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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席絹 她最愛的男人與她最親匿的妹妹......曾經被她踩斷了前緣,而今又由她系回了紅線。 管靈淨躊躇不前,連步子也邁不開,像是情怯,也像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不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 「去吧。」 護士又跑過來。 「快點好嗎?病人堅持要下床,但他左腿骨折,肋骨也斷了六根,根本不能下床,快點過去安撫他啊!」 「請帶她過去。」管清若指示著。 而那急壞了的護士小姐也真的就這麼把人拉走了。 病床邊,只剩下母女倆。 「悠悠,我的孩子......」 「媽媽。」她爬上床,捧著母親的面頰不住的親吻著。 「要快樂,要幸福,去得到你的緣分,確定......那個人......很愛很愛......不要盲目的求取......那顆......不屬於你......的心。」 「好......」不明白母親的語意,她只能點頭。 管清若最後一次睜大眼,想用力記住女兒甜美的面孔,永生永世的記住這張有她亦有他的臉蛋。啊......她心愛的孩子......希望她有順遂快樂的愛情與人生...... 緩緩的,一道不屬於病房內該有的金光,竟在小於悠的身後閃爍,很微弱、很微弱的一閃一閃...... 是什麼東西呢?管清若疑惑著。 不知何時,揪心的痛楚不捨,竟為那異象而感到放鬆......在溘逝那一刻,覺得 自己輕飄飄,再無牽掛。 唇邊綻開一抹恬靜的笑,過往恩仇俱泯,一生曾經歷的傷痛皆滅。 管清若走了,在女兒的摟抱之下,笑著離開人世。 **?* 即使已將於悠的行李搬入了「殷園」內,管靈淨仍是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悠悠,你真的要住在這裡嗎?不想陪爸爸嗎?」辦完了姊姊的喪禮之後,於悠便開口要求離家。這麼幼小的孩兒,任誰都不放心的;她與於悠的父親並不同意,但六歲的於悠卻堅持著。最後不知為何,屈服的竟是大人。 於悠仰高了頭,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水晶墜子上,伸手輕輕包住,覺得手心暖烘烘的,很舒服。 「阿姨,我要住下來。然後你去陪爸爸,爸爸腿斷了,很多事情都要人幫忙。」 這也是管靈淨沒有全力反對的原因。周紹元父母早逝,沒有兄弟姊妹,如今喪妻之痛未平,加上自身重傷需要人照料,更別說他的公司正處於草創期,不能沒有人坐鎮指揮。怎麼說管靈淨都無法放下這些不管,畢竟她是他與於悠僅剩的、最親近的人了。 「悠悠,你是這麼的幼小,阿姨真的很不忍心......」 「姨,我會很好的。你回去陪爸爸,當我的新媽媽,然後生好多小弟弟、小妹妹,這樣,爸爸就會開心起來了。」乖巧而靈敏的大眼像是知曉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使得她不僅沒有產生排斥後母的刺蝟心性,反倒毫無芥蒂的對父親的第二春推上一把勁。 「悠悠......」管靈淨聞言,簡直哭笑不得,誰提到要與她父親結婚了嗎?她並不認為...... 「雖然你是阿姨,但同時也是我另一個媽咪哦。」於悠歪著頭,以自己的方式解說道:「你跟媽媽是雙胞胎,也就是二分之一的媽咪。」 「是這樣的嗎?」這孩子的想法真......特別。 「是的。所以快生弟弟妹妹給我哦,打勾勾!」 對著那只伸來的小手,管靈淨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苦笑的合掌包住於悠的小手掌,卻允諾不出任何言詞,因為她從來就不是會在用詞上矯飾虛應的人,即使面對的是一名天真的孩童。 「啊,我們的小嬌客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自她們身後傳來。 她們看過去,是一名年約三十出頭、身形修長、長相粗獷性格的男子,他甫由?一輛重型機車上下來,肩上扛著三角架,手上拎著沉重的攝影器材,兩三大步,已走到她們面前。 「聖倫,你回來了?!」管靈淨訝異地問,對於這個脫韁野馬似的夥伴,想與他見上一面還得碰運氣呢。他是個自由隨性的人,也從來不對人交代行蹤的。 朱聖倫點點頭,放下手上的物品,蹲在小女孩面前,笑道:「嗨,小東西,我是朱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於悠乖巧的回答: 「我叫管於悠,大家都叫我悠悠。」 「長得真可愛,歡迎你加入啊,夥伴。」 「聖倫,我想跟你們商量......」管靈淨正想開口討論於悠太過幼小的問題。 「真可愛的小公主,你終於來了。」二樓的陽台上突然傅來聲音,眾人才正要抬頭看,那人已化為一道白色的驚鴻掠了下來,站定在眼前。 是一名十四、五歲的俊美少年,像是剛運動完,一身雪白的功夫服像浸了水似 的牛濕,烏亮的短髮上也滿是水澤。 「我是韓璿,你呢?」 「悠悠。」像被他的俊美所惑,小東西仰高了小臉,大大的杏眼眨也不眨的。 「我帶你去參觀宅子吧。」輕輕一摟,便抱起了小女孩,側著面孔對管靈淨道:「管姐,在此先向你告別,你的任務已完成,預祝你有個快樂幸福的未來。」 「但是!」 「你還不明白嗎?接下來已經是他們的世代了。」一名長相平凡、氣質冷然的 男子由屋內走出來;托了托鼻樑上的金框眼鏡,手上拎著厚重的公事包,像是正要出門洽公。 「呈志,他們都那麼的小......」 「回去吧,無論如何,『結局』都不在我們這一代。我們只是無關緊要的接駁者,由第十八代延續到第十九代,然後交棒給第二十代。若未來將有些什麼,也不關我們的事了。」季呈志始終沒把眼光轉移開。與其說是專注的看著管靈淨,倒不如說他不想偏移目光以致於掃視到不想見到的身影。 但另一人似乎無意讓他視而不見到底。朱聖倫走到季呈志面前,加入談話: 「你有你的人生,去吧。」 管靈淨失落的低下臻首。七年來她號稱是伺令主,卻從來不是「殷族」裡的首 領。也許是她生性安靜,也許是其他三人的特色太強烈,更或許是......她不是真正的伺令主,以致於她與他們總是格格不入。 該走了,是吧。 眼下還有好多好多的事待她去打理,若強要留下,也不可能。 輕歎了口氣,她低著頭拿下頸項上的水晶項練-- 「呈志,麻煩你交給於悠戴著,也請你......多費心了,她還那麼的小,又剛喪母......」 季呈志伸手接過,同時問朱聖倫的手也伸過來,抓住了墜子末端,兩名身高相當、氣質迥然不同的男子目光終於相接,但有一方很快的移開。 「我送你一程。」季呈志略施勁道,迫使朱聖倫放手,再也不看他。 「不用了,外面有計程車!」 「走吧。」季呈志不容許拒絕,率先往車庫走去。他的體型修長卻不算威迫人,但他冷冽的氣勢卻壓過了外在的一切,讓人不敢輕易違逆他,至少絕大多數人不敢。 管靈淨看了眼身邊的朱聖倫,而他鷹集般的狂眸依舊只盯著那遠去的背影看,像是全宇宙只剩彼此的那種光芒;她知道那是什麼,卻無能為力,畢竟她是三人中最弱勢的那一個,也不夠聰明到足以插手解決別人情感方面的問題。她自己本身的憂慮已太多太多了......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從遠處傅來,因是萬籟俱寂的深夜,所以白日聽起來不太明顯的聲響,此刻傳入無眠人兒的耳中,無異像是春雷一般的驚心。 於悠小小的頭顱由棉被中探出來,昏暗的房內只有一盞微弱的床頭燈仍是亮著,只照亮她這一方,偌大的房間內是絕大多數的闐暗。 也許是初來乍到的認床,也或許是因為什麼奇特而說不出來的原因,讓原本早該沉睡的她,一直無法順利進入黑甜鄉里悠遊。 「誰在那裡?」她開口低叫,黑白分明的大眼投注在房門的方向。 沒有任何回應,世界依然寂靜的沉默著;而黑暗依舊保持原樣,不曾梢作改變,像是無言證明著小女孩幻想過度的腦袋全是虛幻一場。 什麼也沒有,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深夜而已。 「是誰?」小女孩又開口,聲音裡雖是小心翼翼,但並沒有太多的懼怕。 回應她的仍是悄無聲息。 小女生似乎仍堅信自己的直覺,思考了兩秒,小小的身子便由床被間滑了下來。沿著牆摸索著記憶中的開關想把燈全打開,但卻一直沒摸到,後來才想到開關在另一邊的牆上,但她已摸到門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