其事,鄭家小姐何其無辜,你怎能落井下石,還將她棄?」此時那位小姐為人如何且不管了,他若如此無情無義,那真是她看錯人了,也不必等待明年正月,眼下就可以遠離揚州!

  上官耀直瞅著她不悅的神情,心中也不樂。「你不高興我娶她,又不肯讓我棄她,究竟你心裡怎麼想?或者都只是你的藉口,你根本想隨你的二爺離去  !」

  「你──」棠昱琋緊緊抓著疼痛的胸口,這次真的動怒了。「沒有錯,我本來就已決定要隨二爺回京,根本不曾想過要留下!」

  她想的只是僅僅佔他四個月,便將他還給鄭家小姐;她想的是四個月之中什麼也不想,就只想與他恩愛,反正她的身子早已給他看過,這生她也不想嫁與他人了。她本甘心當他四個月的情人……如今看來,他們就連四個月……也不成了。心裡淌著滿滿的酸楚,她卻隱忍著,即使眼眶紅熱,也不讓淚淌下。

  上官耀瞪著她,心裡一陣疼、一陣冷,不知道她是說氣話,還是當真?即便是氣話,這會兒他也無法忍受!

  「隨便你!」

  他起身,很快的消失在曲撟那端。

  她終於淌下淚……誰教她曾得罪鄭家小姐,誰教她偏是妾室所出,又教她娘死於非命……她發過誓,寧做歌樓女子,也不做他人妾!

  「少爺……」  他向來心高氣傲,這次……諒是修好無望……

  第十章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長江徹底枯。白日三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誰……誰在念……是誰在念……為什麼每次總在她夢中念給她聽?

  「……要休且待青山爛……直到長江徹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棠昱琋張開眼,往床沿一望,「香晴?」

  香晴一見她醒來,馬上將手中素絹放下。

  「你,昨日一定累壞你了。」她笑道。

  昨天是老夫人為祝賀她身體痊癒,同時將她以上官家小姐的身份介紹給親朋好友,特開宴席宴客的日子,一整晚周旋於對她道賀、巴結的賓客之間,令她靜養了兩個多月好不容易痊癒的身子差點要吃不消。

  窗外烈陽高掛,原來她睡得這樣晚了。棠昱琋起身。

  「香晴,剛才好像聽見有人說話?」是她睡得迷糊,或是夢中聲音?

  「哦,那是我在念一首情詩。」香晴微笑。她打小就喜歡學字,是女婢中唯一會讀書寫字的。

  棠昱琋才在梳妝台前坐下來,聞言一怔,「情詩?」

  「嗯。」香晴將詩重新念了一遍,一邊幫她梳頭,一邊為她解說詩意,「所謂『青山不老,綠水常流』,所以才說『要休且待青山爛』、『直待長江徹底枯』,青山不老不爛,長江源源不絕,是謂愛情永恆不變。『水面上秤錘浮』,有句話說『秤錘雖小壓千斤』,這千斤之錘自然浮不出水面。『白日三辰現』,三辰即三辰二星,此二星此出彼沒,是不碰頭的。再『北斗回南面』也是指其不可能。『且待三更見日頭』,三更之時,夜色正濃,哪能見得日頭。這全是用來強調愛情的天長地久,對戀人的堅貞不渝所發的誓。此詩寫得情真意切,激情傾訴,又不失美意,我很喜歡,所以便把它抄在絹子上了。」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棠昱琋眼眶一紅,內心起伏激烈,  體內湧起一股熱流,她心已經有所覺……

  「你在哪你抄的?」她的聲音有些顫動。

  香晴瞅她一眼,微笑道:「少爺的書房。有一次我去整理,發現一疊紙上全寫著這首詩。你,你猜得到少爺這首詩是為誰寫,是嗎?」

  香晴本不欲撮合他們,就擔心琋兒日後受罪,可連月來見她面色無光,異常消沉,實在已經不忍看下去。且不管了,總得先顧著眼前。

  棠昱琋垂下灼燙的目光。從兩個月前她和少爺在亭台鬧得不愉快以後,他便幾乎在藏書閣中隱居了,昨日縱然老夫人特別吩咐,他也未出席宴席。

  可這首詩她應該是最近才聽到的吧?有好幾個夜,她都聽到一個深情的聲音,她知道是他,就因為知道是他,她才會以為自己在作夢……

  不是夢,他原來總在夜夜來看她,是嗎?

  他不生氣了?可依他的性子,一定拉不下臉……棠昱琋想到他每晚都坐在她枕前瞪著她著惱……她緩緩揚起嘴角,展現甜美迷人的笑容。

  兩個月來陰霾重重的鳳眼,如今守得雲開,這時顯得特別光明璨亮。

  都不知道,少爺原來對她這樣深情。

  「好美的鴛鴦白玉。」香晴發現梳妝台上,凌羅巾上放著一塊掛胸白玉。

  「啊,昨天沐浴之後忘了戴上,難怪覺得哪裡不對。」從甯采笙給了她這塊白玉後,她除了沐浴時拿下,就連就寢也是不離身的。「這是義姊送我的綵鳳白玉,說起來我也才見過她一面。」

  「綵鳳?怎麼刻著鴛鴦的玉珮卻叫綵鳳,其中有典故?」香晴正在為她梳雙鬟,一邊又多瞧一眼玉珮上的圖騰,有些好奇地問。  棠昱琋一聽,這才把正想著少爺的心思收了回來。

  「鴛鴦?不是綵鳳嗎?」她拿起玉珮仔細瞧了瞧,這才發現甯采笙給她的綵鳳白玉,居然綵鳳飛去,游來了一對鴛鴦?!這……豈有如此荒謬之事!「怪了,明明給我時是吉祥綵鳳呀,我還看過,就不是這對鴛鴦……」腦中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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