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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席絹 黃順伶立於她身後,有絲尷尬的問: 「你們睡在一起?」 她沒回答,因為問得可笑。 「那……你有沒有避孕?王家不允許血統不高貴的人生下私生子。」黃順伶眼中難掩妒意的掃向酒紅色大床。然後她拿出一瓶已準備了很久的藥,遞給她。「這是避孕藥。你每天吃一顆。」 何憐幽沒有接過,沒有看她,直接轉身面對海洋。心中微微激湯!避孕?她那裡懂得那些「成人」把戲?半個多月來他沒提,她也不知道如何防範。他會要她避孕嗎?現在的確是有必要的。 直到身後有了輕微的關門聲,代表黃順伶走了,她才轉回身。小几上有一瓶藥。可真是設想周到了!那位老爺子果真訓練出了一位高貴的皇后,只等著被加冕了。 她坐在沙發中,縮著雙腿,下巴擱在膝上,怔怔瞧著藥瓶出神,連黑暗降臨也無所覺。直到燈光倏然大亮,她才一時無法適應的眨動雙眼。是他回來了? 王競堯丟下手中的公事包,一眼就看見了擺在几上的藥瓶,走過來抓起了看,眼光轉為憤怒陰森。 「誰給你的?還是你買的?」 「你不需要嗎?」她反問他。 他將藥瓶往側方十步遠的垃圾桶一甩,奇準的應聲而入。下一步他已將她摟抱入懷,低低開口道: 「不,我們不需要。」 「你希望我給你孩子?」她的表情無法平靜。情婦的職業道德中有這一項嗎? 王競堯盯著她張惶的眼良久,肯定道: 「我要你生我的孩子。」 「現在?今年?我……還有一年的書要念……」 「那你最好禱告我今年與明年無法令你受孕。」他將她放平在床上,強勢的身子壓得她動彈不得。開始細吻她頸子,依然輕啃細咬。 「我不要。」她用力推擠他;她不願生孩子,這世界已太污濁,生下一個純淨體來污染又何必?「我要結紮。」她輕輕吐出這四個字,立即感覺到雙手遭他蠻力鉗制住。她低喘出聲,感覺到疼痛。 「我不允許。」 她倔強的直視他隱怒的眼。 「你只是買下我的身體,並不包括另一個生命。你期望我買一送一嗎?我不要小孩。」 「買一送一?你用這字眼形容我們的孩子?」 王競堯一手扯開她洋裝的排扣,她的掙扎阻止不了他的行動。他的力氣顯示出他的怒氣,已幾近粗暴的邊緣;讓她再無衣物遮掩,他的手由她胸部往下滑去,停佇在她平坦柔軟的小腹上,頓時減去手勁,溫暖的放平在她肚子上揉動,指掌傳遞出溺愛的氣息。他口氣強硬且溫柔——「就當是我買孩子吧!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生下我的孩子。」 「我不要小孩。」她喃喃的重複著,感覺這男人徹底的瘋狂。他要她的孩子做什麼?她跟錯人了嗎?那一個男人會要情婦的小孩?他居然將她當妻子來看了!妻子才識具有生子義務的那一個。 「如果已經有了呢?」他摸她腹部的方式彷若那兒已有了一個生命。 「拿掉。」何憐幽沒有任何感情的吐出兩個字,沒有意外的又挑起他的火氣。 他緊緊捏住她下巴,幾乎要捏碎她似的低吼: 「你膽敢去拿看看!你會嗎?你說!」 「若我會呢?」她忍住心底的恐懼輕問。簡直像在找死,惹火這男人是不智的。 「那麼,你也不值得我珍惜了!」他放開她,坐在床沿,找來一根菸,點上。一雙深黑的眼眸,寒冷的掃過她雪白的身子,最後停在她發青的面孔上。微微一笑,那笑意有著絕對的無情。 何憐幽抓過被子包裹住赤裸的身子,背對著他,讓心底泛上的恐懼瀰漫全身。他是容不得女人不聽話的,也容不得有人違抗他的權威。 「不要跟我玩把戲。」他語氣裡透出一股厭煩。 她哪裡敢與他玩把戲?又哪來的聰明才智去懂得與他這位成人勾心鬥角?太抬舉她了。此時的他,想必將她看成其他企圖勾引他的女人一般,玩弄欲迎還拒的遊戲吧?他最是討厭那種女人,是否,當他也這麼看待她時,她就可以自由了? 以他善變的性格而言,恩寵半個多月也算久了。她飄然輕笑,她可以走出他掌握了嗎?一個失職的情婦最容易遭棄,方便得很,任何手續全免,只待他一揮手,她立即可以走,天涯海角的……微微苦澀的感覺沁入心神,難道已有卷戀了嗎? 女人總是這樣的,忘不了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彷彿被烙印了似的,有點像畜牲。這樣的依戀,是任何激烈的婦女運動所動搖不了的。可是時間會沖淡一切的,所謂的深刻,究竟也只能成為記憶盒子中些微的一小片段而已。人類容易遺忘,即使不遺忘也很容易被時間沖淡了感覺。即使一個如此出色的男人,她也不能保證他會在她心中烙印一輩子。她是善於冷漠與無視的,過去、現今、未來,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依然是一縷飄湯的靈魂,連她也捉不住。 他的珍惜與否對她而言重要嗎?她不知道。只是,當他放開她時,她有短暫的空虛。 人與人原本就是個別的生命體,誰沒有誰是活不下去的?只是,當生命體得以短暫依存後,因著一種情性或傾心什麼的,就會將生命互托互相依靠,於是世間有陰陽,天地有乾坤,看來密不可分,所以糾纏得理所當然。一旦分開了,骨肉交錯中硬是剝離,會模糊了視線,以為自己不再完整,不能當個體。 如今,才半個多月,她也是如此了嗎?也許不是吧?只是……什麼呢?這感覺?想笑又想流淚。 他的聲音又冷冷的傳來。 「我要孩子,你就得給我孩子。我不允許你違背我任何事,你最好乖乖順從。如果你背著我做出我不允許的事,你最好小心這輩子別讓我找到你。」 第三章 溫泉飯店的四樓附設酒吧。 龐非與黃順伶坐在不顯眼的一角,啜飲著酒,共同看著一小方窗口外的夜景。 龐非的多重身份中,其一是王競堯行動的記錄人。所以大多時候,他常是如影隨形的跟著王競堯走。他也是王競堯各方面──商業與幫派的參謀軍師;所以王競堯沒有拒絕他的如影隨形,也明白他在做什麼。 「你的情況如何?」龐非打破沉寂的問。紮成一束的金髮側垂在身前,一貫的冷峻貴族氣勢。 黃順伶苦澀的笑道: 「除非他想理我,否則我能有什麼進展?你說過他不歡迎主動的女人。」 「他也帶那女孩同來了,是不?」龐非糾緊濃眉。「他明知道三十歲以前必須娶你,否則他會失去所有繼承權;一旦失去了,老太爺也不會饒他。老爺子的勢力不是那小幫派領受得起的。」 「老爺子知道那女孩的事嗎?」 「知道。但尚不足以列入注意之中。」龐非交上的報告有所保留。老爺子不會在乎王競堯玩弄多少女人,只會在乎他娶不娶老爺子欽定的女人。 所有人可以不在意,但她不能!黃順伶緊緊握住杯子外緣。她愛他七年了!從見到他照片的那一天起,即被狠狠的吸引住視線,芳心只為他跳動。不只因為他的富可敵國、俊美無比;是那一雙眼使她陷入癡狂。冷洌的、無情的、危險又狂猛的,擒住每個人的心,深深受到震撼。在極冷之中,又散發一抹炙烈的火光,像是要將人焚燒殆盡似的。這個又像寒冰又有烈火的矛盾男子,是碰不得的,可是卻要命的蠱惑人心?直到今年,她被老爺子審定合格後,才能已完美姿態去面對她心儀七年的男子。他比照片上更能震撼人,更讓她如癡如狂。可是數月來,除了公事,他不理她,視她為無物。如今又多出一個女人,她怎麼能不心碎?她也有她的美麗幻想呀!看著心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住在一起,他的熱情用在別人身上,卻吝嗇的沒給她任何溫情。他明知道她對他的心,以及他必須要娶她的!她不是個純粹拜金的女人,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嫁給一個英俊多金的白馬王子;而她是真正愛他才會七年來做著成為他妻子必須會的事!甚至必須相信丈夫可以擁有天下美女的容忍之心。但……但……他至少要給她一段甜蜜的日子來讓她覺得一切有代價呀!王競堯什麼也沒給她。 最沉重的傷害是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他盡力做著他交代的工作,極盡完美的連挑剔的老爺子也忍不住一再點頭。可是他偶爾有的情緒是冷笑。他並不欣賞認真工作的女人。她有能力,可是並不囂張。 |