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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夏娃 「看來王爺已經痊癒,無必要再留下。芮兒。送王爺。」路清蓮淡淡地把話一說,轉身就出去了。 儘管她神色沉著未變,芮兒還是相信,她家小姐一定聽見了剛才縉王的話了! 「小姐——」芮兒急忙要跟出去,李瑋卻突然拉住了她:。 「水青……清……」李瑋緊緊地揪住芮兒的手,瞪住她,「路清蓮莫非就是水青?」 芮兒一怔,訝異地望住李瑋,」王爺,您還記但我家小姐?」 「真是她!」李珠眼底光芒乍閃,喜形於外,大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喜。 芮兒還睜圓著一雙眼,詫異地望著李瑋喜出望外的模樣,卻被他甩開了手,然後便見他大步的踏出房門。 這木屋一共分隔為四間,兩個房間,一個廚房,一間廟堂。清蓮的房間暫時住了李瑋,她便和芮兒擠了一間,這一間,同時也做了她的書房。 不見她在廳堂,李瑋便入了她的房間,只見桌上擱著一幅似乎才完成不久的丹青,是一幅「臘梅山禽」,斜枝臘梅,雙鳥棲息,山禽矜逸態,梅枝弄輕柔。 「真是神品!」李瑋由衷讚歎,見此丹青,便可知她畫作功力出神入化,揮灑自如,其中脫俗如她,梅枝傲骨,更有如她的化身。 她不在房內,李瑋放下畫,走出木屋。 時晴,山色清新,空氣純淨,一出屋外,他才發覺氣候雖嚴寒,空氣卻特別清新。 在如詩如畫的景色裡,她佇立其中,一襲粗布厚衣難掩高潔氣質,彷彿脫塵清蓮,教他看得癡了,直到她忽然低吟—— 「只道,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卻不知,有不見的山,更阻,更險……」是說,黃鶴是一種善飛的鳥,它竟然無力越過山頂,這山該有多高!猴類生在深山裡,是最長於攀援的動物,然而它想過山,又發愁爬不上去,這山該有多險!路清蓮卻說,她現在才知道,有比這山更險阻難越的,那山,是不見的山。 李瑋狐疑,不禁出聲,「有此『不見的山』,本王怎不知?」 路清蓮一驚,回頭才發現他竟在身後! 「王爺何時來的,怎不出聲?」她臉色微紅。語氣裡略有責怪之意。 「來了一會兒,見你思緒飛過遠山,才沒有作聲。本王好奇,你這『不見的山』,意指何山?」李瑋抱胸,瞅見她竟有羞赧神色,眉一挑,眼底閃過一抹驚奇,驀見一張白蓮王臉,兩靨竟嫣紅,清冷星眸,眼光中竟有羞澀,彷彿被窺去了心事一般,他雖莫名她的反應,卻不自覺地濃濃笑意逸出了嘴角,只因,眼前雖非絕艷美人,卻也是氣質獨特、別具清韻的出塵美女,他的水青,她不知,他已尋了她多久! 路清蓮轉過身去,「王爺既已痊癒,當可離去。」 「本王尚在病中,你有高明醫術。該再為本王瞧一瞧。」李瑋略略一咳,連語氣都不大有精神。 路清蓮臉上狐疑,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往上一抬,只見一張俊美臉龐對著自己,龍眉鳳目,眸光明燦,薄薄的嘴唇挾著堅毅,牽動著一抹笑意。 乍見他笑,路清蓮猛地心一跳,勿匆掩下黑睫,遮去了兩潭被攪亂的清眸,滿滿的疑惑上了心頭。 「王爺,可是有事?」他是怎麼了?過去幾日,不是一直對她露著戒慎的神色防她,現在這笑容何意? 李瑋抬起眉頭,「你我之間,不該如此生疏。」 他這話,卻教路清蓮更為不解,她仔細思索,還是難以明白,他究竟為何突然改變態度? 「本無故交,何來生疏之說?」 「你真是健忘,我與你六年前結識,當時曾說,可惜你非女子,否則定要與你結親,既非女子,那要與你結拜,我是兄,你是弟,如此感情,怎說是非故交?」李瑋不悅地瞅著她。只為她當時隱瞞身份,如今還來裝傻。 路清蓮一怔,一顆跳動不已的心冷了下來,眼神恢復清冷。 「原來王爺知道了,是芮兒說的?」她既無喜悅,反而心情更為低落。 「是本王猜到的,同樣的地點與熟悉的人兒。本王非愚昧之人,何況幾年來,我一直在找你。」李瑋拉起她冰冷的柔荑,神色柔和,「本王從未隱瞞身份,你早該知道是我,為何不說?」 路清蓮把手抽回,「說了如何,不說又如何?」 「昔年恩情,本王從未忘懷。」李瑋察覺她的冷淡,不覺攢眉。 「那是小事,王爺大可不必記掛。」路清蓮轉身,沿著不遠處溪流方向走去。 「那日在林中,若非你出現,本王一命已休,你不但又救了不王,還施了回春妙手,將本王從闖王手中搶下。你對本王,有再造之恩。」李緯跟著她,一直走近在她身側,低首瞅著她。 路清蓮停下步子,仰臉將他凝視,「王爺,就只因為我是『水青』,你便不再懷疑我救你是另有動機,是於你有所圖?」 「不錯,因為你是我所認識的水青,而你善良的本質,一如以往。」李瑋坦率地承認。 「王爺,你讓清蓮感到悲哀。」她深深地歎氣,踩著崎嶇蜿蜒的小路,往前走。 李瑋一怔,跟上了她,疑惑地凝望她,「本王不明白。」 「今日我若非水青,便要繼續遭受王爺的懷疑,只因我是……王爺當日錯娶之人,如此無端受王爺歧視,清蓮何辜?」 李瑋拉住她的手,「你在生氣,因為本王負你?」 路清蓮又想把手抽回,卻被他緊握住不放,她望著他寬大的手將自己緊抓住,霎時雙靨暈染了桃花紅,「王爺自重。」 「是本王的錯,當日若知你是水青,是我尋找多年的人兒,絕不會把你捨棄,令你受苦。」李緯想到那日行徑,便有滿心後悔,她無錯,他確實過於無情。 他長臂一伸.將她纖柔身子鎖入懷中。 「王爺!請你放手。」路清蓮止不住心狂跳,卻又有滿懷惆悵。 「不放,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要帶你回王府。」李瑋決定,堅決他說,口氣之專橫,彷彿是他說了便算數。 路清蓮推他不開,只得一歎,並未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有喜悅,反而臉色更沉,愁緒更重。 李瑋聽見她的歎息,疑惑地低首瞅住她,「你不高興?」 路清蓮卻反而不解地將他凝望,「為何王爺以為清蓮該高興?」 「我說要帶你回王府。」做縉王妃該是多少女子的夢想,她卻蛾眉深鎖。 「只因我是水青,對王爺有再造之恩,王爺才有此決定?」 「不錯。你對本王恩重如山,可比你那『不見的山』還高,本王豈可任你在此荒野孤落。」李瑋曲指勾起她下顎,靠近地凝視她白淨玉顏,她眉彎如新月,翦眸含秋水,有一股淡雅的美,柔婉動人。 路清蓮把臉別開了,「王爺此言,清蓮不能接受。若說我該有喜悅,也只因欣慰王爺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主爺提議,清蓮心領。」 他的比喻,對她而言,是如此諷刺,她所謂「不見的山」,是她越不過的「情關」,他卻把「恩」比「情」!只有恩義,而無愛情,豈能成夫妻。李瑋的坦白與不掩飾,是教她感動,卻也令她一顆心都涼了。 李瑋俊美的臉龐滿滿是驚異,斷然料不到他竟遭拒,尤其她居然把他的「決定」當作「提議」! 他放開她,兩手往後一擺,便把頭高昂,端起威嚴,一臉沉肅。 「我倆已拜過花堂,你早已是我的妻子,不管你同意與否,都得隨我回王府!」李瑋本不願對她施以強硬的態度,全因她惹起他心理不悅。 「王爺——」 李瑋彷彿不讓她有話說,繼續威嚇加恐嚇,自信而專斷地搬出朝廷律法,「『戶婚律』有言,『妻妾擅去者,徒二年。』疏議曰,『婦人從夫,無自專之道。」妻當以夫為綱紀,不能自行其事,居處夫家為其應盡義務。」 說得頭頭是道,卻是欺她不懂律法嗎?路清蓮蹙眉,若是換作別的女子,豈不當真讓他嚇住了。路清蓮淡淡地把口開了,那挺直的背脊見得出自信,可她的口氣卻溫婉,「要說『戶婚律』也有一言,『若夫妻不相安請而和離考,不坐。』疏議曰,『夫妻不相安諧,謂彼此情不相得。』『七出』,是夫妻和離的許可條件,有此條件離之合法。王爺莫忘,和離還是王爺提出的。「 李瑋當下啞口無言,根本無法反駁。 他可生氣了,雖說他理虧在先,但她是婦道人家,精書畫。通醫術也就算了,居然也學了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