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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夏娃    


  「後山有一間小木屋,李公子如不嫌棄,就請暫居在那兒吧。」美娘建議。

  於是,李望月便在小木屋住下。

  ***

  羅寒皓一得知李吟秋的房間在隔壁,立刻蹙起眉頭。那是以前佑詩住餅的房間,他不准任何人進去!

  急匆匆地走出自己的房間,他門也沒敲,直接推開隔壁房間的門。

  「不行,這間房不准任何人住,你馬上搬到別的房間去!」

  「不要,我就是喜歡這間房,偏不搬。」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調,她執意說道。

  「別忘了你是客人身份,我隨時可以趕你出去。」羅寒皓的聲音冷得像冰。

  「好啊,你趕啊,趕我到外頭睡上一夜,等明兒一早,你就可以為我收屍了。怎麼樣?」佑詩笑咪咪地說。

  「你……你別以為這樣可以威脅得了我。」他氣得咬牙切齒。

  「我有嗎?我只是說出事實,哪兒不對了?」她佯裝一臉無辜。

  羅寒皓瞪她一眼,然後慢慢靠近她。

  佑詩以為他想抓她丟出門外,急得跳上床抱住一床被子,並且出言警告。

  「別忘了男女授受不親,你敢碰我一下,小心我告訴你師父。」

  這個女人!專挑對自己有利的話說。羅寒皓在心底嘀咕。他坐到床沿,強硬地拉過她的手。

  「不要!我要睡這  啦,別拉我出去。」佑詩歇斯底里地嚷叫著,並反抗他。

  「別吵!」羅寒皓怒吼一聲。

  她霎時停止一切動作,愣愣地注視他。

  羅寒皓扳過她的手腕,為她把脈,他的神情頓時變得極難看,再觸摸她的額頭,雙眉蹙得更緊了。

  真懷疑這個女人為什麼還能如此精神十足、活力充沛?明明已經發高燒,身體虛弱得隨時可能昏死過去,然而她卻像個沒事人般,跟他又吵又鬧。

  「你要開始為我看病了嗎?」佑詩柔聲問,為他不再趕她而鬆了一口氣。

  她不是因為曾住餅這間房才堅持要住這兒,而是因為他就在隔壁,與他僅隔一面牆而眠,能夠讓她安心又滿足。隨著時間流逝,她更加珍惜這所剩無多的時日。

  羅寒皓冷淡地掃她一眼。「哪  不舒服?」事實上,他可以輕易診斷出她根本全身都不舒服。

  「沒有。」佑詩微笑道。與他在一起,她根本不在乎身體狀況如何。

  羅寒皓嘲諷地撇了撇嘴,眼神擺明了不信任她。他拉著她躺下,為她蓋被,再回房去拿來藥箱,為她開藥方、配藥。

  他的動作純熟,完全拿她當病人看待,不帶一絲絲私人情感,沒有安慰、沒有呵護,當然更沒有哄騙及甜言蜜語。

  就連吃藥也是隨她愛吃不吃,擺明了他只是個大夫,沒有當她的你娘的義務。

  「冷血!」佑詩端著藥,滿心不悅地罵道。

  羅寒皓充耳不聞,站在窗前,凝視著漆黑的屋院。

  在那裡,一樣黑暗的夜,他曾和佑詩坐地談心、互訴衷曲,他們約定相守一生、相愛一世……

  未來的郎君,我好愛好愛你哦。這一生一世我都要賴在君側,與君共度此生,不管你願意與否,未來的娘子我是決計不會離開你了。

  我以後喚你「君」好不好?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愛你。

  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多少的濃情蜜語言猶在耳,可是人呢?

  繁花落盡,香消玉殞!

  她可知她的狠心、她的一走了之,將使他一輩子活在甜美的回憶與殘酷的現實交織當中,深深陷入萬劫不復的絕谷深淵裡,痛苦得生不如死?

  她好忍心呵!

  凝視著他淒涼、絕望的神情,充滿譏諷的苦笑,她的心糾結成一團,愁緒萬千卻無處申訴。他在怪她,她明白。

  她顫抖的雙手捧著碗,將碗  的苦汁和著無法訴說的深情一仰而盡。

  第十章

  清幽的早晨,李望月神色慌亂的闖進屋院,干擾了別人的用餐。

  「大哥?」佑詩睜圓了眼睛看著難得失常的李望月。

  「你還沒離開?」羅寒皓放下碗筷,皺起眉頭。

  「李公子,一塊用餐吧!」美娘不慌不忙地為他添了碗筷,面對羅寒皓投過來不滿的眼光視而不見。

  劉叔站起身,挪出一個位子。

  李望月無視於所有人的招呼,嚴肅而犀利的眼神筆直盯著羅寒皓。

  「我在林  看見佑詩的墳墓,立碑人是你羅寒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佑詩真的已經……死了?!」

  有一刻,時間像是靜止了,所有的人全怔住。

  羅塞皓的臉上閃過一抹痛楚的神色,像是再次被鞭打,而且還是打在尚淌著血的傷口上。

  緩緩地,他抬眼注視李望月,臉上已經恢復冷漠的神情。

  「不錯,她死了。」

  佑詩幾乎可以聽到他心  面的哀號聲,他不斷地在痛責自身、在怒罵她。雖然他表現得那樣冰冷,但是她可以看透他。她愧疚的垂下頭。

  李望月得到了證實,仍然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她曾經救過他,至今他還記得她爽朗、活潑、率真的一言一行。他欠她一份恩情,她怎麼可能已經……

  「她是怎麼死的?」他聲音沙啞的嚴厲問道。

  「不關你的事。」羅寒皓冷冷地回道。縱使佑詩已死,她還是他一個人的,任何男人都沒有資格提起她。

  「她曾經救過我,我有權知道。」李望月的眼神明白表示,如果佑詩是死於他人之手,他有必要為她報仇,還她恩情。

  羅寒皓冷哼一聲,「你沒有權利。」

  李望月握緊拳頭,怒目看著羅寒皓。

  「你們……算了吧!只是一個自絕而亡的傻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們為她如此!」佑詩惱怒地丟下話,跑回房  。

  兩個男人錯愕不已。

  佑詩是自殺身亡?!李望月驚訝得說不出話。

  羅寒皓則瞪著一雙既訝異又納悶的眼眸,追隨著李吟秋的身影──

  她為何會知道佑詩的事?連劉叔和美姨都不知道佑詩是自殺身亡,她為何會知道?

  就算美姨憑靈敏的第六感猜測到,他深信美姨也絕不可能將事實透露給一個外人知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她的背影……她的舉手投足……好熟悉!

  一瞬間,他的心情莫名的激動。

  會嗎?老天會如此眷顧他嗎?

  會嗎?

  ***

  由於不是她的身體,每每進入睡眠,她的靈魂便自動脫離。她再次飄入蒼霧之中。

  「吟秋,你在哪兒?」佑詩左瞧右看。

  「這兒。」才一眨眼,李吟秋便站在她面前,「佑詩,怎麼了?」

  「吟秋,對不起。讓你一直飄蕩在陰陽交界處。」佑詩很過意不去。

  「沒關係,你別擔心我,其實這一段時間正好可以讓我多做些思考。」

  佑詩觀察她,「吟秋,你有心事?」

  李吟秋靜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你還記得我說過我喜歡大哥的事嗎?」

  「當然記得。我正要告訴你,大哥對「你」很好呢。細心、體貼、百般照顧,而且無微不至,跟我以前認識的李大哥相比,簡直很難相信是同一個人。」

  李吟秋並沒有特別高興,反而一臉惆悵。「從小大哥就很照顧我,因為我是他的妹妹。」

  佑詩看見她說到妹妹二字時,那種無奈的神情,頓時明白她的心事。

  「原來……你不喜歡大哥將你當成妹妹看待嗎?」

  李吟秋嬌羞地點點頭。

  佑詩笑了,「你想得太多了,依我看呀,大哥根本不當你是妹妹。他呀,是愛著你的。」

  「是嗎?」李吟秋半信半疑。

  「旁觀者清,相信我準沒錯。要不然你當面問他好了。」佑詩鼓勵她。

  「那怎麼可以?!多不好意思。」李吟秋聞言,差點沒羞死。

  佑詩忘了,依吟秋的個性,根本做不來這種事。她突然靈機一動,彎起唇角。

  「吟秋,你放心,我可以幫你解決煩惱。」

  「佑詩,你該不會……」

  佑詩拍拍她的手,神情轉為認真,感激地說:「吟秋,謝謝你讓我見到他,請你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明天我會把身體還給你。」

  李吟秋點點頭,「佑詩,你該回去了。」

  「吟秋,明天見。」

  明天以後,她將再也見不到他……

  ***

  佑詩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她會站在墓前為自己上香,心境真是複雜得無可言喻。真諷刺!眼淚滑落她臉龐。

  「為一個不認識的女人上香,有什麼好哭的?」羅寒皓嘲諷道。他一直站在一旁觀察她。

  她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靜靜地站在李望月身旁,沒有開口。

  羅寒皓瞇起眼睛,皺起眉頭。

  昨天的她還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老虎,今天她卻是一副溫婉、可人的模樣,而且不再纏著他,始終依偎在李望月身旁。不知怎地,他胸口醞釀著一股悶氣。

  「我問你,為什麼你會知道佑詩的死因?」他欺近她。

  她一時啞口無言。昨天太過於激動,才會脫口而出。這下可好,正應驗了「禍從口出」這句話。枉她今天才想扮演好吟秋的角色,為吟秋做點事。

  「怎麼?想不起來有誰告訴過你?」羅寒皓嘲一臉嘲謔,「你可別告訴我是劉叔或美姨告訴你的,他們可一點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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