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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席絹 不出方笙所料,鍾迅也來台灣了,而且近幾日鍾老爺子的越洋電話可勤了。 居然可以由原先的「方小姐」、「鍾總裁」的客套稱呼中火速三級跳到「小笙」、「鍾伯伯」的親密熱絡上;沒嚇掉旁人的雞皮疙瘩還真是奇跡! 顯然經過徹底的收集資料並且評估過後。鍾重陽太滿意方笙的能力了。所以力促兼高壓的命令鍾迅一定得追求到方笙,讓方笙這名女戰將進入「華康」作牛作馬,如果能兼帶「方氏」當嫁妝就更好不過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這麼大的心也得看有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吃下去。這老傢伙八成有老年癡呆的傾向,妄想症的症頭也不輕。 被縱容太久了,食髓知味,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方笙聽完鍾迅的報告之後,只能憐憫萬分的笑著。看到鍾迅為其父的行為羞愧不已,只道:「得了,你父親後半生過得太順利了,又有鍾適任其予取予求。人心總是這樣的。別擔心,還有救,等我們結婚之後一切都可以改觀,相信我。」 結婚?多麼順口的說法呀!似乎莫名其妙間,他們已經密不可分了。然而天可鑒,他與她到底也只是見了幾次面,次數連十根指頭也點不完。怎麼……突然間就有攜手走入婚姻中的打算呢? 即使只是權宜之計,鍾迅仍是大大感到不自在。 「容我再確定一次,你真的在經歷種種事之後,目的仍是當我大哥的新娘?」 「是,我不反對你現在開始叫我大嫂。」 鍾迅沒有理會她的玩笑話。又問:「那你確定一切終能如願?」 「一半一半。」方笙收起笑容。「賭上了,我還有機會,不敢賭,就只能看鍾適娶他不愛的人,然後自己躲在台灣飲恨一輩子。鍾適是個以報恩為念,幾乎過火的男人,恰巧你不希望他走火入魔下去,只能這麼辦了。何況對你也好,可以專心往舞台劇去發展,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兩天來你與藝術學院的校長暗中計謀些什麼事。其實你早就磨拳擦掌想做一番事業了。」 「你怎麼知道?」鍾迅張口結舌。 「不好意思,在下恰巧認得幾位藝術界的朋友。也聽到朋友提過王校長近來想力挖一位旅歐名家來台授課,矢志振興舞台劇,為台灣荒蕪的藝術環境注入一劑強心針。」說到最後方笙真心的道歉:「對不起,原本我以為你只是一事無成的紈挎子,商業上沒天份,在藝術上亦是爾爾。但我知道王校長重視的人才,必然是有真實力的。為了我們犧牲的這五年,你可要好好發展,日後不管成大氣候,或回來接掌「華康」,至少都是無憾的。」 鍾迅向來不理會別人對他的評價如何,反正閒話早已聽到麻痺的地步,又那會對方笙的誤解有什麼氣好生?他心中想著的是另一回事。 「方笙。呃……恕我冒昧,倘若讓你入主華康集團五年,那麼……可會有許多令人料想不到的事發生?」 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方笙這個女子的心性正直,不貪他人之財,但她性格中最不可預料的炸彈在於她一旦玩上興頭,是不大理會後果的;而且她的手腕強悍絕斷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當然不是怕她弄垮「華康」,只是……她準備怎麼做?這女人是恐怖份子,計畫進行前,先問界限在那裡比較妥當啦! 方笙訝然的笑了。無邪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但那雙精光四射的星眸可就叫人提心吊膽不已了。 她沒有想到鍾迅這種直率的人居然會思考到完事後的問題,可見他對她相當戒慎。是!聰明的孩子,他的確該為此擔心。因為玩別人的企業體,往往是不準備善後的,反正又不是她家的事業;但她可沒有玩死別人公司的打算,否則就太傷她方家大小姐的名譽了。 「放心,鍾家企業的財富只會更多,不會變少。」 「那並不是我關心的重點,你該明白我想知道什麼。」鍾迅沒打算讓她閃躲掉問題重心。 「好吧。」方笙優雅的啜完香片才吁了聲,「我保證在我離開「華康」之後,不會有人傷心。當然令尊可能會有一點點不愉快,但基本上我對鍾家有百利而無一弊。」 有答等於沒有答! 鍾迅心中暗自咕噥著這些商業人不愧被稱為能手,永遠能在信誓旦旦的同時,卻又什麼也沒保證到,看起來誠摯無比,卻沒有具體的承諾。 了不起!這些商場上打滾的人。難怪「純真」如他會被看成商場上的智障,純粹的二世祖。 「方笙——」他幾乎歎息了起來。 「你只能選擇相信我。」方笙正色道。 對呀!要不然他還能怎樣?他點頭同意。 「還有。」她突然傾向他,仲手握住他手。「千萬別讓鍾適以為我們只是貌合神離的夫妻。」 「怎麼——」他的疑問來不及問完。 「就當成我付出五年青春應得的紅利吧。」她笑得好嬌俏稚氣。 鍾迅突有一悟! 「你想氣壞我大哥?你要他因為我們看似恩愛而悔不當初?」老天!他也開始悔不當初兼遇人不淑了。 方笙沉下面孔,看了他一下,眼光才流轉向窗外。最後才承認:「沒錯。如果要讓他不要忘記我,沒空去邂逅一些令他心動的女人,就是要讓他永遠把焦點擺在我們身上,如果你說破了咱們之間的約定,到時我們都會死得很慘。而如果鍾適以為你對我不好,你的下場也不會太好。」 「天曉得我為什麼會加入你的計畫中當呆子!」 「因為我承諾你寶貴的五年自由。」 「以及我大哥的自由與幸福。」他強調。 那是當然。 兩位合夥人舉杯宣告合作的事實。 一旦計畫進行了下去,誰也抽身不得了,即使要得到的結果未必能呈現。 信心滿滿之外,又那有不忐忑的? 就看上天賞不賞臉了。 對於她一心要取得的愛情這般的費工夫,也算是千辛萬苦了吧? 她笑。 ***香港上流社會近來渲染得最大的新聞是「華康」的少東與台灣某企業千金陷入熱戀,佳期已近。並且聽說向來挑剔的鍾老爺子也為這門准媳婦而笑得合不攏嘴,逢人都稱讚不已。 而那位即將成為鍾家少奶奶的小姐,為了討好未來的公公與加入香港商界,近來常常往返於台港之間,其嬌美如花的樣貌與進退得宜的舉止,令所有注目的人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一聲好。 像今夜的商宴,方笙這名天之驕女便被鍾重陽與鍾迅一右一左的簇擁入會埸。散播消息讓別人津津樂道於鍾少爺在整個六月時節住返台灣近十五次,終於以慇勤深情抱得美人歸,如今好不春風得意。 「這是什麼情況?」 在陽台暗處,湯森.艾普克注意的是合夥人陰沈的臉色。 大老遠由阿拉伯飛來香港,以度假為名,實則是來找好友討論營運方針,以及計算年度損益的;之所以今夜他也列席,是由於一名英國親戚所力邀,全然不會有人查覺他們兩人原是舊識。 「沒事。」狠狠拉回眷戀在方笙身上的眼光,他轉身面對香港聞名世界的夜景,壓下種種渴望見她的念頭,不讓情感衝破自製的困囿脫匣而出。 「騙鬼,你的眼睛在噴火,這叫沒事?老實說吧,在上回逼你以婚姻換取利益後,如今那老頭又對你要求什麼不人道的事了?」湯森問得直接。俊美的中東式面孔裡鑲著純藍如晴天的眼珠,精銳的啟動探詢光采。 「我是個失敗的男人。」他對著天空吐納,握著酒杯的手不自覺泛著青白。 看來情況嚴重得很,湯森凝視他的側面。 「你不是失敗,只是太過堅持自己初時所設定的目標,也太過於重視別人的托付,往往到最後都是把自己逼到死角地無所謂。可惜你不是耶穌的信徒,你頗得他的精髓。」這男人太重原則、太重承諾,也絕不允許自己訂下的規則有丕變的一天,連他自己也不允許,這是他引以為傲的自製與自律。在湯森看來未免活得太累!否則那會連發展自己的事業也必須暗中進行? 鍾適不想與朋友深談這方面的問題,剖析自我並非他慣做的事,何況他與方笙……什麼也不會是。 那個妖女存心要他難受的,對不對?從他自台灣回港之後,幾乎每三天,家中的傳真機就會在半夜十二點吐出一兩句像詩又像散文的東西。然後令他為此而徹底失眠、輾轉反側—— 你說你是你我是我,風吹花開依舊是兩朵。縱使同枝也不交溶,若要合一除非等花落。 ——方笙你說不愛我並非說謊,月亮要落那顧得海洋?可是我把你望了又望,難道你當真沒有說謊? ——方笙沒有月光的容顏,沒有塵俗的空間;沒有追憶的淚水,沒有如願的永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